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我已經不知多久沒有見到陽光了。

我以前最愛這樣的天氣了，因為我可以在庭院中舞劍，江予懷便在一旁完成功課。

當我滿頭大汗坐下時，他便會拿出帕子為我細細擦拭。

今日的陽光卻是很刺眼，我看不清對面陣營的他。

不過也好，我也不想讓他看見我已經殘破不堪的身軀。

號角聲響起，這一仗終究是來了。

我被架在了敵寇陣營的后方。

過了好久好久，滿臉血污的江予懷出現在我面前。

贏了嗎？

“清清，對不起，我來遲了。”他的聲音發著抖，用長劍為我松了綁。

我細細地打量著眼前的男人，似乎比之前瘦了一些，眼下也全是烏青，哪里還有平時那副清風霽月的樣子。

我好想開口告訴他，我好痛啊。

好想告訴他，我好想他。

好想告訴他，我回不去了。

不要碰我。

在江予懷的手要撫上我的臉之前，我猛地推開他，從后面抽出一把劍，抵上自己的脖子。

邊留著淚邊搖頭。

喉嚨里發出奇怪的嗚咽聲。

“南清，你這是做什么？”他又急切地上前幾步，雙眼通紅。

我只能將劍更用力地抵住我的脖子，示意他不要再往前了。

他似乎懂得了我的意思。

“清清，你是不能說話了，對嗎？”

果然聰明如他。

我笑著點點頭。

從懷中抽出一塊血書，扔向他。

這是我在牢獄中趁著敵寇不注意，撕下衣服上的布料寫的。

告知他我已被養成了蠱。

若我回去，也命不久矣，我不能再傷害他了。

國不可一日無君。

看著他眼中的震驚，痛苦。

我勾唇，努力地笑了一下。

隨即揮刀自刎。

江予懷，只愿你我來世可生于平凡人家，做一對尋常夫妻。

“不!”

血書的內容，除了江予懷，無人得知。

15

此戰大捷，唯獨江予懷永失所愛。

江予懷回朝后，拿出早早就立好的禪位詔書。

從此不知所蹤。

一時之間，坊間都說。

自古紅顏多禍水，英雄難過美人關。

有人說他游歷山水，孤獨終老。

有人說他郁郁寡歡，年不過三十而已。

有人說他得了失心瘋，早早就暴斃而亡。

有人說那位沈將軍自刎，是因為受不了打了敗仗的屈辱。

有人說一處風景秀麗的山頭上多了兩塊墓碑。

一塊上面寫著。

“吾妻沈南清”

一塊則是無字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