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薩滿雙手向天慘叫一聲，沖過去跪在白山石旁，眼神比膝蓋更先落下。

他趴在冰面上，四處尋找著山石折斷的碎屑。

而后在冰面上跪爬著，捧起一枚枚迸濺開的碎石屑，妄圖安回山石上。

身后的族人再也忍受不了，紛紛掏出火柴，想點燃火繩槍的引信。

河兩岸的俄國人，也瞪著藍眼睛叫罵著，“砰砰”扣開AK的保險。

大戰一觸即發，可五桿火繩槍，怎么贏十五把全自動AK步槍？

“莫日根侄子，打吧！”

“按計劃各自瞄準你們的目標！”

他吼罷也端起步槍，將準心對準挾持小女孩的馬匪。

秦牧嘆口氣，只要開火，馬匪們肯定會死。可冰面上的鄂溫克族人，今天也活不成了。

他手指扣到扳機上，悲傷的胖薩滿忽然大叫著站起身。

秦牧愣了下，趕忙回頭吼道：“別射！別射！”

轉頭看去，那胖薩滿雖滿臉掛淚，仍保持了理智。

他沖到族人們身前，一口口吹滅族人手里的火柴，而后舉著手朝對岸嘶吼。

他一通吼完，馬匪頭子忽然哈哈大笑，揮手示意下屬放下步槍。

馬匪頭子俯下身，朝胖薩滿招招手，嘴里不停冒出難懂彈舌音。

“小神仙，他說的啥？”

“哥，他說很抱歉打碎鄂溫克的神。為表誠意，現在胖薩滿，可以親自去接小女孩了。”

親自去接？

秦牧心里咯噔下，他猛地回頭去看，胖薩滿果然走向了對岸。

愚蠢！

馬匪要是想放人，有必要讓你親自去接嘛！

他腦中剛閃過念頭，對岸“烏拉”叫了聲，果然沖出一名馬匪。馭馬踢翻胖薩滿，而后將槍口對準他的后背。

馬匪頭子得意的揚起下巴，蔚藍的眸子，睥睨著河心的鄂溫克人。

“哥，馬匪說，讓鄂溫克人回去取寶物，換回薩滿的狗命！”

秦牧遙望胖薩滿，恨其不爭的長嘆口氣，身旁卻傳來扣保險的“咔咔”聲。

他回頭看了眼，是脾氣最暴的薩哈林。

“嘭！”

“你瘋了！”

秦牧用石塊砸中他舉槍的手臂，寒著臉吼道。

“別沖動，聽我口令。盈歌，按住你哥哥。大爺，你過來。”

秦牧揉了揉臉，甩了甩頭保持清醒。

現在的情況是，兩名人質被馬匪劫持，十三名鄂溫克人，暴露在對方的槍線下。

形勢無論怎么看，己方都是完全劣勢。

勉強算得上優勢的，就是這群毛子，不懂鄂溫克人在遷徙。還固執的認為，他們的部落就在附近，并且藏著寶物。

這也代表著，在寶物沒到手前，他們不會開槍。

也就是說，即使鄂溫克人沒有寶物，也得撒謊說有，好拖延時間。

可這個胖薩滿，怎么看也不像能編出完美謊話，哄住毛子相信附近部落有寶物。

一旦說露餡，十五把AK就會一齊突突，帶走鄂溫克人的生命。

“莫日根侄子，打吧，現在打，好歹能讓毛子賠幾條人命！”

秦牧瞥了眼梅黑，沉默片刻，暗暗攥緊拳頭。

“別急，我還有個險招。能成，就能救下鄂溫克人，不行，就讓這群老毛子償命！”

“不過，”他握緊梅黑的肩膀，“得看大爺你有沒有膽子了。”

梅黑“砰”地錘了下地面：“媽的個巴子，只要能殺毛子，老子這條命今晚就撂這了！”

“當年要不是固瑪攔著，我非得跟你老舅上島！”

秦牧拍拍梅黑后背，示意他小點聲。而后趴在他耳旁，說出了全盤計劃。

梅黑點點頭，爬起身就要走，秦牧卻拉住了他。

“盈歌，把你的套筒子給你阿瑪。”

秦牧接過霰彈槍遞給梅黑，又把梅黑的水連珠步槍，扔給盈歌。

他握緊梅黑滿是老繭的手：“大爺，待會烏鴉叫，就是咱們動手的時候。你見機行事，一切小心。”

梅黑冷笑聲，毅然走出了密林。

他刻意繞到冰面上，與密林拉開方向，防止毛子往此處看。

然后高舉雙手，嘴里呼喊著鄂溫克語，與遠處的族人打招呼。

馬匪立即發現他，頭目使了個眼色，兩匹馬便沖過來夾住他。

梅黑高舉雙手，獵槍也被毛子卸下。

雖被兩桿步槍頂住后腦，可他面無懼色，說笑著朝鄂溫克人走去。

“小神仙，過來翻譯。”

秦牧舉著望遠鏡，觀察著遠處的動靜。

梅黑走到鄂溫克人身旁，沒等族人開口，便主動套起近乎。

“恩克兄弟，”他拉住先前上山的斥候，“營地里族長等急了，讓我出來找你們。”

斥候恩克滿臉迷茫：“族長……”

梅黑用力捏了捏他的手，恩克這才會意。

對岸的馬匪頭子冷眼觀瞧片刻，確定了梅黑也是鄂溫克人的身份。

他笑著向身旁屬下邀功，屬下也忙著吹捧他遠見卓識。

“噠噠噠！”

三聲AK槍響，打斷了梅黑與恩克的私語。

馬匪頭子揚了揚下巴，手下立即擄著胖薩滿到身旁。

胖薩滿仰著頭，聽著馬匪頭子說完，便看向梅黑。

“那個，那個他要你交寶物換人，最少值一千美國錢。”

梅黑愣了下，美金與人民幣匯率，他一個山里人真不清楚。

但索性是吹牛，不如吹大點。

他舉著雙手走過去，沖著馬上的匪頭高喊。

“同志，只要你能放了我們，我們有十顆人參，二十張虎皮。”

梅黑說完仍不放心：“另外，還有兩顆熊銅膽！”

他說罷張張嘴，忍住了話頭。心想著，這些總夠1000美金了吧。

胖薩滿翻譯給馬匪頭子，其立馬高興的瞇起眼。

馬匪頭子滿意的哼了聲，便讓梅黑回去取。

看他的勁頭，根本不怕梅黑回去叫人。這群馬匪有自信，鄂溫克來多少野蠻人，也干不過他們十五把現代步槍。

梅黑擺手道：“不行，營地只有族長老夫妻兩人。你們得派幾個人，陪我去拿。”

馬匪頭子聽了翻譯，更是高興的仰頭直樂。

他揮揮手，五名手下便押著梅黑往密林趕。

為防不測，他特意讓手下帶著小女孩。萬一營地有埋伏，就拿小女孩做擋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