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的清晨,陳默望著聽雪閣外翻涌的黑云,手中的傳訊玉簡微微發燙——三日前派出的探路弟子傳來急報,盤踞在落魂淵的三階妖獸赤焰蟒不知為何沖破封印,正朝著附近的村落逼近。
“全體聽令!“陳默的聲音在演武場炸響,“蘇雪隨我打頭陣,其余人分三隊呈雁形包抄!“話音未落,數十道黑影已掠上閣樓飛檐,朝著落魂淵疾馳而去。
烏云壓頂,赤焰蟒的嘶吼震碎天際,聲波所過之處,松針如鋼針般簌簌墜落。陳默足尖輕點焦黑的樹干,玄鐵劍在暮色中劃出一道冷芒,直取蟒首。妖獸猩紅豎瞳驟然收縮,三丈長的蛇信裹挾著硫磺氣息閃電般刺來,陳默旋身翻轉,玄色勁裝下擺瞬間被燎出焦黑的窟窿,皮肉灼燒的焦糊味混著硝煙在空氣中炸開。
“小心它的尾擊!“陳默的喝聲未落,赤焰蟒粗壯的長尾已如鐵鞭橫掃而來。地面瞬間裂開三道丈許深的溝壑,熾熱氣浪將碎石卷上半空。陳默借力后躍,手中長劍挽出半輪銀月,劍氣與蟒尾相撞,火星如流螢四散飛濺,在夜幕上織出破碎的光網。他屈指彈出三枚淬毒銀針,卻被妖獸鱗片彈開,叮當墜地。
此刻蘇雪的《鎮魔曲》化作青蒙蒙的音網籠罩而下,赤焰蟒劇烈掙扎間,鱗片縫隙滲出赤紅血液,每一滴血墜地都騰起青煙。陳默瞅準其脖頸處新生鱗片的脆弱點,劍尖凝聚寒冰靈力刺出。妖獸吃痛仰頭,張開血盆大口噴出毒火,方圓十丈的竹林瞬間化作火海。陳默在火海中騰挪輾轉,衣袍邊緣被燎得蜷曲,卻始終保持著詭異的平衡,每一劍都精準避開如鎧甲般堅硬的鱗片,專攻蟒身關節處的褶皺。
赤焰蟒突然伏地蓄力,周身火焰暴漲三倍,空氣扭曲出詭異的波紋。陳默瞳孔驟縮,揚聲提醒:“是焚天嘯!蘇雪,快換《焚天曲》!“蘇雪玉指幾乎要在琴弦上擦出火花,七弦琴迸發出的音浪化作赤紅鳳凰,與妖獸噴出的烈焰轟然相撞。橙紅色的熱浪如颶風般席卷而來,掀飛眾人衣衫,陳默逆火而行,玄鐵劍上凝結出層霜花——他竟在瞬息間將寒玉訣與劍術融合,劍刃所過之處,火焰竟凝結成冰晶。
“破!“隨著暴喝,陳默借著音波沖擊的剎那,如蒼鷹般俯沖而下,劍尖精準刺入赤焰蟒左眼。妖獸發出震天動地的哀嚎,瘋狂翻滾間,尾巴掃斷碗口粗的古樹,帶起的氣浪將三名弟子掀飛數丈。陳默死死扣住鱗片,任妖獸利爪在后背留下三道深可見骨的血痕,卻咬著牙將靈力源源不斷注入劍身。
當蘇雪的琴音攀升至最高亢處,陳默猛地將全身修為灌入劍中,玄鐵劍發出龍吟之聲。伴隨著赤焰蟒最后的哀鳴,劍尖終于貫穿其七寸要害。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震得地面如同地震般顫抖,帶起的氣浪將眾人掀翻在地。陳默單膝跪地撐劍喘息,鮮血順著劍尖滴落,在焦土上暈開暗紅的花,而遠處村落的燈火,正透過漸漸消散的硝煙,重新在夜幕中亮起。
山谷中彌漫著刺鼻的硫磺味,赤焰蟒足有十丈長的身軀正瘋狂扭動,鱗片摩擦地面濺起火星。它口中噴出的火焰將整片松林燒得噼啪作響,遠處傳來村民的哭喊聲。
赤焰蟒轟然倒地的震顫尚未平息,陳默的劍尖已挑開妖獸脖頸處翻卷的鱗片。暗紅卵囊裹著黏液滾落,表面密布的血管正蚯蚓般蠕動,隱約傳來指甲刮擦巖壁的刺耳聲響。他瞳孔驟縮,玄鐵劍瞬間凝成霜刃,將卵囊劈作兩半,腐臭的黑血濺在焦土上,騰起陣陣白煙。
“蟒類繁衍時會將幼卵藏于至陰之地。“陳默用劍柄挑起半塊卵殼,內側的紋路竟組成類似星圖的圖案,“這些孽畜若孵化,不出三月便能屠村。“他話音未落,蘇雪突然按住七弦琴,玉指泛出微光:“西南三里處,山體有靈氣異常波動,巢穴應該在......“
尖銳的琴弦崩斷聲驟然響起,蘇雪臉色煞白:“有幼蟒提前破殼了!它們正在吞噬同伴加速成長!“
陳默旋即抽出腰間令旗用力揮下,三十名弟子如離弦之箭結成追獵陣。隊伍穿行在布滿倒刺的荊棘叢時,地面突然傳來細密的簌簌聲。“是地行蟒!“陳默的警告剛出口,數十條赤紅幼蟒破土而出,蛇信吞吐間,腐葉瞬間化作黑水。
阿青甩出縛妖索纏住一條幼蟒,卻見其脖頸突然暴長,毒牙直取面門。千鈞一發之際,蘇雪的《定魂曲》化作金芒籠罩戰場,幼蟒動作凝滯的剎那,阿青反手抽出匕首,順著蛇鱗逆向劃開其腹部。然而被斬斷的蛇尾竟還在蠕動,尾尖骨刺擦過另一名弟子的小腿,傷口瞬間發黑腫脹。
“用雄黃粉!“陳默擲出腰間藥囊,粉末灑在地面燃起幽藍火焰。幼蟒群發出高頻嘶鳴,竟開始相互吞噬,體型較小的蟒蛇被同伴囫圇吞下,鱗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硬化。陳默劍指連點,劍氣所過之處,蛇群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撞在巖壁上濺起血花。
深入洞穴后,瘴氣濃稠得幾乎能凝成實體。陳默取出刻滿符文的青銅丹爐,煉制出三十枚辟毒丹。丹藥入口的瞬間,弟子們耳中響起令人牙酸的骨骼生長聲——洞頂垂落的“鐘乳石“突然睜開猩紅豎瞳,竟是數百條倒掛的幼蟒!
“三才陣!“陳默長劍挑起一塊巨石擲向空中,蘇雪的《裂空引》化作無形利刃將石筍劈碎。碎石如暴雨落下,幼蟒群被砸得紛紛墜落,一時間嘶鳴與哀嚎響徹洞穴。弟子們趁機突進,劍光在黑暗中織成銀網,將幼蟒釘死在巖壁之上。
深處傳來震耳欲聾的卵殼爆裂聲。陳默帶領眾人沖進蟒巢,只見百余枚巨卵正在劇烈震顫,蛋液順著地面裂縫蔓延,所過之處巖石腐蝕出蜂窩狀孔洞。“點火!“隨著令下,弟子們將浸透桐油的火把投入卵堆,火焰瞬間吞沒整個巢穴。幼蟒破殼的尖嘯與火焰燃燒的噼啪聲交織,腥臭的濃煙中,有幾條僥幸爬出的幼蟒被陳默一劍斬成兩截,斷口處還在扭曲蠕動。
當最后一枚卵囊化作飛灰,陳默望著洞外初升的朝陽,擦拭劍上凝結的黑血。蘇雪輕撫斷弦的古琴,余音裊裊驅散殘余瘴氣:“這次劍陣與琴音的契合度,比訓練時更進了一步。“遠處傳來村民燃放爆竹的聲響,而聽雪閣眾人已整理行裝,踏著晨霧悄然返程,只留下洞穴外焦黑的土地,訴說著這場驚心動魄的清剿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