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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之后,季向恒來柳府的次數便多了起來。
一會兒是感謝那日娘親的招待,一會兒是天氣漸涼,送些防寒的藥來。
今日上巳,又不知他帶了什么人過來,
到現在還霸著我娘。
旁人見了,只怕當他是親兒子,我是客人。
“小翠,你說這季公子總來咱們府,該不會是對小姐有意吧?”
“小姐長得跟天仙似的,別說季公子了,若我是男子也一定會愛上小姐的。”
“嘁,你若是男子,小姐定看不上你。”
剛走到主屋外的小花園,便聽見兩個小丫頭的嬉鬧聲。
我慢下腳步過去,從背后捻下一朵花丟到她們身上:“你倆莫不是著急嫁人了?”
“小姐!”
“怎么不在夫人院里伺候著,跑花園來了?”
見我問話,丫鬟忙解釋道:“季公子專程請了太醫過來,夫人怕擾了太醫的診斷,便讓我們倆到外面來候著。”
太醫?
莫不是當初我求來的那位?
娘親用那藥吊了這么多年,說不定現在也有了根治的辦法。
心中這樣想,我腳下步子也不禁加快。
剛掀開簾子,季向恒便帶著人從里面出來。
一見到我,他身上的痞氣瞬間收斂,連說話都殷切了起來:“柳姑娘你來啦。”
我沒理他,只是將目光落在他身后的老太醫身上。
是個生面孔,倒不是我之前求來的那位。
8
將老太醫送走,季向恒似是察覺到我的失落,緋著臉擠進我視線里。
“剛剛太醫跟我說了,想要根治夫人身上的病不是沒辦法,只是……”
“只是什么?”
我剛一抬頭,便撞進他炙熱的眼里。
那里面什么也沒有,除了我還是我。
我呼吸一窒,慌忙避開視線,甚至于連他說了什么也沒聽清。
“柳姑娘?”
見我不答話,季向恒又喚了兩聲。
“今日上巳節,若柳姑娘同我一塊過節,我便告知根治夫人病癥的法子。”
我本就心亂,此刻聽他這么說,不免有些惱:
“季小將軍不愿說便罷了,倒不用在這戲弄于我。”
說罷,我轉身要走。
想著大不了自己再去找一遍剛才那位老太醫。
就不信他只同季向恒說,不同我說!
季向恒也沒想到我會突然生氣,嚇得一路追在后面,軟著聲哄。
“生氣啦?真生氣啦?”
“不是我不和你說,而是老太醫說那藥材只有北邊才有,得親自過去一趟才行。”
我停下步子,回頭看他:“北邊?”
季向恒點點頭:
“是啊,北邊天氣惡劣便也罷了,還時常有流匪作祟,我怎么能讓你一個姑娘家過去。”
北邊匪徒猖狂,地處險峻,運氣不好遇上大霧或是大雪就是死在那里都沒人知道。
可即便如此,我還是不愿欠下季向恒這個人情。
我張了張口,正要拒絕,就聽少年大笑出聲。
“柳姑娘該不會以為我是為了你才去的北邊吧?”
“北邊匪徒猖獗,周邊百姓更是苦不堪言,正巧我爹近日給我謀了個職位,就是去北邊剿匪的。”
“反正一樣都是要去,倒不如順道幫你捎兩包藥材回來。”
朝廷什么時候要清繳北邊那幫匪徒的?
為什么都城里一點消息都沒有?
我狐疑地看著他:“你說的是真的?”
“小、小爺我有必要騙你嗎?我可是將軍府的公子,知道的消息肯定比你們這些平頭百姓多啊!”
季向恒忽然拔高聲音,好似怕我不相信似的。
我頷首,換了個問題:“什么時候出發?”
似乎是見我信了,他偷偷松一口氣,又收起臉上輕松的表情,嚴肅著道:
“明天就出發。”
明天出發,所以今天才會想要讓我陪他過上巳。
好讓我替他祓禊去災。
“好,我陪你。”我應下他之前的要求。
“嗯?”
季向恒望著我有些不明所以。
我抬腳向前,沒有等他。
“我說,我同你一起過今年的上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