(溫晴雯)
一周后……
“讓我捋捋,你在晚會上碰到了初戀,結果你沒帶他回家、沒來一場激情重逢,反而一個人回家了?”
病房休息室里,陳妍一邊沖咖啡,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我,語氣夸張得仿佛我錯過了什么世紀大事件。
我輕輕閉上眼,長嘆一口氣,再次看向這位讓我又愛又恨的好朋友。果然,她總是能毫無顧忌地把這些話大聲說出來,哪怕房間里根本沒別人,但她從來不在乎這些細節。早知道不該告訴她,可她畢竟是我最好的朋友,終究還是瞞不住。
“首先,蕓蕓在家。其次,雖然一開始確實挺心動的,但最后發現他就是個混蛋。”我聳了聳肩,回想起一周前遇到的林宇——那個我曾經深愛的少年,如今竟變成了完全不同的人。
他的變化讓我難以置信,但如果和我曾經嫁的那個混蛋相比,他的所作所為還算輕的。
“所以,你就不給他個機會?他不是在陳昊那兒英雄救美了嗎?”陳妍挑眉,把咖啡端起,朝門口走去。
我跟在她身后,順手理了理白大褂:“怎么給?他根本不住在加州。”我頓了頓,四下掃視了一圈,皺起眉頭:“人都去哪兒了?”
“哦,他們大概提前去會議室了。”
“什么會議?”
我掏出手機翻看郵件,果然,醫院主任劉杰森發來了一封通知。我快速掃了一眼,隨即驚愕地看向陳妍。
“你知道醫院被賣了嗎?”
“什么?!”她手一抖,差點把咖啡灑出來,臉色瞬間變了,“你說什么?什么時候的事?”
“昨天,新的老板今天會來解釋情況。”
陳妍瞪大眼睛,震驚地看著我,然后深吸一口氣,仿佛隨時會爆發,但最后她只是撇撇嘴,轉身朝電梯走去。
——看來,這場會議是非去不可了。
會議現場
恩慈藥業是教學醫院,配有三個大型講堂,我們去的那間是唯一能容納所有早班員工的地方。醫生、護士、住院醫生、護理員甚至清潔工,全都擠在座位上,或站在墻邊,交頭接耳,氣氛凝重。
醫院什么時候在賣?這交易談了多久?為什么直到今天才通知我們?如果新老板不靠譜,我是不是該考慮把診所搬出去?
這個想法我已經考慮半年了,附近有棟不錯的辦公樓,我可以把診所搬過去。這樣一來,我只需要來醫院會診住院病人或安排手術,其他事情都能獨立運作。
正想著,一個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現在講臺上,站在劉杰森旁邊。
我瞬間僵住,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十二年沒見,他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劉杰森清了清嗓子,拿起麥克風,等到會場安靜后開口:“如大家昨晚收到的郵件所說,醫院已經被新老板收購。現在,我來介紹其中一位新老板。”
她伸手示意臺上的男人上前,他微微一笑,沉穩地邁步走向話筒:“大家好,我是王錦程,義榮企業的負責人之一。”
臺下竊竊私語,我的思緒卻還停留在他的自我介紹上——義榮?我隱約記得在哪里聽過這個名字。
王錦程側了側身,示意臺階下方,“這位是我的合伙人——林宇。”
——晴天霹靂。
我震驚地看著那個男人,他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顯眼,筆挺的西裝、冷峻的表情,和我記憶里那個陽光少年判若兩人。
他朝我所在的方向掃視一圈,目光停留在我身上,微微點了點頭。
我深吸一口氣,心里翻騰起無數疑問——他為什么沒在晚會上告訴我?哦,對,他在被我罵“混蛋”后直接走了。
林宇走上臺,站在王錦程身旁,淡然開口:“抱歉來晚了,家里有點事。早上好。”
臺下的低語逐漸平息,所有人都在等著他們解釋收購的具體情況。
林宇掃視了一圈,沉聲道:“你們的醫院原本瀕臨破產,老板投資失敗,而董事會不僅沒有阻止,反而幫他把剩余資金轉移到了離岸賬戶。”
人群中響起低低的驚呼。
“他們本想用那些資金做穩定投資挽救醫院,但最終失敗了。”
王錦程接著補充:“最初,我們只是對你們的退伍軍人項目感興趣,但后來經過評估,決定整體收購醫院,并在談判過程中解決這些財務問題。所以,今天召集大家,就是為了讓大家了解情況。”
“那我們怎么辦?”有人問道。
“會被解雇嗎?”
“董事會會被換掉嗎?”
會議室里瞬間炸開鍋。
“董事會已經被徹底清理,下周新成員會到位。”林宇回答,目光堅定。
“至于你們的工作——不會受影響。”王錦程補充道,“劉杰森會繼續擔任主任,有任何問題都可以找她。”
聽到這里,大家明顯松了口氣,緊張的氛圍漸漸緩和。
而我看了眼時間,低聲咒罵了一句。
——該去會診了。
剛走出會議室,身后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晴雯。”
我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氣,回頭看著他——怎么又是他?
林宇站在那里,眼中帶著復雜的情緒:“那晚的事……我處理得不好,對不起。”
我挑眉:“你是指把你的約會對象趕走?”
他點點頭,“嗯。你走后,我去向她道歉了。我送她回家時,她看起來挺高興的。”
我冷笑——這聽起來倒像是他們度過了美好的一夜。
“既然你們相處愉快,那就祝福你們吧。”我淡淡地說,轉身就走。
他卻伸手拉住了我。
我下意識地一顫,他察覺到我的僵硬,立刻松開手,眼里閃過一絲歉意:“抱歉……我只是想問,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吃頓午飯?”
我望著他的眼睛,心臟微微刺痛。
那個少年……真的已經不在了嗎?
理智告訴我,別再靠近他。但看著他眼中的懇求,我的心漸漸動搖。
“我確實還有工作,如果有空,下午給你打電話。”
他皺眉:“這聽起來像是要推掉我。”
“也許你確實該受到點懲罰。”我揚了揚眉,轉身離開。
身后,他再次叫住我:“晴雯。”
我回頭,他伸出手:“掌心朝上,給我。”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照做了。
他將一枚熟悉的勛章放在我手里——那是我十二年前送給他的。
我愣住,似乎有淚水要在眼眶中打轉。
十二年了,他一直保留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