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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清霽不可以(二合一求追讀!!)

月清霽摘下那層黑布眼罩,居高臨下俯瞰小賊,眉宇之色仿佛又恢復到兩人初見,氣質清冷不染纖塵,一身長紗裙隨風而動,輕挽劍花負于腰側,寒芒如照月華。

通過這兩日相處下來,她明白眼前少年的確是初入武道。

雖一身拳法練得嫻熟,但與人交手,手段和心思太過稚嫩,有一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愚蠢,也虧自己當晚真被他的養生拳架勢給嚇住了。

似是自嘲一笑。

月清霽拂袖轉身,肩后白發輕柔,留下余香縷縷:“今日便到這吧,待天色晚些,本座該去尋那千面賊了。”

待白發女俠的身影消失在別院,傲梅方才小步走到自家姑爺跟前,頗古怪地盯著他。

“我說姑爺,清霽姑娘怎么說也是望月樓首席,江湖名聲不比郡主差,你是怎么敢蒙騙人家跟你做這般事的,行徑跟那淫賊有何區別。”

“什么蒙騙,什么淫賊……”

花景時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視線從【28%】的修正進度收回,同樣一臉疑惑地回望傲梅,“我不是在給清霽做克服恐懼直面夫人的特訓計劃嗎?”

“只是加了一點點雙方都能接受的小懲罰。”

兩人視線相交,不知為何,都想到了那令人尷尬的一天。

“等等。”

花景時后知后覺,不忿道,“小梅,你是不是對你家姑爺有什么誤會,我是正經人,是實實在在的幫清霽修正……克服心魔啊!”

“嗯。”傲梅輕嗯了聲,幽幽道,“希望清霽姑娘反應過來后,不會想一劍砍了姑爺吧。”

“?”

原來我在傲梅心中,已經徹徹底底成為那淫賊姑爺了嗎?

氣抖冷。

但一想到清霽剛剛那一劍的恐怖,貫徹身心的寒意,以及如若初見時的眼神……

莫名有些后怕是怎么一回事?!

盲人重見光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扔掉拐杖,受氣女俠不受氣了,不會第一件事就是殺人滅口吧?

焯!

花師傅不禁咽了口唾沫,要知道,那日他是真真切切以下犯上,毫不留情的進行言語羞辱,以及結結實實給了受氣女俠一耳光。

他怎么敢的吶?

這換個內家高手女人不得給他搓成灰揚了?

不說夫人,就拿眼前的傲梅來,都不會任由自己這般行徑吧?

于是,他只能哆嗦著自我安慰。

“清霽雖然有點蠢有點犟,公主脾氣還大,但她不是不明事理,肯定知道我是在為她好,說不定日后感激我還來不及咧……”

……

本座這兩日都跟那小賊做了些什么啊???

離開別院沒走兩步,月清霽就靠向一旁,身子蹭著墻壁逐漸滑落,最后癱坐在地上,紗裙包裹下一雙緊實修長的白腿都在發抖。

那日她被小賊一番折辱,當她心生怒意想要教訓對方時,卻總會從其臉上隱隱看到那個女人的模樣,結果堂堂一內家高手,害怕得連反抗都不敢。

甚至擺出一副卑微姿態,主動向小賊服軟,乞求對方別欺負她。

“月清霽,你丟不丟人……”

如果當時她卑微求饒之后,小賊還是一副咄咄逼人姿態,哪怕再害怕,再受心魔纏身,她也會毅然出手。

可關鍵就在于她求饒后,對方竟真放手了,甚至自己給自己一頓扇,扇完后還反過來心平氣和地跟她講道理。

這就給了月清霽一種錯覺。

真是自己不對,是自己的所說所想所為把小賊逼急了,方才這般生氣。

而自己只要認識到錯誤,并向小賊求饒,對方就不會繼續欺負她了。

可……

“那小賊居然敢羞辱本座!”

眸中浮現一縷殺意,月清霽慍怒不堪,“從小到大,沒有誰敢這般對待本座,就連那個女人也不行!”

和當年技不如人的受挫不同,那小賊明明是自己能一巴掌扇死的螻蟻,卻反過來壓著她欺負。

此事若傳出,豈不被天下人恥笑,她日后行走江湖,豈不是隨便一個路邊小嘍啰都敢跑上來,跟她找存在感?

而且她居然還鬼使神差地答應小賊,做什么克服恐懼直面夫人的特訓,接受他那離譜的懲罰。

從一開始的放不開,到逐漸習以為常,最后甚至主動把臉湊上去,就跟籠子里搖尾求食的小狗似的……

一切都荒唐的不行。

“月清霽,你賤不賤啊……”

回過頭來,這兩日發生的一切如同一場噩夢,渾渾噩噩的仿佛身心都要淪陷。

而令她清醒過來的契機,自然是剛才的那一場比試。

眼睛蒙上黑布,那小賊的模樣不管是在眼中還是心底都變得模糊,就算對方再擺出養生拳的起勢朝她沖來,也不會感到害怕。

拿捏那小賊根本不費吹灰之力,一劍出鞘整個人如夢初醒。

不過是一個初入武道,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怎么可能會是她,又怎么可能再現當年那一幕?

沒趁機一劍殺了那無恥小賊,已是她手下留情。

“簡直就跟那群魔道妖人一般……”

行走江湖多年,這兩日發生在她身上的一切,讓她感到有那么一絲熟悉的可怕。

譬如位于西漠,江湖上人人喊打的心欲教,教中曾有一種失傳已久的手段,能在武道三關不高于自身的人心中種下「心欲」。

「心欲」種下后,一開始并無不妥,甚至有可能一輩子都不受影響,但若是遭遇什么變故,導致情緒劇烈起伏,「心欲」就會趁虛而入。

此時,心欲教妖人便能通過挖掘其心欲,一點點誘人墮落,最終使其淪落為自己的忠心奴隸。

又譬如中虞歡喜魔門,其門內秘法可勾人情欲,令人心神失守。

門內更收藏有天下數之不盡的房中術和雙修法,可謂江湖淫門,人盡皆知,但其在中原名聲卻是兩極分化,有人喜愛有人憎惡。

要知道,自己這些年來從未有對哪個男子動心,更不可能允許誰如此羞辱自己。

但她卻任由那個小賊……

想到這,月清霽殺意堅定:“那小賊定是魔道妖人,就憑他成年之后方才勘破下關踏入武道的天賦,郡主怎么可能看得上他,一定是他用什么妖術蒙騙了郡主,就和我這兩日的遭遇一般……”

……

【那小賊定是魔道妖人……郡主也是被他蒙騙……一定……我要殺了他!】

花師傅正準備去尋受氣女俠,卻不想【感靈知心】發動,熟悉的清冷糯聲在腦海中響起,遠方那道癱在墻角的女俠身影,令他不得不望而卻步。

不是……

這蠢女人又發什么瘋,被衛大統領死后鬼上身了?

自己好好一良民到底哪像魔道了,不是誣陷他奸細就是妖人,有沒有想過當事人感受?

還夫人被我蒙騙……

我是被夫人綁回武王府被迫入贅的好嗎,我才是受害者啊,是明自知“姿色”不凡,還時常在江州拋頭露面的我不對咯?

花景時氣憤轉身,才不是害怕被對方一劍砍死,想去找傲梅求救。

但與此同時,古樸畫卷在視野里展開,與月清霽內心想法截然不同的描述一點點浮現,他腳步停住。

【月清霽很迷茫……】

【作為從小到大集萬千寵愛于一身,望月樓的小公主,從未有人敢對她那般羞辱,就算是當年的柳如煙,也是她挑釁在先,技不如人怪不得他人。】

【更讓她不能接受的,是自己竟屈服于小賊那日淫威之下,擺出平生最為卑微的姿態,乞求對方放過她。】

【還有他所謂的懲罰,哪怕力度堪稱沒有,卻依舊羞辱了她的人格,但她卻沒有生出一絲反抗的想法,反而欣然接受,甚至樂在其中。】

【直到方才她醒悟,這小賊不過是個初入武道,是她平日都不會用正眼瞧一下的小嘍啰,她卻主動對他搖尾……】

【檢測到女俠情緒波動,修正進度上漲】

【修正進度:31%】

駐足在原地,望著古樸畫卷,花景時也迷茫了。

這啥情況……他也沒見過啊?

什么叫屈服于他淫威,那日之事明明就是這蠢女人自己過于敏感,他罵她的話句句在理好嘛。

至于懲罰……

他確實得承認,那是想卡「女俠人格修正錄」BUG來著,但沒想到會在月清霽心底激起如此波瀾,會讓她覺得自己人格被羞辱。

真頭疼……

但歸根到底,還是月清霽自幼形成的強烈自尊心作祟,而伴隨著自尊受挫,隨之而來的往往就是強烈的自卑心理。

當年和夫人的“一面之交”對她造成的影響便是如此形成,這下輪到咱了?

在她眼里,自己實力明明不如夫人,卻做了比夫人當年更過分的事,這讓她反應過來后,一時無法接受。

“你……你何時過來的?”

一道微冷的聲音打破花景時思緒,他回頭,赫然看見月清霽重新站了起來,雖沒拔劍,卻神色復雜地望著他。

花景時稍微平復思緒,轉而笑道:“怎么,堂堂內家高手,竟不知道我何時來的?”

“你聽見了什么?”月清霽面色寒了些。

“什么都沒聽見。”花景時聳了聳肩膀,轉身主動朝月清霽走去。

不得不承認,在看見受氣女俠扶劍的手腕一顫時內心是有一點點小慌亂,但回想起古樸畫卷里描述內容,他心一橫靠了過去。

清霽,迷茫歸迷茫,可不能真拔劍嗷。

“不是要找千面賊嗎,走唄。”

“本座沒說要你幫忙。”月清霽語氣突然變得很冷,比最開始兩人見面時還要冷漠。

花景時瞇了瞇眼,往她身邊湊了湊,不料對方跟慌了神一般退后半步,他神色微愣,隨即故作神傷:“清霽,你退半步的動作是認真的嗎,你知道這小小的半步會對我脆弱的心靈造成多大的傷害嗎?”

月清霽望著那張極為俊美的臉龐,以及那一雙令她心神蕩漾的桃粉眸,竟不自覺又怯了些,轉過臉,支支吾吾道:“沒……本座沒退。”

很快她開始對自己這副模樣感到氣憤,更對小賊的靠近無比抗拒,正欲拔劍,卻不料一只大手先一步搭在了她腰間,莫名的酥麻侵襲身心,幸好那只手一觸即離。

“得得,你沒退。”花景時從對方腰間拔出劍來,抬手打量著這把宛如銀輝的細劍,有模有樣學著耍起劍花來,隨即輕撫劍身,驟然朝空氣刺出一劍光影。

尋影劍第一式,請君試劍!

月清霽剛豎起的柳眉又變舒緩,見此不禁眸子一亮,沒忍住開口:“你會使劍,這是……幽州那位劍道宗師的尋影劍?”

“僥幸見姨侄女使出過這招,順手學會了。”

花景時一邊說,一邊改變手中劍招,竟模仿著那日的月清霽,轉身拉出一道殘月,只可惜此殘月非彼殘月,空有其型,更不可能打出形似劍氣的內力外濺。

這讓月清霽更驚訝了,這明明是她行走江湖多年,糅雜了多種流派,最終自成一派的劍招,怎么這小賊也會。

等等……

“莫非你這小賊是過目不忘的武學奇才?!”

花景時收劍,漫不經心道:“嗯,夫人確實是這么說的。”

心中卻在慶幸,幸好先一步把這蠢女人劍搶過來了,不然看她剛剛那架勢,怕是真要提劍砍他。

“怪不得……”

月清霽剛念叨兩句,伸手欲取回劍,卻被對方躲過,她微怒,“小賊你作甚?”

“這把劍暫時留給我防身吧,我之前不是說過嗎,找千面賊一事,等個兩日說不定會有法子。”只見他拍了拍自己腦袋,笑道,“現在,法子我想到了。”

聞言,月清霽皺眉:“什么法子。”

“很簡單。”

花景時伸出食指,一副胸有成竹模樣,“咱們,引蛇出洞。”

于是他稍微壓低嗓音,開始跟對方講今晚該如何行事,月清霽聽得一愣一愣的,小賊的計劃,和她當時守株待兔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抓準了千面賊的那點尋花問柳的癖好。

但她沒有即刻答應,心中反而糾結萬分,特別是看見對方臉上笑容,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忽然耳畔傳來輕聲。

“清霽,就算對之前的事耿耿于懷,想殺了我解恨,也等抓了千面賊再說唄。”

她下意識回道:“我沒說要殺……”

反應過來后猛然抬臉,

“你!”

“你什么你,你簡直就把想法擺臉上了。”

感受到傲梅的腳聲出現在附近,花景時此時也大膽了許多,故意調侃道,“不知清霽姑娘意下如何呢?”

不知為何,當那個想法被拆穿,心底反而莫名輕松了不少。

她抬眼望著少年郎那副吊兒郎當,略帶玩味的笑容,甩臉冷哼:“且信你這小賊一回,要是抓不到人,本座一定一劍砍了你。”

“……還有,不準喊我清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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