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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譯理論與模型簡介

概要:口譯活動歷史悠久,在跨文化交流環境中起著關鍵作用。然而,口譯理論研究仍是一門新興學科。實際上,口譯過程相當復雜,主要包括聽力、理解和表達三個部分。本節將介紹口譯過程中的主要理論和實驗,其中口譯過程中的信息理解模型將作為重點來介紹。本節將對以下三個主要理論進行介紹:丹妮卡·塞萊斯科維奇(Danica Seleskovitch)和瑪麗安·萊德雷爾(Marianne Le-derer)的釋意理論(即釋意論)、圖式理論和丹尼爾·吉爾(Daniel Gile)的口譯模型(包括認知負荷模型和理解等式模型)。這三種理論都是關于口譯過程研究的,它們不是靜態,而是動態的。自這些理論提出以來,相關領域的學者以及理論創始人本人都對這些理論進行了大量的研究,推動了這些理論的發展。因此,本節將關注學者和相關專家在這三種理論建立后所做的研究,以追溯這三種口譯理論的發展過程,尤其是口譯信息理解過程。

1.緒論

口譯活動有著悠久的歷史。由于來自不同國家和文化背景的人們需要相互交流,他們所建立的這種跨文化環境催生了口譯。從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后的巴黎和會開始,口譯成為了一種公認的職業。口譯基本上可以分為三種:交替傳譯、同聲傳譯和視譯。在交替傳譯中,說話人在傳遞信息時會不時地停頓,以便留出足夠的時間讓口譯員把信息連續地解釋給聽眾。在同聲傳譯中,說話人則不會停頓,口譯員需要不斷地向聽眾傳達他們獲得的信息,而且不能打斷說話人。在視譯中,口譯員接收信息的方式與前兩種口譯方式有很大的不同。他們不用聽譯,而是需要閱讀用源語言寫成的信息,并通過講話將信息傳遞給聽眾。雖然這三種口譯各不相同,但它們作為口譯仍然有一些共同的特點。例如,所有三種類型的口譯都具有不可預知性,所有口譯員都要在高壓下獨立工作。

西方國家對口譯的理論研究始于第二次世界大戰。直到20世紀80年代,一些關于口譯特點和技巧的文章才公開發表[1]。口譯理論研究最初主要集中在口譯的結果上。丹妮卡·塞萊斯科維奇的釋意理論,即釋意派理論,在某種程度上是對口譯過程的第一次理論研究。后來,這一領域的研究越來越多,為了進一步研究口譯過程,我們也提出并應用了一些其他的理論。不同的理論對于口譯過程的劃分也不盡相同,但大致上都會包含聽力、理解以及表達這三個過程。本節將主要關注口譯過程的一部分:信息理解模型。本節將介紹三種已經建立或應用于口譯過程研究的理論,并介紹這些理論的后續發展。

2.研究現狀及理論

2.1 丹妮卡·塞萊斯科維奇和瑪麗安·萊德雷爾的釋意理論

(1)釋意理論介紹

釋意理論被公認為世界上第一個系統、科學的口譯理論,其理論創新令人印象深刻,對口譯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2]。20世紀60年代末,巴黎一支由丹妮卡·塞萊斯科維奇和瑪麗安·萊德雷爾帶領的精英團隊創立了釋意理論,即釋意派理論。釋意理論建立在一系列口譯實踐的基礎上,與傳統的口譯過程研究大相徑庭。當時,口譯研究的主流是旨在從語言層面研究口譯過程的結構語言學[3]。但是,塞萊斯科維奇和萊德雷爾則認為口譯是一種復雜的跨文化交流。在他們看來,語言不僅僅是機械的轉換編碼或簡單的形而上學,而是“意義”的載體。他們認為口譯側重于說話者試圖傳達的隱含和明確的語言意義。因此,口譯員無需過多注意語言形式或字面意義。相反,口譯員應該努力打破語言形式的限制,以達到交流的真正目的,換句話說,就是要接受核心信息或者說語感。

丹妮卡·塞萊斯科維奇和瑪麗安·萊德雷爾在《國際會議口譯——語言與交際問題》(L'interprète dans les con férences internationalesProblèmes de lan-gage et de communication)一書中提出這一觀點之后,其他學者的努力也推動釋意理論的發展。塞萊斯科維奇自己也盡了最大努力來完善這一理論。她曾經掌握了遺傳心理學和認知語言學的知識,并利用這些知識完善了釋意理論。《語言、語言記憶及交替口譯筆記練習》(Langagelangues et mémoireétude de la p rise de notes en interprétation consécutive)是她在1975年撰寫的另一本書。1987年晚些時候,塞萊斯科維奇與萊德雷爾合作出版了《釋意理論》(Interp réter pour traduire)一書。1994年,萊德雷爾在《今日翻譯:釋意模型》(La traduction aujourd'huiLe modèle interp rétatif)一書中對釋意理論的理論框架和關鍵概念進行了總結。

(2)釋意理論中的信息理解模型

在傳統的口譯語言學研究中,口譯過程只包括兩個階段:輸入和輸出,即理解和表達。而“三角模型”是釋意理論最重要的成就之一。塞萊斯科維奇和萊德雷爾認為口譯過程可以分為三個階段:理解、脫離源語外殼和再表達。

在這個三角模型中,“理解”是口譯的第一步。塞萊斯科維奇[4]曾將其定義為“語言話語的聽覺,它通過分析和解釋的過程來傳遞意義、語言形象和對信息的理解”。事實證明,準確理解源語語言意義(如詞匯、句法、語音等)的能力是必要的,但對譯員來說這還不夠。如果他們想要將所有這些片段整合到一個語境通順有意義的表達中,就需要參考百科知識、語言知識、交際語境等[5]。這一過程是口譯員掌握源語言和目標語言的前提,也是口譯員掌握源語言和目標語言的必要條件。除了語言能力,包括情感在內的足夠的認知補充[6]以及語言外的知識對把握語言符號下的意義起著重要作用。

這個“三角模型”的第二個過程是“脫離源語外殼”。這是一個創新的概念,指“果斷拋棄措辭,保留文章的的心理表征”[7]。“脫離源語外殼”的過程發生在源語言所傳達的信息得到存儲之后,也發生在目的語意圖重新表達語言背后的意義之前。“脫離源語外殼”和“語感”是塞萊斯科維奇在意義理論中提出的最重要的概念之一。在這個過程中,口譯員將作為語感載體的語言形式轉換或還原為口譯員腦中的思想、概念或觀念,并將語感而非語感形式儲存在大腦中。總之,口譯員頭腦中儲存的信息是非語言形式的,代表了話語中的交際意義。一旦口譯員不再停留在聽覺感知的過程中,“脫離源語外殼”的過程將會自發、自然地進行。但是,我們應該認識到,像數字、圖像、動詞符號(如縮寫和首字母等)之類的一些語言形式或符號將被保留下來,以引導接收者“脫離源語外殼”。

在這個“三角模型”中,第三個過程是“再表達”。盡管這與信息理解無關,但它在這個模型中起著關鍵作用。因此,本節仍將簡要介紹一下這一過程。塞萊斯科維奇是這樣描述這一過程的,“重新表達是目標語言中新話語的產生,它必須滿足雙重要求:首先要完整表達原始信息,其次必須面向接收者”[8]。在這一過程中,口譯員必須用目的語向觀眾表達出他們腦中所保留的原始交際信息脫離源語外殼的意義。因此,很明顯,口譯質量將對聽眾對演講者的理解產生巨大影響。事實上,這也表明了傳達說話者話語意義的重要性,而不僅僅是語言信息的重要性。

因此,在釋意理論中,“脫離源語外殼”和“語感”這兩個最重要的概念都與口譯中的信息理解相關。在這個釋意理論中,口譯員將要理解的信息不僅僅是語言本身,而是“語感”。這里的“語感”還包括其他信息,如語言外信息和認知補充。“脫離源語外殼”則是實現這種信息理解模式的途徑。

2.2 丹尼爾·吉爾的口譯模型

(1)關于丹尼爾·吉爾的認知負荷模型和理解等式模型

在口譯過程的研究領域中,丹尼爾·吉爾是一位權威專家。20世紀90年代,他在《口筆譯譯員培訓的基本概念和模式》(Basic Concepts and Models for Interpreter and Translator Training)一書中提出了吉爾口譯模型。這本書里提到了兩個模型:認知負荷模型和理解等式模型。這兩種模型以數學公式的形式展示了口譯過程,這有助于口譯員在口譯實踐中更有效地把有限的精力分配到不同的部分。根據他的理論,口譯員的認知能力是有限的,但口譯過程則是多任務同時進行的。因此,他認為口譯中有三種認知負荷,包括聽力(L)、產出(P)和記憶(M)。根據吉爾的說法,三種負荷的總和無法超越譯員有限的認知能力。之后,他還提出了“聽力+產出+記憶>容量”(L+P+M>Ca-pacity)的觀點。因此,分配整體精力和保持三個方面平衡的重要性就顯現出來了。

除了丹尼爾·吉爾,還有其他學者在研究類似的理論。上文中我們已經提到,精力分配是一個動態的、波動的過程,因此,如何同時完成不同的任務成為了這些專家學者面臨的最大問題和挑戰。在丹尼爾·吉爾之前,格爾弗[9]認為口譯包括接收語言信息、信息存儲、信息檢索、信息轉換和信息傳遞。而馬薩羅[10]則試圖建立一個模型來描述聽覺信息的時間流。這一過程以聲音信號開始,即說話者的信息,然后到聽眾的耳朵,最后這些信息在聽眾的腦海中轉換為某種形式的心理表征,這一過程也隨之結束[11]。1987年,芭芭拉·莫瑟也提出了一個以馬薩羅模型為基礎的模型。在他的模型中,他提出口譯是一項復雜的任務,這一任務不僅需要專業的認知技能,還需要譯員同時進行不同類型的信息處理工作。不過,這一分支的研究內容更像是丹尼爾·吉爾的口譯模型。

而在丹尼爾·吉爾之后,仍有其他研究人員和學者在對這個領域展開研究。索耶[12]的模型基于吉爾的認知負荷模型和克拉申的第二語言習得監控模型。在這一模型中,他描述了聽、監控和說這三種注意力管理技能之間的相互作用,并解釋說監控在口譯過程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在國內,也有一些專家在做這方面的研究,其中最著名的是“漢英項目合作小組”。這個小組由林郁如和杰克·朗尼根領導。在丹尼爾·吉爾模型的基礎上,他們提出了可以適用于口譯教學的“口譯技能模型”。除此之外,仲偉合[13]在前兩個模型的基礎上提出了“口譯員知識結構等式”模型。該模型表明,語言知識、百科知識和口譯技能是口譯員應具備的必要知識。另外,人們也對吉爾模型在口譯實踐中的應用展開了其他研究,其中許多研究都是由MTI領域的學者和學生完成的。學者們主要分析了兩個問題:一是筆記和聽力理解之間的精力分配矛盾,二是數字口譯。這些研究都試圖在吉爾口譯模型的基礎上找到一些解決方案。

(2)丹尼爾·吉爾口譯模型中的信息理解模型

吉爾的口譯模型實際上有兩種,認知負荷模型和理解等式模型,分別適用于同聲傳譯和交替傳譯。理解等式模型將更接近于信息理解模型。但本節也將對認知負荷模型進行簡要介紹。

認知負荷模型源于吉爾[14]提出的兩個觀點,“首先,口譯需要某種精神上的‘能量’,這種能量是有限的;第二,口譯幾乎占據了所有的精神能量,有時其需要的能量甚至要多于可用的能量,這時口譯表現就會大打折扣”。因此,在他看來,口譯主要需要三個方面的精力:聽力和分析的精力、言語輸出的精力和短時記憶的精力。

在同聲傳譯模式中:SI=L+M+P+C。(“C”指協調精力)

在交替傳譯模式中,這些階段分為兩部分:

第一階段:CI=L+N+M+C(“N”指記筆記)

第二階段:CI=Rem+Read+P(“Read”指筆記閱讀)

丹尼爾·吉爾提出了理解等式模型來說明影響理解過程的因素。其數學公式是:

C=KL+EKL+A

C=理解

KL=語言知識

EKL=語言外知識

A=深入分析

“語言知識”是指口譯人員對某一語言的掌握程度,以及對該語言和其他一些字母符號所傳達的信息進行表達或接受的能力。“語言知識”包括單詞、句子、語義以及對話語的處理[15]。總之,口譯員應該能夠用這種特定語言進行交流。“語言外知識”將包括三個部分:百科知識、專業知識以及背景知識。“深入分析”是指口譯員在不同的場合,結合上述兩種語言的其他綜合知識體系,對信息進行分析的能力。

在這個關于“理解等式”的數學公式中,我們還必須注意“等號”和“加號”。等號實際上是指語言知識、語言外知識以及深入分析之間相互作用的結果,而不是“對等”的意思。“加號”表示“交互加法”,而不是算術加法。因此,理解等式模型只是揭示了語言知識與語言外知識之間的聯系。吉爾曾經提到“兩者中任何一個的增加都會有助于優化理解。如果口譯員在其中一個方面很弱,那么就可以在另一方面進行彌補”。

2.3 圖式理論

(1)圖式理論介紹

“圖式”的概念出現在德國學者、心理學家伊曼紐爾·康德的著作《批判與純粹理性》中。康德認為,新思想、新概念和新思維的學習必須建立在以前的研究基礎上。他還指出,人類的認知過程不是獨立的,相反,它在人腦中是相關聯的。因此,他試圖建立一個結構性的“圖式”來解釋他的思想。當時,他運用自己的概念從心理學的角度來分析理解的過程。雖然這一概念并不是為了研究口譯過程而提出的,但它所研究的領域為以后的口譯過程研究提供了大量的參考信息。在他之后,其他學者也對此進行了大量的研究,進一步發展了對“圖式”的理解。例如,魯梅爾哈特[16]認為圖式是“一個有組織的知識體,一個代表某個刺激領域的某個部分的心理結構”;霍華德自己將圖式定義為“從經驗中抽象出的一種表現”;尤爾[17]稱圖式是“記憶中預先存在的知識結構”;曾與尤爾合作過的布朗[18]將圖式視為“描述世界知識在人類記憶中是如何進行組織,以及在話語理解過程中是如何進行激活的比喻”。雖然“圖式”有很多定義,但其核心內容是相同的:當我們試圖獲得新知識時,圖式可以被視為背景知識或過去經驗的抽象,它作為一個框架或心理結構,為我們理解新信息提供了基礎。

因此,圖式理論是建立在這樣一個前提之上的,即每個人以前對世界的認識和他所研究的事物都會影響到他在當前學習過程中的每一個理解行為。換句話說,當我們試圖理解新的信息、知識等東西時,學習的過程將受到我們已知東西的強烈影響,它在某種程度上是作為一個框架,而我們將要學習的新知識或信息必須與之相適應。

后來,圖式理論在巴特利特的《記憶:實驗和社會心理學研究》(Remembe-ringA Study in Experimental and Social Psychology)一書中被首次正式提出。巴特利特將其描述為“過去反應或經歷的積極組織”。[19]他的意思是,記憶不僅僅是一個死記硬背或復制的過程,相反在這個過程中,我們保留了一個事件的總體要點,然后從這個總體印象中重建細節。[20]在巴特利特看來,圖式是構成和組織背景知識的基本單位,而這種先驗知識是人們感知、理解或記憶新事物的基礎。此外,他的實驗還表明,當人們所遇到的新信息與他們通常的理解不同時,就會很難將新信息融入現有的“圖式”。這最終將導致既不能記住新知識,也不能應用它來構建自己的心理圖式。直到新信息和先驗知識之間的關系形成,它才會被心理圖式所接受。巴特利特對圖式理論做出了巨大貢獻。溫和斯奈德[21]曾經說過,“從巴特利特時代起,圖式理論的發展主要得益于對閱讀理解的研究。最強有力的證據正是來自這一研究領域,證明了圖式在口譯測試中的決定性作用。”

巴特利特之后,圖式理論取得了很大的進步,直到人工智能的發展。從20世紀70年代開始,一些在人工智能領域工作的學者開始對這一理論產生興趣。例如,卡雷爾[22]相信人腦中現有的圖式對他們理解新信息和未知世界會產生積極影響;魯梅爾哈特也對這一理論做出了貢獻,他曾經說過,“圖式理論基本上是一種關于知識的理論,一種關于知識是如何被表達,以及這種表達如何以特定的方式利用知識的理論。”[23];貝爾[24]指出,“圖式是將新經驗和舊知識聯系起來的關鍵,它揭示了人們對重復事件的知識,在這些事件中,意義通過依賴網絡相互關聯,這是在多樣性中發現相似性的基本技能”。后來,菲爾莫和明斯基[25]提出的“框架理論”是圖式理論的一個主要分支,這一理論認為知識是以數據結構的形式儲存在記憶中的;而舍克和艾貝爾森[26]提出的“腳本理論”則是圖式理論的另一個主要分支,他們認為外部刺激是人類在遇到新信息時激活對世界認識的關鍵。

后來,圖式理論被應用于閱讀理解、聽力理解和第二語言或新語言學習,特別是口語學習等領域中。在這些應用中,人們開始意識到理解人腦中新信息、概念或想法的過程是通過激活人腦中的相關圖式來實現的。圖式是學習語言的關鍵因素這一觀點促進了圖式理論在口譯中的應用。例如,康立新[27]為了將“圖式”應用于口譯過程中,著重研究了文化圖式、語言圖式和形式圖式,趙穎和楊俊峰[28]試圖拓展口譯員的能力形成策略,并將其分為語言、知識、技術和職業素質四大類。

(2)圖式理論中的信息理解模型

本部分在介紹圖式理論之后,將著重介紹圖式理論在口譯過程中的應用,尤其是在“信息理解”過程中的應用。

圖式主要分為三種:語言圖式、內容圖式和形式圖式。語言圖式指語言的背景知識;內容圖式指的是關于內容的背景信息;形式圖式指的是關于文本結構和圖形語言的背景知識。這三種圖式在信息理解中起著關鍵作用[29]:它們提供了吸收信息的心理框架;在吸收新信息時,它們在分配注意力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通過向接收者提供一些有用的先驗信息來幫助他們理解輸入的信息。

根據圖式理論,在口譯過程中有兩種信息理解模式:第一種是“自上而下”的信息理解模式,第二種是“自下而上”的信息理解模式。其指導原則是,每個輸入都映射到一些現有的模式,并且該模式的所有方面都必須與輸入信息兼容。[30]

在“自下而上”的信息理解模式中,輸入的數據將喚起心理圖式。卡雷爾[31]曾經說過,“數據的特征通過最合適的底層圖式進入系統。圖式是分層組織的,從最一般的頂部到最具體的底部。當這些底層模式匯聚到更高的層次時,更通用的模式將被激活。因此,自下而上的處理被稱為數據驅動。”因此,據說在這種“自下而上”的信息理解過程中,最低層次的信息或數據將首先得到處理,最高層次的數據和信息則緊隨其后。更重要的是,較高層次的數據和信息事實上是一個人大腦中的背景信息,不會影響低層信息的處理過程。例如,在“自下而上”的過程中,當一個人在聽一個單詞時,他之前對相關信息的了解將不起作用,如大腦中的一些相關單詞、對該單詞會產生影響的語法或內容等。但不可忽視的是,這樣一個“數據驅動”的過程也會喚起更高層次的圖式,包括詞匯、句法、意義以及大腦中的其他語言外符號,如情感、簽名、表達等。

在“自上而下”的信息理解模式中,情況正好相反。更高層次的一般圖式將為人類大腦的心理系統做出一般預測提供依據。之后,在這種預測下,心理系統將對輸入的信息進行研究,并接受符合這些高階圖式的信息。因此,卡雷爾也稱之為“概念驅動”。所以,“自上而下”的信息理解模式與我們上面提到的“自下而上”的過程大相徑庭。當接收者進行“自上而下”的處理過程時,他試圖用他以前所知道的東西來理解外部信息,比如他對社會和文化環境的理解、對他要解釋的主題的了解,以及有時對說話者的了解。在這個過程中,接收者也會使用他的背景信息來消除不必要的或模糊的信息,從而幫助構建符合邏輯且有意義的句子。桂詩春[32]曾經說過,“較高層次的常識將對較低層次的語言知識的感知產生決定性的影響。”

如上所述,“自上而下”的過程更多地關注口譯員的文化背景知識或與主題相關的信息,而“自下而上”的過程更多地關注語言知識。但是我們應該知道的是,“自下而上”的信息理解模式和“自上而下”的信息理解模式并不是彼此分離的。相反,兩者都會影響口譯員對信息的理解,而且彼此關系密切,相互影響。一方面,如果一位精通源語言的口譯員對社會和文化背景知之甚少,他就不能完全理解語言傳遞的信息;而如果一位口譯員知道很多語言背后的文化和歷史知識,卻不能很好地掌握語言本身,那么他仍然不能完全理解語言。另一方面,這兩種心理過程無時無刻不在人腦中相互影響。王湘玲[33]曾指出,外部環境中的語言或語言外信息將激活“自下而上”的過程,在此過程中,口譯員將嘗試分析語音、詞匯和句法。但這并不是唯一的一個過程,與此同時,“自上而下”的過程將被喚起,大腦中更高層次的圖式或背景知識將準備好指導第一個過程。

(3)方法

這一部分將簡要介紹六種常用的口譯研究方法。[34]

第一,實驗總結法。這是早期口譯研究中常用的基本方法。它是指口譯員在某種工作中的經驗總結。

第二,推測歸納法。該方法以實驗總結法為基礎,但比前者更普遍。它傾向于找出更深層次的口譯規律,而不是專注于對某些口譯技巧的總結。

第三,內省法。這種方法來自心理學領域。使用這種方法時,口譯員會有意識地注意自己在特定口譯場合下的行為。隨后,他會試圖分析他在自己身體上和頭腦中發現的現象。

第四,現場觀察法。當口譯研究人員使用這種方法時,他們會觀察別人的行為,試圖分析和總結,而不是專注于自己的身心。

第五,調查法。指尋找某些數據或信息,例如,對口譯員進行隨機調查或問卷調查。

第六,實驗法。這里的實驗通常處于一定的控制或條件下,以證明所提出的假設或觀點。

(4)研究趨勢與總結

盡管人們對口譯過程已經進行了相當長時間的理論研究,學者們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口譯理論領域仍然存在大量的問題。未來,這一領域的理論研究將不斷推進,并呈現出新的趨勢:首先,學者們已經嘗試從認知科學、心理語言學、神經語言學等學科的角度研究口譯過程,這一理論研究的跨學科特點將得到加強。其次,在將來,學者們將更多地關注口譯的過程,而不是口譯的結果。許鈞[35]曾經說過,“口譯研究分為兩種:一是靜態研究,指口譯的結果研究;二是動態研究,即口譯的過程研究。”國內口譯領域的著名學者劉和平[36]認為,“口譯的動態研究最終會上升到理論層面”。所有這些都表明,在未來,學者們將更加關注口譯過程。最后,中西方國家在口譯過程研究領域的合作將更加頻繁。

本節表明,許多研究都是針對口譯過程的研究(如口譯中的信息理解過程),并且已經建立或應用了一些理論來進行研究。然而,人們還沒有完全理解口譯過程,因此,未來仍有一些模糊和未被發現的領域有待探索。


注釋

[1]張竹君.吉爾模式下對口譯理解的研究[D].上海外國語大學,2010.

[2]白雅麗.釋意理論視角下的新能源講座口譯實踐報告[D].湖南大學,2018.

[3]祝怡.釋意理論下政府記者招待會口譯策略研究[D].北京外國語大學,2018.

[4]Seleskovitch,D.Language and cognition[A].Paris:Lettres Modernes Minard,1978.

[5]白雅麗.釋意理論視角下的新能源講座口譯實踐報告[D].湖南大學,2018.

[6]劉和平.口譯技巧——思維科學與口譯推理教學法[M].北京: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2001.

[7]Seleskovitch,D.Language and cognition[A].Paris:Minard Lettre Modemes,1978.

[8]Seleskovitch,D.Language and cognition[A].Paris:Lettres Modernes Minard,19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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