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噠噠噠的腳步聲漸遠，目送自家姑爺和清霽姑娘出府，一身束腰長裙的傲梅望著兩人背影消失的方向，嘆了口氣憤然轉身。

“蘭，我懷疑姑爺就是故意的！”

一間宅子里，幽蘭抬頭望向門口，好姐妹二話不說闖進來，氣沖沖撲到榻上，心中甚是無奈：“你都念叨數日了，索性說破不就得了。”

“姑爺明明就很懂啊，那日不說，你也看到了吧，就連望月樓的清霽姑娘都被他耍的團團轉。”

傲梅壓在身下，其聲含糊不清，“剛剛還以為清霽姑娘反應過來了要翻臉，結果被姑爺三言兩語又哄好了，小小年紀不知道和誰學的，也就郡主壓得住姑爺。”

幽蘭沒有搭話，坐在窗臺邊默默搗鼓一些暗器短匕，任自家春心蕩漾的姐妹發牢騷。

“郡主還在就算了，郡主不在了，姑爺反而更漠視小梅了，什么意思啊！”

傲梅這兩日姑爺只顧著和清霽姑娘玩花活，就氣得牙癢癢，轉頭委屈道。

“你說咱們關系又不似那兩個家伙，再過幾年可就人老珠黃，好不容易等到郡主納婿，還找了個這么俊的姑爺，結果只能干看著。”

“是小梅的問題嗎，姑爺怎么就對小梅不感興趣呢？”

傲梅掂量著傲梅，很是氣餒。

幽蘭沒搭理傲梅，任由她在床上發泄，直到一雙胳膊從身后纏了上來，連帶著幾許軟玉壓在肩頭。

“趕緊給我出出主意。”

“……”半晌后，幽蘭幽幽道，“那件事確定不告訴姑爺和清霽姑娘嗎？”

“澹臺家小少爺和西漠千面賊是同一個人？”

傲梅下巴枕在幽蘭腦袋上，想了想道，“算了吧，雖然我不怎么喜歡那家伙，但也不能真讓清霽姑娘把他宰了。”

“好吧。”

畢竟那家伙背地里和她們一樣，都是郡主的手下，各司其職互不干擾，上一次看見他，還是三四年前的事了。

幽蘭歪著腦袋，仰頭望向傲梅，頗正經地問：

“有沒有可能，是你把姑爺想得太成熟了，在我看來，姑爺幼稚的不行。”

……

“所以計劃是這樣。”

白發女俠行走在夕陽垂暮的大街上，腦海中回想起那個少年郎附在自己耳畔的悄聲言語，不知為何總有些心神蕩漾。

花師傅的計劃很簡單，讓月清霽做出一副城里搜尋未果，轉而放棄的模樣，大大方方地出城。

在他看來，既然澹臺子玨要躲著月清霽，自然會想辦法時刻知曉她的位置，避免一時倒霉直接撞上，這也是這幾日來月清霽無法找到澹臺子玨的原因。

無論他是靠什么辦法暗地里盯著清霽，那都無關緊要，清霽只需出城即可。

當藏在暗處的澹臺子玨發現追殺他的白發女俠出了城，自然會松一口氣，但這不代表他會以真面目示人，以江湖上那位千面賊的警惕，必然會懷疑清霽假意出城，不時會再歸來。

但那也無所謂。

“就賭他愛尋花問柳的性子，這幾日清霽每晚都會去冀河附近尋人，他斷然不敢上花船瀟灑，而上次辦事中途也被你打斷，他肯定憋的不行。”

“一旦發現你出了城，就算依舊扮成他人模樣，我也賭他會急不可耐的上花船，而我只需要提前藏在花船里，讓那姐姐幫我看著，有哪位客人行為比較奇怪，比如一條腿受了傷，不利索。”

花師傅賭的就是青樓戰神澹臺子玨名不虛傳。

瘸了一條腿還要去嫖，那是真的牛逼。

不得不說，此法確實值得一試。

一頭白發身材高挑的受氣女俠提劍走在城中大街，堪稱絕色的容貌惹得行人連連回頭，卻又被其手中劍鞘不斷溢出的寒芒嚇到。

就這樣，受氣女俠一路出城。

……

夜至。

城南冀河，人聲鼎沸，燈火通明。

空明的夜空升起幾盞燈籠。

嬌柔的歌聲繚繞在路過的每位氣血方剛的男人耳畔，弄得他們心神燥熱，望向花船上的眼神多了一份熾熱。

和其他地方的青樓不同，江州的燈火花船夜當屬中原一絕，既能讓你感受到地方文化的雅致熏陶，又能使你沉淪于極致的溫柔鄉中，感嘆江南女子當是溫柔似水。

當然，那位風華絕代威名赫赫的江南郡主除外。

一艘花船外，濃妝艷抹的老鴇晃著搖扇，笑盈盈地迎接著每一位前來享樂的男人，她看著這些男人們的眼神充滿毫不掩飾的欲望，雖然是饞他們腰包里的銀子。

望著許多熟面孔老顧客，今晚相繼前來照顧生意，老鴇嘴角簡直笑開了花。

但忽然，一個杵著拐杖，勾著腰桿的瘦弱身影吸引了她的視線。

“喲，這位老爺，第一次來呢？”她笑著迎上去。

男人抬起些許皺紋的臉，看起來有四五十歲了，他拖著嗓子問：“怎么，不接待小老頭我？”

“哪的話，這不看老爺面孔有些生，不像是常客。”

卻見男人掏出一袋錢袋，掂量了下，傳出銀兩碰撞的聲音：“讓小老頭我爽了，銀兩肯定是管夠。”

見此老鴇笑得更開心了，趕忙喊道：“小紫小嫣，還不快來扶這位老爺上花船！”

在兩位妙齡女子的攙扶下，男人直接扔掉拐杖，上了花船。

輾轉間，坐到一間包房內。

“這位老爺，先喝些茶水，您剛看上的那位姐妹馬上過來。”

男人擺了擺手：“行了，讓她搞快點，小老頭我別的沒有，就銀子多。”

待得小紫小嫣離開包房后，男人靠在椅子上，長舒一口氣，罵罵咧咧道：“奶奶的，那女人終于歇停了，可給小爺我憋壞了……”

“上次事還沒開辦，突然竄出來拿劍砍小爺，真特么有毛病，小爺我哪招惹那女人了……等等，不會是誰把小爺人頭掛望月樓了吧，那也不至于望月樓首席親臨。”

“嘶……操蛋。”

忽然，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

男人雙眼一亮，搓了搓手，期待地望著門口，人還沒見著已經燥熱起來了。

奶奶的，憋太久了，剛剛那女人長得可真爽，一眼就被他相中。

卻見門“咯吱——”一聲被推開，一張比尋常花船女子姿色更盛的面孔，緩緩顯露在視野里，一雙柳葉眉，丹鳳眼，眸色如桃花，生得雌雄莫辨。

男人一個激靈，

“小弟，可逮著你了。”

這下男人對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