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跟撒了層白面似的，透過窗欞糊的舊報紙，在地上投下斑駁陸離的影子。

何雨柱剛從床上坐起來，后脖頸子的寒毛就全豎起來了——那叩門聲又來了。

“咚咚...咚...“

不疾不徐，沉悶得像是拿石頭砸在門板上。

何雨柱光著腳踩在冰涼的水泥地上，腳后跟被凍得一哆嗦。

他貓著腰挪到門邊，手指剛碰到門縫就停住了——這他媽都凌晨三點了，全院人除非詐尸才能起來串門。

門縫里的景象讓他倒抽口冷氣。

后院那盞昏黃的路燈早壞了半年，借著慘白的月光，能看見聾老太太正跪在他門前那方供桌前。

佝僂的身子跟只曬干的蝦米似的，手里杵著的龍頭拐杖往地上一頓，發出“篤“的悶響。

更嚇人的是她額頭，青一塊紫一塊不說，正中間還滲著血珠子，把地上的浮土洇出一小團深色。

“灶王爺顯靈...“老太太的聲音跟漏風的風箱似的，每磕一個頭拐杖就跟著顫三顫，“不...您是真神...求您賞碗飯吃...“

何雨柱后脊梁骨爬滿涼氣，這老太太九十多了，深更半夜的要是磕死在他門口，警察來了他渾身上下長滿嘴都說不清。

供桌上的香還剩半截沒燒完，青灰色的煙圈打著旋兒往天上飄，混著老太太身上那股子陳舊的樟腦丸味兒，聞著讓人心里發毛。

“我說大媽，您這是干嘛呢？

“何雨柱猛地拉開門閂，門板發出“吱呀“的慘叫。

他嚇得趕緊扶住要栽倒的老太太，手指頭剛碰到那龍頭拐杖，就聽見腦子里“叮“的一聲脆響。

【檢測到稀有信仰物品：百年溫養玉佩（信仰載體）】\

【神祇責任選項觸發】\

【選項A：接受供奉，賜下虛假希望（獲得信仰值1000點，神格凝聚度+5%）】\

【選項B：拒絕請求，揭示真相（失去當前信仰來源，身份暴露風險+80%）】\

【選項C：延時回應，觀察后續（獲得信仰值200點，神秘度+10，時限：72小時）】

何雨柱的拇指無意識摩挲著冰涼的拐杖頭，系統界面的藍光晃得他眼暈。

他瞥見供桌上那個綠瑩瑩的玩意兒——巴掌大的玉佩上面刻著歪歪扭扭的福壽紋，邊緣都磨出包漿了，一看就不是凡品。

“傻柱...“老太太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干枯的手指頭跟鷹爪子似的掐進他肉里，“我知道是你...他們都說是灶王爺顯靈，我瞧見了...那天金條掉出來的時候，你兜里根本沒東西...“渾濁的眼球在月光下閃著光，死死盯著何雨柱的眼睛，“你不用裝，我知道你是真神下凡...求你賞老身幾年陽壽...“

何雨柱心里咯噔一下，這老太太平時聾得連打雷都聽不見，今兒個怎么耳朵這么靈？

他下意識想抽回手，卻被攥得更緊了，老太太指甲縫里還帶著血泥，蹭得他手腕黏糊糊的。

院里的槐樹葉“嘩啦啦“往下掉葉子，何雨柱盯著地上那灘鼻血印子，突然覺得后脖頸子更涼了。

他壓低聲音，刻意讓嗓子有點沙啞：“老人家，天機不可泄露。

老太太立馬把拐杖扔地上，“撲通“一聲就跪下了，膝蓋砸在水泥地上的聲響驚飛了槐樹上的夜貓子。

“真神在上！

若能延壽，老身愿把棺材本都拿來供奉！

天天三炷香，月月殺豬羊！

“她一邊說一邊往懷里摸，顫巍巍掏出個紅布包，里面除了那玉佩，還有一沓用麻繩捆著的零錢，鋼镚兒從布縫里掉出來，滾了何雨柱一腳面。

何雨柱被這陣仗嚇得不輕，彎腰撿鋼镚兒的功夫，眼角余光瞥見中院方向有個黑影“嗖“地縮回了墻后。

他心里頓時有了計較，故意拖著長音說：“汝之誠心...我已知曉。

但長生之事需稟明天庭，三日后...自有分曉。

老太太激動得渾身發抖，抓起玉佩就往供桌上按，“我明白！

我這就回去準備三牲！

“她爬起來的時候腿肚子直打晃，走到過道的時候還差點被自己的裹腳布絆倒。

何雨柱看著她踉蹌的背影剛想關門，脖子突然一僵——那黑影又動了。

“好啊何雨柱！

你敢裝神弄鬼騙老太太錢！

“賈張氏跟只被踩了尾巴的母老虎似的從樹后撲出來，手里攥著張皺巴巴的紙，鉛筆頭還叼在嘴角，“我都看見了！

你拿這破石頭片子糊弄老人家！

“她的三角眼在月光下閃著賊光，三步并作兩步沖到供桌前就要搶玉佩。

何雨柱眼疾手快，一把按住紅布包。

賈張氏的指甲擦著他手背過去，在供桌上劃出三道白印子。

“撒手！

這是我的！

“肥碩的胸脯子撞得何雨柱胳膊肘磕在門框上，疼得他牙咧嘴。

“你的？

“何雨柱冷笑一聲，反手抓住她手腕子，“大半夜不睡覺，躲樹后頭拿鉛筆頭記什么呢？

是不是想偷學我的'神仙法術'？

“他故意加重“神仙法術“四個字，看著賈張氏的臉“唰“地白了半截。

賈張氏掙了兩下沒掙開，突然扯著嗓子尖叫：“快來人啊！

傻柱裝神弄鬼騙錢啦！還打人吶！

“她的尖嗓子跟針似的扎穿夜空，前院“哐當“一聲，二大爺家的窗戶紙被捅了個窟窿。

“嚷嚷什么！

“易中海的聲音從黑暗里鉆出來，接著是三大爺閻埠貴的咳嗽聲，“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四合院的燈跟接燈泡似的一個個亮起來，人影在窗戶紙上晃來晃去，跟走馬燈似的。

賈張氏見狀更來勁了，手腳并用往何雨柱身上撲：“大家快來看啊！

傻柱把聾老太太的傳家寶騙到手了！

還說自己是什么真神！

“她的算盤珠子“噼里啪啦“響，何雨柱這才發現她腰帶里別著個小算盤，敢情是一邊偷窺一邊算賬呢。

何雨柱被她撲得后退兩步，后腰撞在供桌上，香爐“哐當“掉地上摔成三瓣。

他猛地閉上眼，集中精神想著系統剛解鎖的【神力感知】——眼眶里像是撒了把沙子，澀得他直流眼淚，再睜開眼時，整個四合院像是被潑上了不同顏色的墨水。

易中海身上是灰撲撲的一團，像蒙著層霧氣；閻埠貴頭頂冒著綠光，銅錢大小；還有幾個模糊的影子躲在自家門后，顏色深得發黑。

何雨柱心里一沉，這院里想趁機搞事的人還不少。

“都別吵了！

“易中海的吼聲蓋過了賈張氏的尖叫，他穿著白背心站在中院，手里還攥著毛巾，“出什么事了？

大半夜的...“話音剛落就看見跪在地上撿香爐碎片的聾老太太，眼睛頓時瞪圓了，“老嫂子！

您這是...“

何雨柱還沒來得及解釋，院門口突然傳來“砰！砰！砰！

“的砸門聲，比剛才老太太叩門聲還急。

“哥！

你在不在？

開門啊！

“何雨水的聲音帶著哭腔，中間還夾雜著男人的叫罵聲。

何雨柱心里咯噔一下，他妹妹平時文靜得很，從來沒這樣哭過。

賈張氏聽見動靜停下撒潑，三角眼滴溜溜轉了兩圈，突然拍著大腿喊：“哎呀！

是不是警察來了？

我就說裝神弄鬼要被抓吧！

“她作勢就要往外跑，被何雨柱一把揪住后脖領。

“讓開！

“何雨柱把賈張氏甩了個趔趄，剛跑到院門口就聽見妹妹哭喊：“哥！

他們說你搞封建迷信！要抓你去派出所啊！

“門板被撞得“咚咚“響，外面的人聲越來越嘈雜，隱約能聽見“街道辦“、“破除迷信“的字眼。

易中海和閻埠貴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緊張。

二大媽抱著胳膊站在門口嘟囔：“我就說供神拜佛沒好事...“三大爺蹲在地上假裝撿香爐碎片，手指卻飛快地在地上劃拉著什么——何雨柱用眼角余光一撇，是在算供桌上那沓錢夠買幾斤棒子面。

月光突然被烏云遮住，整個四合院暗了下來。

何雨柱摸著冰涼的門閂，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跟擂鼓似的。

門外是哭哭啼啼的妹妹，門內是各懷鬼胎的鄰居，腦子里還響著系統沒完沒了的提示音——

【檢測到強烈信仰動搖】\

【警告：大量懷疑情緒正在侵蝕信仰根基】\

【緊急任務生成：維系神祇威嚴（失敗懲罰：神格崩塌）】

門板又被狠狠撞了一下，木頭上裂開道細紋。

何雨柱深吸一口氣，攥緊了拳頭。

他現在算是明白了，這“真神“可不是那么好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