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北山有個原大家
- 山河永鎮
- 康總瞎啵啵
- 3915字
- 2023-09-04 00:26:00
衍昭此時早就離開老太后,坐馬車前往北山學習。
北山自太祖皇帝建國以來,便是整個大衍的學道中心。
里面匯聚了大衍各種人才,甚至還有他國大家再次研習教授。
大衍國力強盛,許多奇思妙想,先進技術,大多都從這里出來。
大衍所有皇子都會在此地學習。
這里也匯聚了全國各地優秀的學子,學習氛圍濃厚。
學子們雖不像修煉者一般可以修行,但各個學派自有吐納心法,故這個世界的學子可不是衍昭上一世古代那種百無一用的書生。
有些學派甚至要求學子精通騎射。
守門的侍衛虎背熊腰,太陽穴鼓鼓的凸起,眼神銳利。
北山的地位特殊,這里為大衍先進的生產提供了不了替代的作用。
所以這里的守衛,也是從京營和鎮撫司精挑細選的。
一個普通守衛,便已開脈,放在軍中,也是十人敵的存在。
窮文富武,在這個世界也是硬道理。
修煉需要天賦,需要名師指導,需要天材地寶等等一系列東西。
所以,哪怕大衍目前是新土最為強盛的國家之一,修煉者也不多。
守衛看了通行信引,行禮后,衍昭的馬車緩緩使入,停在了山腳一處空地。
周圍已經有了幾輛馬車。
衍昭下車后,隨行的太監道:“殿下,奴才看見大皇子的馬車了,看樣子來的時間不久,殿下應該能遇上”。
衍昭笑著說:“那好,大哥回來也不帶我玩,這次一定要讓他帶我好好轉轉”。
其實對于大皇子,衍昭映像不深,畢竟他還小,大皇子早早便封了出去。
不過映像中他三個哥哥對他挺好。
會常常給他寫信,也會送一些小吃,小玩樣兒回來。
北山規矩森嚴。
哪怕貴為皇子,也需步行上山。
半個時辰過去,衍昭也才走了一半。
上山的路四通八達,通往各處。
山上風景不錯,各種學派也都在山中建立學堂。
好在衍昭要去的地方,并不在山頂,又繼續走了一刻,衍昭邁向了一旁的小路。
走了一會兒,小路逐漸開闊,也傳來嘈雜的聲音。
映入眼簾的。
是一片青磚房。
來往的學子穿著青灰色長袍,或讀書,或三兩聚在一起討論問題。
見到衍昭到來,也僅僅是行了同輩之禮,又繼續干自己的事情。
北山是大衍第二代皇帝,衍高祖建立,算得上與國同休。
地位超然。
可以說大衍國力強盛,同北山脫不了關系。
這里有各種學說,各種學派。
一個國家的實力,有軟有硬。
軍士,甲士,修煉者,屬于硬實力。
而人才及人才的培養便屬于軟實力之一。
北山的學問多,雜。
要說起來,北山算是前世搞專業技術的人員,但卻比前世少了許多條條框框的束縛。
這里可以討論國事,政事,不過僅僅限于北山內,下山后絕不可談。
衍昭走到一處低矮的青磚房前,輕輕扣門。
:“進來吧”。
房內的聲音很隨意。
衍昭得到許可后,推門而入。
一同來的太監四散開來,靜靜等待。
屋子里陳設沒有過于考究,兩張桌子一張土炕,還有一個書架,里面擺滿了書籍。
屋內有地龍,不怎么寒冷。
土炕上有一個老者,身著單衣,半臥著,一邊哼著小曲,一邊用手輕輕打著節拍。
見到衍昭進來,也不行禮,只是輕聲道:“四皇子今日可來晚了”。
衍昭執弟子禮:“今日皇祖母召見,故而來晚,請原大家責罰”。
:“抄《諸子靜心篇》三遍,抄完了再上今天的課業。”
衍昭稱是。
接著走向桌子,開始磨墨。
原青壽坐了起來:“你呀你,什么都好,就是這性子不好”。
衍昭一邊磨墨,一邊回答:“原大家為何這么說”?
原青壽干脆下炕,隨意的穿上鞋,坐在茶臺前:“好好的一個孩子,怎么像個小老頭,你原來不說話,現在開口,我還高興了幾天,怎么現在還是話這么少”。
:“學生聽過一段名言,用三年學說話,用一生學閉嘴”。
原青壽一聽,一口茶水噴了出來:“哪里來的歪門邪道,長嘴就是用來說話,要不然就把嘴割了”。
:“說話主要是靠舌頭和嘴唇的配合,單單割嘴不夠”。
原青壽氣的夠嗆:“行了行了,原來沒看出你小子是個伶牙俐齒的”。
衍昭嘿嘿一笑:“原大家莫怪,小子原來不開口,有時生氣了,就想著怎么幾句話把來人嗆回去,久而久之,學生說話就有些怪,或許過上幾年就好了”。
衍昭一筆一劃,如今衍昭的字也有些風骨。
這個世界的語言和文字,同前世有些不同,有些隸書的影子,但寫法稍微復雜些,同樣構造精巧。
原青壽飲了幾口茶:“你說你,娃娃不像娃娃樣子,像你這么大的孩子,不懲戒,哪個能安穩的寫字,這樣不好”。
:“其實挺好的,一樣米養百樣人,我兄弟四個一母同胞,也都各不相同”。
原青壽點頭:“也是,最初老太后送你過來,我原以為因幼時的遭遇,你會自卑怯懦,沒想到除了不說話,其他都挺好”。
一聽原青壽夸贊,衍昭可就來勁兒了,字也不寫,同原青壽相對而坐,假模假樣的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原大家,接著說呀,哪里好,怎么好”?
一看衍昭小大人的樣子,原青壽也不生氣,他喜歡這個皇子。
能讓他教授的,都是皇子皇女,再不行也是朝廷位高權重人物的孩子。
這里面心智幼稚有之,性情乖張有之,內心善良亦有之。
但從未有過像衍昭一樣的孩子。
你說他成熟,有時也干小孩事。
你說他幼稚,但寫的文章卻有些老辣。
待人接物也不像有些人,要么裝模作樣當謙謙君子,要么靠著家里仗勢欺人。
總之就是一個怪人。
按理來說,原青壽本來不想接這個差事,天家的彎彎繞繞多如牛毛,陷進去就不好出來。
哪怕沒有參與進去,別人也會為自己打上標簽,故整個北山,對于教授皇族子嗣,都有一些心里的抗拒。
況且衍昭不會說話,這也意味著就是一個啞者。
啞者學文閱讀,自有一番困難。
不過老太后的面子還是要給,原青壽當年也干過不少糊涂事,幾次都要被發配,還是老太后念其有才,給保了下來。
幸好衍昭天資聰慧,教的一點不費力,而且衍昭雖小,但有些性格也挺招自己喜歡,故教到了現在。
原青壽問:“殿下來時,可曾遇見大皇子”?
:“看見了車架,沒看見大哥,許是去了別處學堂”。
:“你對你三個哥哥怎么看”?原青壽看似無異,但卻冷不丁的問了這么一句。
按理來說,這句話不能問,尤其是皇子,四個皇子都有繼承權,關系敏感,這么問有些僭越。
衍昭看著原青壽的聯,看不出什么。
:“原大家為何這么問,三個哥哥與學生一母同胞,自幼生活在一起,感情深厚,他們都很好”。
原青壽又問:“三位皇子都已經封了藩王,建立功勛,你就不著急”?
衍昭心里已經有些不悅,但沒有表現出來:“三位哥哥有了功勛,那是好事,至于學生,如今年紀小,一時學問沒做明白,而是仍未開脈,想那些有什么用”。
原青壽似乎看出了衍昭的心思,莞爾一笑:“傻小子,你幾個哥哥本事這么大,你將來封王,能行嗎”?
這句話有些激將,但衍昭的內心不是孩童,正要說話,突然心里一驚,想到了什么。
借口喝茶掩飾,接著狠狠的放下茶杯,狂言道:“三位哥哥雖然厲害,但我也是父皇的兒子,我將來可是要為父皇掃平北宛的”!
六歲幼童的話,鏗鏘有力。
原青壽贊許的說道:“好,殿下年幼,卻有大智”。
:“哈哈哈,當然,學生三歲便可識文斷字,五歲成文,就連有些大臣都夸學生文章寫的好”。
:“行了,別說了,再說牛皮都飛到天上了,繼續抄寫,今天的課業還沒講”。
正吹噓時,被原青壽澆了一盆冷水,衍昭看起來有些打蔫。
看著衍昭認真書寫的樣子,原青壽心里暗道:此子聰慧異常,馬上找到言語間的不妥,立馬換了說法,這長大后到底會成什么樣子?
而一旁的衍昭,寫字時也不能靜心,心里道:這老家伙今天是吃錯藥了嗎,為何試探我?
各自心懷他想的兩人,就這么待在一起。
原青壽到底是年紀大,上課就上課,也沒表現出什么異樣。
反而衍昭卻有些心神不寧。
課程持續了一個時辰,衍昭到底也沒見著自己的大哥。
在太監侍衛的陪同下,坐上馬車。
心里不斷思考著:“這原大家雖然對政多有評論,但也是建議為主,從沒聽過他關注皇子的事情。
但今日問了,自然是有人要問,若是依然規規矩矩,回答的太過保守,估計便著了原青壽的道兒”。
誰家六歲幼童,面對激將還能坦然處之,所以自己后來的狂言應該是正常表現。
這也不管衍昭,前世他經歷人生大起大落,親戚們變著法的想害他,吃了許多虧后,逐漸有了“他們是不是要害我”的心思,所以思考問題時,都會往深了想,久而久之,就變成了這樣。
但衍昭前世今生加起來,也沒超過三十歲。
他不知道原青壽已經看出了他的心思。
正因為看出了衍昭的心思,故而原青壽原來的想法已經被他徹底推翻。
此時的原青壽坐在桌前。
他對面坐著一個年輕人,眉眼之間與衍昭有幾分相似,只是更加成熟。
他喝著茶,嘴中贊嘆:“原大家的茶,別有一番風味”。
原青壽沒好氣道:“這算什么好茶,老夫摘了幾片葉子,自己炒的,大殿下要找話題,找個別的”。
大皇子微笑,沒有在乎原青壽的揶揄:“原大家的學問,北山公認,哪怕隨便采摘的樹葉,也帶有書香”。
原青壽笑了:“大殿下如今歷練的越發成熟,大衍將來交到您手中,王朝萬事,指日可期”。
大皇子放下茶杯:“原大家不要亂說,我大衍王朝萬事是必然的,只是交到寡人手中這種話,不要再說,寡人為的是父皇,為的是大衍”。
原青壽表面微笑點頭,心里卻在吐槽:這一代的皇族都是怪物嗎,衍昭這個六歲小兒難對付,這當大哥的怎么還變本加厲的難纏。
:“四皇子雖小,但卻有雄心壯志,今日來課,說著他要踏馬北宛,著實乃少年英雄”。
原青壽只說了這么一句話,并沒有全盤托出。
今日問的話,便是大皇子的意思。
按道理他應該事無巨細的講述,但想到衍昭今日的表現,再看大皇子的表現,他決定把這件事瞞下來。
大皇子想聽的就是這句,問言先是一笑,接著道:“四弟開口,乃是祥瑞,如今又有此番言論,屬實乃我大衍幸事”。
原青壽心里又在吐槽:沒完沒了是吧,你建立這么多功勛,朝中也有人支持,一個算不上祥瑞的破事兒,也能讓你放在心里?
原青壽想了一下,開口道:“要是原本會說話,再怎么樣總會開口的”。
大皇子聽完,仿佛心里放下了什么,神色也輕松起來:“原大家不愧為大家,學生今日同原大家相談,收獲頗多,天色已晚,學生不打擾原大家休息”。
說罷,向原青壽行學生禮,然后離去。
后面幾個太監搬來了文房四寶,放在桌上也離開了。
原青壽看著這些名貴的禮物,低聲罵道:“老夫再也不隨便欠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