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淺淺一笑,“其實,我覺得周穎慧是在用另一種方式保護秦墨延,沈朝也是,哪怕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她們,可我始終認為她們不會做這些事。”
路知淵深深地點頭。
三個小時后,袁野的身體基本恢復了體溫,只是手腳還不能靈活使用。
路知淵擔心在這里繼續帶下去,其他人又會出什么事,便幫袁野穿好衣服,抱著她出去。
其他人都守在外面,有人開始打瞌睡。還有的在低聲細語的聊天。
模特問袁野:“現在感覺怎么樣了?”
袁野搖搖頭,并不怎么想開口。
行政小姐忙遞上煮好的姜茶,其他人也關心的問候了幾句。
路知淵看了一眼他懷疑的兇手,那人正和身邊的人聊天,沒有任何異樣。
雖然他已經基本可以確定,但是還不能打草驚蛇,這一系列的案子還有些疑點,現場也有那個組織派來的殺手。
據路知淵的推測,弒神組織原本想清場順帶玩一個游戲,沒曾想這群人有內部恩怨,內斗起來,結果那些人自然安之若素地看游戲。
殺整形醫生用的手術刀,殺律師用的重物,除此之外,路知淵無法確定兇手身上是否還攜帶了其他的武器。
如果他貿然指出,兇手很可能挾持外場的人,即使把他制服,說不定還會有更大的危險。
剩下的人會認為兇手已經被抓住,就放松警惕,而組織的殺手見兇手被抓,也會親自動手繼續殺人。
現在這種大家互相懷疑的氛圍,反而是最好的。
但目前還有一個讓他更擔心的問題,他掃了一眼全場的情況,出聲道:“你們有誰看到舞蹈家了?”
檢察官道:“剛才我們去休息室拿被子時,他自己要去洗手間,叫我們別等他,不過……”他看了眼時間,“已經一個小時了。”
經他這一提醒,大家立刻覺察到了異樣。
袁野皺了皺眉,奇怪道:“他這么長時間沒出現,你們就沒人去找他?”
這么晚了,女演員還沒卸妝,臉色不好,語氣更加不好:“我們這些人都在這里,只有他一個人在休息室,除非還有其他人,不然,他能出什么事?”
模特難得幫女演員說話,她抱著自己,似乎覺得還有點冷,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就是,萬一誰去找他,發現他被害了,那么會不會成為最有嫌疑的人?”
袁野一愣,話是沒錯,可兇手不會正好利用大家這種不敢多管閑事的心理嗎?
作家突然站了起來:“既然美麗的小姐已經沒事了,我們還是趕緊去找舞蹈家吧。”
一行人起身往回走。
離開前,袁野特意拿了一只手電筒,小聲嘀咕:“萬一半路上又突然停電了呢?”
“這算不算得出了經驗?”路知淵走在最后,輕聲說,“不過這一次有我在。”
聽到他說有他在,袁野莫名臉紅,瞪了他一眼。
就在這時,路知淵看到走廊中間懸著一根很細的東西,在黑暗里泛著微弱的光,而走在前面的行政小姐直接被絆倒了。
那是……電線。
路知淵瞬間變了臉色,立刻扭頭看袁野:“將手電筒關了。”
一剎那,過道里突然陷入一片黑暗,袁野快速將手電筒關了,扔在地上。
路知淵剛松一口氣,驀地看到袁野掌心處泛著亮光,剛才看不出來,此刻在黑暗中發出零星綠光。
漆黑的過道里,只有這一點光亮,仿佛靶子上中心的紅點。
袁野察覺了,還沒來得及反應,路知淵快速的將她拉到身后,慌亂中,袁野聽見什么東西劃破空氣,嗖的一下飛了過來,沒有任何聲音,也沒有傷到她。
路知淵握著她的手,低聲在她耳邊道:“噓,別出聲,我沒事。”
黑暗中,袁野一動不動待在他身后,聽著耳邊深深的呼吸聲,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同時心中驚訝,到底是誰三番五次想要殺她?
行政小姐和管家反應極快的打開手電筒,周圍立刻恢復光明,就見地上有一只利箭,短小精致,不像是平常會使用的。
這是……袁野見過某個廢棄辦公室里的裝飾品。
眾人面面相覷,詫異而茫然。
路知淵臉色微涼,盯著這群集體裝傻充愣的人,剛要開口,袁野卻抓著他的手,他低頭,袁野深深看著他,搖了搖頭。
他的表情驀地一變,心頭微暖,卻也忍不住疼。
他知道,袁野也想到了。
如果現在將兇手揪出來,組織的人便會殺了這個兇手,而且不會放過其他人。
袁野認為現在的時機不對,可他無法忍受。如果不將兇手揪出來,袁野會繼續處在危險中。
明知道那個人是誰,卻什么都做不了,還真是憋屈。
更諷刺的是,袁野可能根本不知道誰才是兇手,卻出于本能想著大局,考慮著其他人的安全,可那個兇手,不過是因為猜測,就認為原因已經看出了他的真面目。
為了自保,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痛下殺手。
路知淵心疼地將她攬進懷里,下頜抵著她的額頭:“好,聽你的。”
這一次,所有人都拿了手電筒,一路上一言不發,往回走。
路知淵拉著袁野走在最后,抓著她的手腕,讓她始終在自己身后,仿佛時刻準備著,一旦發現任何危險,他就會立刻擋在她面前。
袁野拗不過他,只能小心謹慎。
不知為什么,路知淵突然格外安靜。這樣的他和之前的表現很不同,他知道有命案發生時,會格外生氣,也不像在大家提出自己意見時。不動聲色的考慮判斷。
此刻,他整個人靜得仿佛一座冰雕,沒有任何動靜,唯獨掌心的力量大得驚人,從未有過的情況。
這樣的狀態,讓袁野有些不自在,甚至有些不安。
她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他又知道了什么。
一群人回到休息區,還沒進去,就被嚇了一跳。
驚悚的一幕,再次出現。
休息區的壁爐上,懸掛著一個人,僵硬的繩子隨著繩索搖來搖去。
眾人大驚,仔細一看卻是舞蹈家的蠟像。
根據之前的規律,舞蹈家或許已經遭遇了不測。
栩栩如生的蠟像吊在壁爐上實在滲人,檢察官和作家一起將他拿了下來,又叫上大家一起去找舞蹈家。
這下,大家心里都有了陰霾,像此刻充滿危機的大廈。
路知淵一言不發,經過時特意側頭,認真看了一眼檢察官的蠟像,白色的臉上少了一只耳朵,側臉有些變形。
有人用某種工具穿透了他的耳朵,然后又拿走了工具。
因為少了兇器,大家都沒有注意到檢察官的蠟像也出現了問題。
這,到底在暗示什么?
路知淵垂下眼眸,他現在自身難保,還有袁野在這里,其他人,他愛莫能助。
才接近休息室,撲面而來的濃烈的血腥味,彌漫在空曠而狹窄的過道里,讓人作嘔,又心驚膽戰。
誰都認為舞蹈家是被吊死的,可他靠在墻壁上,背對著他們,似乎在看墻壁上的花紋,脖子上繞著一根電線,掉線的另一段是頭頂的吸頂燈。
他因此被固定,兩腿蹬直,雙手下垂渾身是血,一動不動,仿佛牽線娃娃。
真的,很像。
他歪著頭,睜著驚恐的眼睛,眼珠子因為瞪得過大露出了血絲,都快要從眼眶里蹦了出來,腦袋被敲碎了,都快要看不清他原來的模樣。
死壯,十分慘烈。
女演員捂住嘴,臉色蒼白。
袁野皺眉:“剛才你們一起去休息區抱被子,有誰來過休息室這邊?”
好幾個人都說,舞蹈家自己要去休息室拿東西,他們都沒有過來。
“拿了被子后,誰最后一個去的樓下,就是我失蹤的那里?”
眾人不約而同地看向模特。
模特皺著眉,出聲道:“就算我是最后一個過去的,可是我哪有真大的力氣將他打成這樣?如果我想殺人,一定會用更溫和的方式。”
眾人:“……”
路知淵沒有出聲,心無旁騖的掃了一眼現場,很快,便發現了疑點。
和之前的兇案不同,現場非常凌亂,地毯上搏斗的痕跡十分明顯。
所以,舞蹈家被殺時有過劇烈的掙扎和反抗。
可兇手之前神不知鬼不覺的制服可其他比他更強壯的死者,他們都毫無反抗,為什么到了舞蹈家這里卻不是?
這個舞蹈家說的那個故事有關嗎?
其次,兇手在殺舞蹈家時,先用電線然后將死者的頭砸在過道上凸出來的裝飾品上,血跡斑斑,手法變來變去。
這是因為臨時起意,所以準備不充分?
最后,檢察官的耳朵是怎么回事?
兇手原本準備先殺檢察官,可中途臨時換人?
為什么?難道不是同一個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