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十歲上了四年級的孟涌,在學校里學習成績很好,經常拿第一。他老爸和親戚朋友們一起喝酒聊天的時候,農村人的茶余飯后總會聊起自家孩子和別人家孩子的學習情況,仿佛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就是他們這一代農民所能憧憬的最美好事物了。
不再親自動手制作玩具的孟涌,開始玩起了其他東西。他賣松果買的自行車已經玩的很溜,甚至是騎著他心愛的自行車從蜿蜒陡峭的泥巴路上面朝家的方向騎下去他也是不帶半點害怕的,只不過代價是在一個暮色沉沉的夜晚,他和自己經常在校園里打乒乓球的好友壯著膽往下騎,由于夜色降臨,路陡坡滑,再加上慣性巨大,孟涌在他小時候經?;缕碌哪强冒謇鯓溥吷先撕蛙囈黄鸷莺莸卦谵D彎的一瞬間砸到了路上。孟涌先從車上飛了出去,一旁的好友張林笑的上氣不接下氣。
“好家伙,你還笑,還不快扶我起來?!泵嫌棵鴥蓚€撞到地上的膝蓋表情略顯痛苦地說道。
褲子上面膝蓋的位置左邊直接劃破了一個口,膝蓋皮膚上面是一小塊淤青和擦傷;右邊是一小團微黃的泥巴印。忍著輕微的疼痛爬起來,兩個少年又相視一笑,然后一看車把上面左邊的剎車把已經完全被撞斷掉了下來;右邊的剎車把被撞斷了一小截,但是勉強還能用,只能明天或者是過幾天騎到鎮上去換了。
比起現在愛玩火的少年,前幾年他可是自己動手制作過無數玩具的小天才,但也為此付出過不少代價。
左手食指中間那個指節上面至今還留著他砍陀螺時一不小心斧頭落在了手指上面留下的疤痕。還好小時候他用的都是小一點的斧頭,而且砍陀螺時用的是活的杜鵑花的木材,這種活的有水分的杜鵑花的木材砍起陀螺來非常順手,非常絲滑;如果是干的則特別難砍,而且需要很用力?;畹膭t輕輕用一點力就能砍出任何你想要的形狀。也正是因為不需要用太大力的原因,他的左手食指才受了點稍微嚴重的皮外傷,而不是被自己把自己的食指砍下來那么嚴重。至少多年以后都還留著當初制造玩具時的傷疤,這可為父母節省了不少買玩具的錢。
爸爸媽媽趕集的時候也會給他買玩具回來,不說很多,但也算得上是當時最流行最炫酷的玩具了,只不過全都是塑料放電池的玩具。孟涌走在一幫小朋友的前面,開著按鈕玩著爸爸媽媽買給他的塑料玩具手槍。里面有子彈突突突出堂的聲音,玩具槍的身上裝滿了彩燈,這是孟涌小時候最喜歡的一款玩具了,只不過也是為他效力時間最短的一款玩具。
直到現在,他依然清楚的記得:那把裝有電池和彩燈,有音樂的玩具手槍在他爸爸媽媽趕集回來遞到他手里,他便趁著夜色尚未完全降臨出去玩了一圈。當時好多小朋友跟在他的后面,這就是玩具槍的魅力!小孩子的世界不像成年人的世界那樣炫耀是意味著嘲笑,而是分享,告訴小伙伴們自己有新玩具了,大家快一起過來玩兒。就在他跑在最前面沖的最猛的時候,腳下一個石頭讓他摔了一跤,同時毫無懸念地右手里的玩具手槍重重地砸到了地上,瞬間快樂碎了一地,那把塑料玩具手槍就這樣壽終正寢了。雖然在那之后,孟涌對那把塑料玩具手槍進行了一系列的“復活”行動,但都以失敗告終。從那以后他不怎么喜歡塑料玩具了,雖然偶爾過年的壓歲錢還是會用來買一把更長更大的玩具98K。幾個小伙伴們在買玩具的路上一路用五顏六色的塑料子彈,打著林間小道邊上的杉樹看誰槍法最準是過春節最快樂的畫面之一了。打完之后又跳著把子彈找回來,因為他們沒有太多錢買子彈。
到學校邊上的小賣部,買一串不太大的那種鞭炮,然后拿到家在門口徒手拿著鞭炮用火機點燃引線然后扔到空中啪的一聲是所有農村男孩子都會玩的游戲。那一炸一響此起彼伏的鞭炮聲是小伙伴們回應新年快樂最好的方式,只不過現在的小孩子玩的都不是這些危險的東西了,這并不是什么壞事兒,那時候小孩子們的玩耍風險更高也更大。不是童年和快樂消失了,而是他們長大了,生活的軌跡早已不是孩童時隨心所欲的玩耍那么簡單的事了。
似乎農村的孩子們玩什么都是那么開心和入迷,甚至是會出現人傳人的現象。
零幾年,小學教育已經普及到了農村,孩子們在家冷了可以烤火,但是冬天在學校他們烤什么呢?因此,你根本不知道他們是什么時候開始學會玩火的。孟涌也不例外,他也是個愛玩火的少年。
村里的孩子們通常會找一個廢棄的油漆桶,然后在油漆桶底部用尖銳物打上幾個孔用于空氣進出,同時也方便木灰和碳灰從孔里面落下去。那是多美的一幅畫面??!兩層樓的教學樓里,孟涌和同學們坐在二樓教室里聽老師講課,窗外是一棵高大的核桃樹,它的枝葉都快伸到教室里面來了。外面是一小處石壁和石崖,孩子們的火盆就放在那些石頭縫里,教室里老師上課,教室外面某個學生的火盆一縷青藍色的炊煙裊裊升起,點綴出整個村莊和諧安睦美麗動人的畫面。
放學鈴聲一響孩子們猶如一群脫韁的野馬沖出教室,熱鬧的找著自己的玩具。當然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有條件和能力去做火盆的,而且冬天做的火盆特別容易被雨滴淋濕了,火盆里面的木材一濕火就容易熄滅。孩子們是那樣用心地呵護著他們的火盆,眼看火要熄滅了便成群結隊地挎上書包往回家的杉樹林里跑,因為掉落的干枯杉樹葉子是他們玩火盆最好的禮物。
常常是把嘴巴都吹大了也沒有把火盆里放了一個下午的木炭吹著,只見裊裊炊煙刺激著少年們的眼睛,一滴滴淚花兒無比酸爽地流了又流。
長大后你很難看到他們堅持一件事情猶如堅持點燃那冬天里的火盆一樣用心,可能這就是熱愛的力量吧。
孟涌一開始也弄了個火盆,但后面他們都不用火盆了?;鹋枥锏幕鸩蝗菀兹迹诣F皮制的油漆桶在他們聚在一起烤火抵抗冬天的寒冷時容易燙著手,而且還散發出一股難聞刺鼻的油漆味兒。
所以,他們直接改用了火機,然后在放學的時候一起跑到學校邊上的那片杉樹林里先拾點杉樹葉點燃一團火烤熱和身體再準備回家路上玩的火把。杉樹林里篝火旁的少年是那樣縱情地享受著冬天煙火帶給他們的快樂時光,快樂的原因大概一半是因為好玩,一半是因為溫暖吧。
在烤完火之后,孟涌和小伙伴們會一起把從杉樹林里撿的杉樹葉和松針一起用藤蔓植物綁起來,然后在火堆上點燃手里的杉樹葉和松針制成的火把,把火堆用泥土覆蓋滅了之后拿著火把一邊迎著風吹一邊時不時地用嘴吹著那團小火苗,直至火焰呼呼呼地燃起來冒出一大團白色煙霧,這便是孩子們最快樂的時候了,在那條林間小路上笑著跑著拿著神奇的阿拉丁火把在快樂的陣營里沖鋒陷陣。那些火機燃氣用盡的煩惱都在火焰重新燃起的瞬間被拋之腦后了。
現在想來,那時候那么多人玩火把而沒有點燃路邊的森林真的是一個奇跡??赡苁嵌焐掷飿浔容^多,上面的積雪融化,再加上路上和地面上都是積雪融化成的水才沒有點燃森林的緣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