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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三十五(上)

  • 彗核
  • AT0036
  • 12930字
  • 2023-09-08 23:56:18

海嘯廢墟大地上最初呼嘯而過的導彈轟擊在半坍塌在海中的康斯特號上,火光化為刺眼的白光,爆炸遲滯傳來,濺起明亮的光與鐵的煙塵。鍥而不舍的導彈持續不斷轟擊其上,頃刻船身四分五裂,轟然倒塌入海,沖起混濁的巨浪。這艘C級星艦,歷經1000年傳奇的星際航行,最終就這么葬身在了母地的海底。

“敵艦”的隕落使手持武器的地球鎮民士氣大漲,就著頭頂沖向公理號的導彈,冒著艦上淋向大地的密集激光雨也要繼續前進,期望借此打開公理號大門,即使頭頂上拖著火尾轟炸的正是自己的避難所。若真把船炸開了,是悲呢,還是喜呢?沖鋒的時候怎會考慮,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想盡辦法撬開嚴絲合縫的公理號,擠進去,再靠銅墻鐵壁的星艦抵抗來自同僚的攻擊。

導彈并未擊打在公理號的護盾上,便被反應過來的艦炮在空中擊毀。直到沖鋒到距離巨艦很近距離的持械鎮民才會被艦上的激光瞄準擊傷,一大片一大片地倒在濕熱的大地上哀嚎。但公理號也不是毫發無損,向外攻擊的艦炮始終需要護盾為其開窗,準頭好的鎮民便瞅準了即將開火的空檔去瞄準公理號的激光或者艦炮,有些能打中,巨艦便損失了一個炮塔。但一定有富余的補上,下一回又換了個地方開窗。但巨艦根本不理會這些散擊而來的鎮民,不多時,艦炮上面覆蓋了一層薄的護盾,鎮民的武器再也毀壞不了,但強有力的艦船激光仍能穿透護盾來到大地,看起來在朝滿是人的平原瞎打,幾乎打不中什么人。

但實際上,戰爭根本不需要持續多久。僅僅過了一周,當初一腔熱血持械,以為自己為生存而戰的鎮民發現自己不僅沒有獲得任何進展,還失去了所有補給。

公理號把就近的發電機全部打壞,眼目所及的剩余完好的食物儲藏地也被一個個接連掀翻。海嘯早沖毀了鎮民的農作物,三個月來他們都靠公理號搬下來的食品合成機才勉強果腹。然而,公理號沒有一個人下來,卻對鎮民的食物來源了如指掌。目睹同伴被激光灼倒在登艦平臺上,在濕熱的陽光與失去食物之下痛苦哀嚎,然后在惡劣的環境中,一個個被感染找上門,在高燒和化膿中奄奄一息,不再有人貿然穿過平坦的廢墟接近公理號。頭上飛過的導彈也停歇,瘡痍的地球鎮大地迎來了短暫的安靜。

在O區內觀望戰況的人尚未被切斷食物與電力供應。正當他們商討如何才能進一步接近防守嚴密的公理號,大地突然傳來震動,桌上的水杯猛然傾倒。他們奔出臨時帳篷,駭然望見,遠方山脈之下,第三條流向東方的河流之中,沖起滾滾黑煙。

所有人慌忙掃過天空,沒有發現任何沖向河流中央的導彈。但將近150年的生存經歷使得他們幾乎本能地沖出去,拿起水桶就開始儲存水源。海嘯后,水質一直都很差,不得不搭建過濾系統勉強獲得相對干凈的淡水。現在不知名的武器在河流中炸響,誰都不知道到底是誰躲過所有人的眼睛,在河里放置了炸藥。第三條河流炸開,遲早會波及到流經地球鎮的第一條和第二條。一旦剩下兩條河流被轟炸,他們的水源也將失去供應。

第二枚炸彈遲遲沒有在另外的河流出現。但只過了一天,鎮民敏銳發現打上來的水已經混濁刺鼻。大地不斷顫抖,搖了一夜,所有人都在困惑中度過。為什么公理號要鍥而不舍地炸第三條河流?晨光破曉,整片地球鎮籠罩在昏黃詭譎的光線之下,海風將不尋常的夏季晨霧吹散,轟炸了一夜的第三條河流中央已經隆起一片高聳的灰黑色的土堆,頂上仍然噴濺著同樣色調的濃煙與沙石。

大地再度猛烈顫抖,那片土堆轟然騰升起高達百米的濃霧。火紅的熔漿自其中透露。山腳霎時模糊,旁邊生長的樹木被夷平,煙塵飛速朝他們這里推進。

“沙塵暴!”一個人的大喊牽動了所有人的神經,尖叫的人們自帳篷涌出,沖進附近的建筑。但“沙暴”不等人,滾燙而快速的沖擊波使得O區建筑的玻璃盡數爆裂,還有人尚未鉆進掩體就被疾速而濃稠的風裹住生生燙死,成了龐貝的雕塑。從未有任何一場沙暴像這樣兇殘,熱浪、破碎聲和倒塌聲裹挾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里,短短一分鐘似是一生。

直到他們痛苦而哭嚎著從坍塌的建筑底下鉆出,滿臉都是灰塵和血。爆裂的嘶嘶聲不絕于耳,他們瞇起眼,放眼望去再也沒有綠色,沒有河流,只有滿地的灰泥。遠方原來是佇立在第三條河流上方的土堆頂端,嘶嘶地向外噴著紅色的液體,仿佛大地在濺血。

他們面對這地獄般的情景,瞠目結舌。無人知曉為何曾經熟悉的鎮子會變成這樣。直到公理號遠遠傳來的警報聲響徹大地。一個曾在大區短暫監測微地震與微釋氣體的人猛然一震,驚恐爬上臉龐。

“這……這是火山……!!”

周圍人都忍不住望向他,認出那是農業部的約翰·蘇利文。

“他們……他們提到過的,地球鎮的地質狀況很不穩定,沒想到是真的!”黑人的聲音都在顫抖,“地球鎮,已經是死路一條了!”

蘇利文雖在大區農業部工作,但機構場所之便利,加上與奧托的接觸后,對這個機器人出乎尋常的舉動所提起的興致,使他一直在監控農業病害的本職工作之外悄悄廣泛關注大區的科研風向。自奧托出現在地球鎮后,大區陸續開展對地質和異常天體的監測,蘇利文敏銳覺察到風聲,不多久便從同僚那里問出了緣由。當時他還真看了奧托留給他的資料,地球鎮的位置不可能發生這種事情,只好無奈一笑置之,當是鎮長這些人杞人憂天,但那些陌生而特殊的名詞卻埋在了心底。沉寂半年,當親眼看到原先監測的一切都應驗,恐懼驟然炸開,寧可從一開始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天色迅速被火山灰壓得昏暗。鎮民不需要知道火山到底是什么,知曉了這新的佇立在地球鎮上不斷噴濺火與灰的巨型丑陋怪物根本不是出自人類之手,簡短的“天譴”結論便夾著恐懼也像火山灰一樣潮水般蔓延,人們尖叫作鳥獸散。他們涌向海邊,甭管浪大混濁,瘋了似的向折躍井小島前進。

就在這時,公理號突然對昏暗的大地循環播報信息。

“所有18歲以下未成年人,允許登艦。所有18歲以下未成年人,立刻登艦……”

互相攙扶著的滿面泥與血污的人們聽到廣播后茫然站在昏黃的殘磚斷瓦上,面朝遠方模糊不清的碩大發著淡光的公理號。終于有人抑制不住猛然跪地大哭。公理號開放了,孩子們有希望了,地球鎮人遲早會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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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艦被擊沉,放任何人身上恐怕都難以釋懷,但理應對星艦感情最深切的科林卻異乎尋常地冷靜。這種冷靜并非是壓抑的,而是發自內心的冷靜,甚至近乎冷酷。

自知道康斯特號被海嘯與爆炸沖毀的那刻,本秉持“任何行星都不是終點”的科林再給自己的代碼加了條補丁,即“哪怕星艦都不是久留之地”,徹底將自己從最初對康斯特號的責任捆綁解放出來。康斯特號已經不能再起飛,順利將全體船員轉移到公理號的科林與卡爾上尉一直暗中規劃將康斯特號的資源全部轉移到公理號上,謂之行動代號“寄居蟹”。運輸的物資五花八門,從海底管道登回康斯特號的機器人們檢查了母艦的損傷情況,令科林驚訝的是康斯特號的機房居然在如此嚴重的爆炸中毫發無損。因此,他們首先運輸的就包括康斯特號電腦的運行盤。公理號電腦的損壞運行盤缺口正好被另一艘飛船的補上。兩艘飛船級別不同,但控制元件幾乎一致,BNL也沒有給飛船之間設下嚴格的識別號壁壘,給他們省去了不少麻煩。康斯特號人花了長達一個月的時間對新融合的電腦進行調整,進行了無數項測試,讓重新完整運轉的飛船電腦自行通過反饋機制適應移植來的元件,一并繼承了康斯特號的軍事訓練程序。若不是儲藏間內缺乏空白運行盤,康斯特號人也不必這樣節儉。

戰爭比科林預料得快得多的時候到來了。在船上駐守的人當然捕捉到了沖往康斯特號的導彈,但科林命令他們不要還擊,就讓導彈擊中茍延殘喘的康斯特號。艦上的可搬運設備早已轉移,剩下的只是搬一點算一點的船體結構。按康斯特號人物盡其用的習慣,科林讓導彈擊中康斯特號屬實反常,甚至浪費至極。眼睜睜盯著母艦被擊沉的康斯特號艦員咬牙切齒,但只好安慰自己,放太多破銅爛鐵在公理號上,這艘尚未改建的飛船并不能消化掉這些材料,反倒會成為起飛的負擔。

科林當然沒那么慷慨,但生存最忌諱只抓一點不放,對AI也是如此。此時的康斯特號除了一點點的資源價值和九成以上的感情價值外別無他用,反倒對于地球鎮人來說是眼中釘。得讓地球鎮人取得點低級的擊敗敵軍的精神勝利才能暴露出攻擊弱點,拖慢對公理號調轉槍頭的時間,此時把康斯特號獻祭給他們再合適不過,也省得浪費公理號上的資源。

他明明可以在地球鎮人炸沉康斯特號的鼓舞空缺中直接摧毀地球鎮的導彈發射井。但是卡爾上尉堅決不讓科林下達攻擊指令。事后科林回想,卡爾上尉的判斷和他根本不相伯仲,本質上都在賭,只是運氣恰好落在了卡爾上尉那邊……

公理號也不像鎮民看到的那樣密不透風。在地球鎮出現暴動前好一陣子,實際上,公理號并沒有阻止人員進出,只是普通鎮民被排除在外。除了海底隧道,公理號與O區的合作中早已通過人才交換協議,實際上并不是O區政府的意志,而是米勒夫人用折躍井與他們進行交換:若想獲得折躍井的信息與地面支持,就得讓O區人活命。而米勒夫人在對O區高層政府報告的協議中隱瞞了一點,即她不打算把政客加到上船名單上。露絲便是這樣順利上船的。上船的每個人都要經過公理號與O區的審查,直到一個人的名字出現在名單上,引起了卡爾上尉和科林的注意。

特納,唯一一個沒有和折躍井正面接觸,卻獨立發現昆蟲的克隆與通信與折躍井相關的人。本是個洞察力極為敏銳的信息學天才,卻把才干與恐懼沆瀣一氣,同時利用了大區和O區。他居然奇跡般地從肺部重傷中活過來,這時米勒夫人滿足了他的愿望,把他登記到登艦名單上。但卡爾上尉和科林可覺得自己接到了個燙手山芋。米勒夫人這么著急把特納送到公理號上,想必認為此人對生存不擇手段,留在大地上不免惹是生非,到飛船上可能還能鎮靜些。但在卡爾上尉和科林眼里,特納的昆蟲拓撲網絡成果雖然被沒收,但這人性格捉摸不透,指不定會利用現有資源做出什么劫持公理號的事情來。當前康斯特號人都無暇顧及這樣一個定時炸彈,科林早想找個機會把他支出去。

地球鎮現在執行攻擊的顯然是篡奪格蘭德鎮長政權的、以托德上校為首的一派武裝分子,理念是用武力攻開公理號的大門,把龜縮其內的康斯特號人都趕出去,公理號只能也永遠是地球鎮人的主權。在擁有軍事訓練基礎與艦上科技與海拔制高點的康斯特號人看來,托德政權的確有些可笑。然而,等到他們掐斷了唯一一顆作為中繼衛星的探測船的通信頻道,僅對在艦康斯特號人和少數植入微芯片的O區人開放的微弱地面昆蟲網終于自原先明亮的日光中顯露,像是日落后亮起的群星時,他們卻發現滿地的螢火中出現了黑圈。黑圈的所在地可一點不小,囊括了O區和大區此前要投入對隕石轟擊、以及對康斯特號發射導彈的發射井等建筑。

結合米勒夫人交換的折躍井中的信息,托德這些人反信息化,所有人都沒有植入的設備。基于公理號和O區的通信設備會被竊取與監聽,其他電氣化設施也會被電子作戰能力更強的康斯特號人入侵與干擾,因此他們干脆摒之不用,回歸到最原始的指揮條件。甚至從落到康斯特號的導彈彈道上,科林已經知道他們甚至連導彈的自動姿態調整都拆除了,現在純粹使用發射前預測的風速與軌跡計算出彈道。那么他們的司令部必然為了不暴露在可以被破解信息的網絡而隱藏在沒有網絡的黑暗之所指揮,因此黑圈之內就是他們的指揮中心,所有戰略都在那里傳遞,托德等人也必然隱身其處。

花那么大力氣搞反滲透,殊不知把司令部都暴露在敵人手里了,這不正好一打一個準,科林向卡爾上尉呈上簡短的作戰計劃,公理號原先用于掃清小行星的巨型等離子體艦炮已經充能,甚至不需要下級艦員執行開火,面對如此重大的機會,科林早就借由電腦拿到艦炮控制權,只要卡爾上尉一聲令下,科林就能在1毫秒之內將幾處黑圈夷為平地,徹底了結這場戰爭。

然而卡爾上尉沒有下令。

“如此明顯的陷阱,你看不出來嗎,科林?”卡爾上尉說。“是啊,他們的司令部就在黑圈內,但你想,他們明顯已經知道昆蟲身上攜帶微發射站,遍地都是我們的監視網,然而現在一只蟲子都放不進他們的屋子了。你還記得當時為了把昆蟲趕出康斯特號飛船,花了我們多大力氣嗎,而他們那種條件能夠做到這點,你不覺得事出蹊蹺嗎?”

“他們肯定知道自己的位置能被我們觀測到,也知道我們馬上會對他們進行致命打擊。那他們為什么要在原地等死?我恐怕,他們其實就在等著我們給他們致命一擊,然后反而會給我們惹上巨大的麻煩呢。”卡爾上尉說。

“卡爾上尉,蘇聯曾憑一次徒有其殼的閱兵就把美國嚇住了,以為蘇聯開發出了美國不具備有的技術。地球鎮人早已窮途末路,看中的正是我們這個懷疑有詐的心理,正好憑我們這愣神之時逃跑。”

“科林,沒那么簡單。我可不是隨便疑神疑鬼的人。”卡爾上尉在信道里說,“昆蟲信息網那么發達,加上米勒夫人提供的信息,有一點恐怕你沒留意到。公理號的負質量發生器,一直都沒有找到具體的位置。而且對于昆蟲網的排除顯然比我們想象的要早,不然過后才排除,我們早就知道位置了。那女人對我們一點都不坦誠,她早就通報過了地球鎮那邊,讓他們在不該有蟲子的地方掃掉蟲子,等到我們簽協議后早就看不出來地球鎮的全貌了。科林,我們要找的負質量發生器,就在這些黑圈之內,明白了嗎,你要是貿然炸掉這些黑圈,麻煩可不止比現在的一倍大了。”

科林不做聲。巨艦的等離子炮還沒有收回。外面的鎮民還在無謂地沖鋒,被康斯特號人類與機器艦員一個個擊傷。卡爾上尉知道科林肯定已經計算出比他更精確的后果了,但不知道這機器人正在猶豫什么。

“目標變更,優先攻擊地球鎮能源供應與食品合成點。”科林沒有用本音傳達信息,電路直接傳播的信號在卡爾上尉的貼顱圓片內轉化為默認的播報音。“請重新予以確認。”

“確認執行。”話音未落,公理號巨艦的艦傳來微微振動,爆炸聲自大地低沉隆隆穿透玻璃。卡爾上尉望著艦橋舷窗外已經加厚得幾乎看不到地景,只包裹著藍色波光的護盾,久違地揚起一邊嘴角。

“把特納叫過來,我有一項重大的任務要給他。”卡爾上尉說。

早將轟炸任務轉交給其他趕過去的機器艦員的科林,聽到卡爾上尉的陳述后反而覺得這回卡爾上尉的提議不可行。

卡爾上尉要讓特納潛伏到黑圈附近,讓昆蟲網重新分布到黑圈之內,將敵軍頭目與負質量發生器的位置等信息傳回公理號上,然后對此制定精確的打擊計劃。

“反對,做法根本沒有意義。因為首先,不需要殺死昆蟲,只要黑圈內有像O區一樣的強干擾場,同樣會讓昆蟲拓撲網絡失效,而且這種可能性非常高;其次,讓特納這種人現在下船,必定會激起他對于生存的恐懼,從而仇恨我們康斯特號人,在被趕下船后就會對我們實施報復,會對起飛造成阻礙。”

“對于人類的心理,我雖然是晚輩,但可能還是比你略勝一籌,科林,這是天生的優勢。讓他做完任務就回來,給他這個生的希望,成功率更高。”卡爾上尉說,“而且現在我們正需要特納的才能。其他人都做不到。”

“希望也是有限度的,你這個時候讓特納去,明擺著就是趕他走,讓他去送死,包裝得再冠冕堂皇都掩蓋不住這個目的。”科林說。“雖然我也不喜歡特納,但我強烈反對現在給他這個任務。卡爾上尉,其實我們不缺負質量發生器,我們已經有一臺原型了,太過貪婪會被貪婪吞噬。”科林識破了卡爾上尉沒說出來的想法。

“他當然不會孑身一人去,我會選兩個合適的康斯特號艦員在旁邊盯著他。”

“反對,風險太大了,不管地球鎮到底想耍什么花招,都沒有必要再去理會黑圈,當前最緊迫的任務是恢復公理號起飛能力,切斷供給后這場仗就結束了。”

“不試試怎么知道呢,科林?”卡爾上尉說,“你錯了,我根本沒有希望他能完成這項任務。他要是完成了自然可喜可賀,他要是完不成,也達到趕他下船的目的了。至于另外兩個康斯特號人,你也知道,我們康斯特號從降落后一直都不是鐵板一塊。組織有多嚴格,就有多少心有異的人,我早看出來了,他們根本不想繼續跟我們留在太空中,我會安排好他們任務之后的去向的。”

特納被叫到隔間,他一路都很鎮靜,仿佛知道了自己即將迎來什么事。機器艦員和他客氣說明來自卡爾上尉的任務,讓他盡快用自己的信息學才干探明黑圈內部人員組成,有兩個專業訓練過的人陪同,同時特意強調不要被發現,快去快回等信息。機器艦員陳述期間,特納也一樣鎮靜不語。最后機器人停下了等待特納的回應。

“我接受這項任務。”科林沒想到特納直接接受了,連反問都沒有。

三人離開公理號。本來康斯特號拿到O區的擬裝系統后,也開發出了可以用于人身上的擬裝,一些個體可以模仿成地球鎮人。然而既然地球鎮黑圈信息不明,康斯特號人也謹慎地沒有上擬裝,而是直接采取了古老的、不需要電子系統支持的易容術。在這片戰火紛飛的大地上潛入黑圈絕非易事,但卡爾上尉和科林無暇擔憂三人的生死,只有不朝黑圈轟擊證明他們的確在留三人性命。

科林確認特納自上公理號之后沒有搞任何小動作。謹慎之下他還是緊急重新發布全艦信息識別碼,覆蓋了原先密鑰。連接昆蟲網的信息被特地劃了一個分區,禁錮在1個磁盤內,內外加固了三層防火墻,防止自下而上的網絡攻擊。那3人離艦之后就收不到母艦傳來的信息了,只能是他們的蹤跡被動上傳。米勒夫人自戰爭開始之后就杳無音信,天知道這女人到底干什么去了。

科林愈發預感事態不可靠,只有船上這藍色護盾之內的才是生存關鍵。之前折躍井反饋的8個月安全期,他只覺得時間必定不可能會寬裕到8個月。除了繼續防御性回擊,科林立刻調整了所有艦員的優先級指令,要求他們除對戰人員外所有人回到自己崗位上,繼續堅決執行5個月內修復船體完整性并即刻起飛的任務。他自己也需要準備進入起飛狀態,現在身處的低溫乙二醇指揮室,聯絡艦員指揮容易,但信道寬度若是接管飛船起飛則是遠遠不及。他必須回到艦橋,那里才有最便捷穩定的自動駕駛接管通道。

真是命運弄人,1000年前康斯特號船外同樣發生了爭搶上船的暴動。當時的艦長心急如焚,因為警戒區內不斷有人涌入,飛船電腦始終由于清場失敗拒絕起飛。他本和電腦一樣在有人的時候拒絕起飛,但艦長在與塔臺進行了一番沉重對話后,拿著一塊全息屏面對著當時人稱還是“它”的嶄新的科林,念出一段字符。他永遠也忘不了這串留在他記憶里的強制起飛激活碼。為什么不是代碼,因為順利起飛后,這串激活碼就被剔除了,等待下一次重新輸入才能激活。

5845-9782-3417-69NX-12HP。

噴流驟起,在骯臟干燥的大地上涌起煙塵,吞沒了警戒區里的、努力還在往前爬的活生生的人。天頂越來越純凈、黝黑,他們再也見不到發射臺底下究竟如何。

可能從那刻起,而不是300年后的那場大革命,這個機器人就已經踏上了成為科林的路。

他像一條準備讓自己踏上岸、用水袋維持短暫旅程的魚,將任務執行路徑轉交給已經準備接任的二級艦員。轉移穿梭機器人MVR-A已就位,艦橋也搭建起同樣的乙二醇“魚缸”。地球的轟炸停歇,他正得到了轉移的大好機會。他正要把自己身上接入的所有管線都拔除,公理號全艦都震動起來。

艦內竟然被埋了炸彈!豈有此理!這是他的第一個念頭。然而這樣想的不止他一個,公理號全體艦員,無論機器人或是人類,都條件反射似的檢查自己崗位的損傷情況,沒有發現炸彈的綠標一個個上傳,布滿全艦,根本沒有炸彈。遠距觀測的結果也出來了,震動來自艦外。就算如此,科林剛輕松一點的神經立刻繃緊。

雖然預測的位置不對,但萬一,這就是地球鎮人埋下的另一個他們不知道的武器,持續不斷的震動也足夠影響公理號的穩定性了。海嘯時康斯特號的情形立刻出現在科林的記憶內。現在的公理號,和當時降落到承重柱上的康斯特號已經沒有任何區別!

遠方隱約的山脈腳下濺起的黑煙與炸彈引起的并不相同。持續不斷的地震是一方面,很快公理號全體意識到另一個麻煩接踵而至——洶涌而來的黑煙糊上了船體。雖然開著護盾,但是護盾只對炮彈這種具有動量且結構嚴密的材料有防護效果,純能量對抗更是優越,然而面對緩慢覆蓋而來的巨量煙塵,即使護盾的確能夠分解掉這些小小的物質,但是它們分解掉后就這樣以等離子體形式蓋在護盾上面,根本排不掉,又有源源不斷的灰粒壓過來,最終結果是堆積了一層厚厚的、溫度頗高的等離子體層,烘得尚未來得及分解的灰粒積蓄起可觀的靜電,公理號現在船殼上根本不敢輕舉妄動,要是有一點點動靜,伺機而動的靜電就會向下穿透已經亮起高溫上限警報的護盾,首當其沖的就是不堪重負的護盾發生器。

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大地可不會,覆蓋在上的煙塵爆發出炫亮的火光。【馬上關掉護盾!】看準地球鎮此時也無暇顧及公理號,就在巨量的靜電即將擊穿護盾發生器的千鈞一發之時,保護公理號長達一周的藍色保護層霎時消失。飛船外殼馬上被無處不在的煙灰入侵。小震仍持續不斷,雖然承重專家、傳感計算與歷史資料表明這種強度的小震不一定會讓公理號重蹈康斯特號覆轍,然而現在起飛也變得困難了,結實糊在公理號上的黑塵會讓引擎過熱,除非馬上在內部搭起有效的熱循環,否則在升空途中,只要四發引擎中的一臺失效,這艘巨艦便會失去升空姿態一頭栽倒在海洋或者山巒里。

若地球鎮上的人們更多是困惑,公理號上的人則結結實實提心吊膽了一夜。他們其實更早得出了火山的結論。科林可謂是捶胸頓足,他就知道折躍井鐵定不靠譜,然而他們已經是開足馬力全力以赴地在維修飛船,即使如此也難逃一劫,恐怕是憤怒的地球的確咆哮著要讓這些寄生蟲全部被殲滅。順利升空的希望百分數直線走低,驟變的情況讓計劃和行動都成為了笑話,但是作為指揮官,即使知道是死路一條,也得把宗旨貫徹到底,把結果的苦水提前咽下繼續為生命謀略。

直到清晨那一聲爆裂。堪比17級臺風的風速裹挾灰粒掃平了所及一切。公理號馬上警鈴大作,誰也不知道這艘飛船到底能不能抵擋得住碎屑流的沖擊。護盾不得不緊急升起,已經顧不上是否會被擊穿了。灰流撲上來的一瞬間全體艦員幾乎都感到船體猛然向外歪斜了一下,康斯特號倒塌的情形抑制不住地在每個人的腦海中涌現,即使是訓練有素的康斯特號人也不由得膝蓋發軟,貼在墻上恐懼而空白地盯著不斷顫抖的雙手。碩大的飛船內部卻只有死亡似的寂靜,每個人都豎起耳朵等著下一瞬不知何處的爆裂聲,只有信道里此起彼伏令人驚心動魄的報警音與這寂靜相襯。

護盾終究還是失效了,但根本沒有任何實際上的聲響。船尾缺了一塊藍色保護,滾燙的灰煙嗶嗶啵啵傾撒其上,又沿著護盾與船殼之間的孔隙滑到其他位置。外部圖像傳感器一度黑暗,直到煙塵逐漸散去,灰沉得幾乎塌下來的天空和遠方嘶嘶向外濺紅的黑山、本就被海嘯摧毀過,現在更是難辨原貌的平地,讓好不容易自剛剛漫長而煎熬的一分鐘的生死審判活過來的公理號成員不由得再次壓上陰霾。

昆蟲網當然全部失效了,整個地球鎮都成了黑圈。但經過剛剛一擊誰也無心戀戰,卡爾上尉死死盯著舷窗外面和天色一樣灰暗難辨的大地,拳頭攥成一團,咬牙切齒:

“科林!現在投降,宣布停戰!2天內,公理號必須要起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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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納在另外兩個康斯特號人帶領下潛入殘存建筑群,躲過碎屑流一劫。三人都知道早就與公理號失去了聯系,只能借由遺留下來的位置信息推斷黑圈所在地。黑圈在信息顯示上是黑圈,但人員可不是被禁錮在屋子里再也不出來。防護再怎么嚴密也是人,他們首先找到了特征最為明顯的導彈發射井,發現艱難的撬動之后,房屋內鉆出筋疲力盡、頭上血跡斑斑而面色疲憊的人,沒有特殊的衣物,和普通的鎮民沒有區別。

下船之后特納都一直沉默,只是任兩個康斯特號人把他帶到這里。他以O區人的敏銳驗證了科林的猜測,黑圈內正是沿用了O區的信息屏蔽技術。昆蟲網的信號強度并不高,屏蔽并非難事。現在被碎屑流一沖擊,連引入外界的都成為奢望——再也沒有活著的蟲子可供重新聯網了。

“真是狡兔三窟啊,看清沒有,原先的黑區可是囊括了O區政府和地球鎮的所有武力系統,可見后來托德上校和O區高層談和了。但現在我們可就得分開來一個個找了。”康斯特號人不顧身邊有個O區人,低聲感嘆。當然,特納根本沒有任何反應,神情像是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潛入的任務由我們進行,你找出他們的屏蔽源破壞掉,重建我們在其中的通信。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這些建筑底下還有些茍活殘喘的小蟲可以爬到表面,重建一些可探測的昆蟲網直接傳信息回公理號,運氣不好的話,任務完成后,只有你才能把信息帶回公理號上了。”

特納沒有馬上回答。另外兩個倒也沒有責怪他。然后年輕電子技師從口袋里掏出兩個小盒子交到兩人手中。

“你們頭上的貼顱信號儀太過明顯,取下外機,皮下仍然能看出內機的隆起部分。你們得想辦法規避掉這樣的懷疑。”特納這才開口,示意手上的小盒子,“這是我以前做的小通信機,代替你們外機的信號接收作用。它只能在我們之間通信。而且電量并不多,只有幾天的工作時間,需要抓緊行動。”

兩人點頭。正要離開,特納攔住了他們。

“我有一個問題。”他的聲音仍然聽不出起伏。“完成任務之后,你們會去哪里?”

聽此二人相視,然后笑了。

“折躍井。之前不是聽說了嗎,現在O區那個折躍井已經對科研人員開放了。我不想再回去過太空的日子了,回去也是日復一日的在飛船上維護,有什么廣闊的未來,都與我們無關。”

“這放在康斯特號人身上絕對是大逆不道,尤其現在公理號上任務繁重,平時就軍紀如山,現在更不可能隨便放船員到處亂跑。”另一個人說。然后看著特納的眼睛,語氣開始嚴肅。

“聽著老兄,現在公理號把我們送下來,說明他們對我們能否完成任務不報任何希望,也就是說,我們是他們的‘棄子’。不過,我不會臨陣逃脫。以前我們如果要提這樣的請求,鐵定會被懲罰的。現在他們已經決定滿足我們的愿望,無論如何,我們終于得到了本不會被滿足的機會,對于附帶的任務更是得小心完成才不算愧對康斯特號人這個身份。”

“我不清楚你為何被送下來,不過,公理號雖然說是不報希望,但并沒有讓我們去死。你要是完成了任務活著回去,無論之前如何,你也是立功了,艦員會正視你的貢獻。假如你很想回去飛船上,選擇在太空生存,就得靠完成任務的實力與忠誠心去證明的確有資格留在飛船上。但如果你被發現是個逃兵逃回去的,一時的確活下來了,但放在康斯特號人哪里,未來可不知道會過成什么樣。”第一個說話的人嚴密觀察四周情況,伺機隱入建筑。

“祝好運,老兄,信息這塊就靠你了。”他們陸續隱入目標建筑。留特納仍然沉默在原地。

沒人知道特納到底做了什么,但他們的靜默實際上結束得比他們想象的要快。公理號的信道在滿地的黑暗中看到某處突然亮起一個光點,由于轉換的頻率不同,顯現的顏色也與之前不同,在大地上緩慢而漫無目的地移動。它攜帶的信息被接收,經過了2次加密。等到解碼后,它是一段明顯是匆忙的神經或者語言信號轉來的信息:

“我看到負質量發生器了……它就在導彈發射井腳下……無法接近,周圍有很多人……他們看樣子在研究使用方式……這種東西不應該在這里研究使用……”

語言就在這里結束了。隨后附上的是位置信息。

此時距離公理號播報讓未成年人上船,已經過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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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理號的投降與未成年人登艦播報著實讓托德上校始料不及。他以為這些頑固的康斯特號人會用強有力的手段與他們硬剛到底,此時竟然有些目瞪口呆,直到屬下提醒他,往日口若懸河的軍事總長這才支支吾吾吐出幾個不明所以的詞,然后好不容易回過神來。

公理號讓孩子們上船,本是件大好事。留在地球鎮沒有前往折躍井的人可是得救了哇,他們對折躍井的不信任,以及這一周來的抗爭總算有成效了,他們的親人,總算得到了生存的機會。但托德上校總想總覺得不對勁。這些狡猾的康斯特號人,看著是投降,終于良心發現要拯救地球鎮人的孩子。然而孩子們上去了之后,接受的可是康斯特號人的管理和蹂躪,看起來是茍活一時,然而這可是把未來都葬送在異族人手里了!

“見好就收,托德上校!你要是再開戰,就把自己立到所有人的對立面了。”O區區長克利夫蘭(Cleveland)看穿了托德的心思。然而只有極少數人才知道,這個年輕的克利夫蘭不是他人,正是格蘭德鎮長的親生兒子杰克——杰柯布(Jacob)。格蘭德鎮長曾經以為自己的孩子在西海岸游玩時由于看管不慎跌落海中溺死,后來都對海邊產生了極大的陰影,一度不允許阿萊茜絲去海邊玩。當時還是牙牙學語的小杰克的確被湍急的浪沖離了海岸,但命運之神隨即垂青了他,他在兩公里外的海岸被O區人發現奄奄一息,然后搶救了回來,并以克利夫蘭命名撫養長大。若不是當時O區與大區的關系正緊張,或許O區就會在整個地球鎮詢問這個孩子的來歷。直到現在,克利夫蘭都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正被眼前這個男人的親信所殺。

“……”托德上校被噎得說不出話,粗短的臉憋得一會兒紅一會兒青。可惡,如果早一些,海嘯之后就占領公理號,哪里會落得現在這樣。那個可惡的老頭,都是他把事態拖成這樣,真是動手動太遲了……但自己的目的始終還是被迫達到了一部分,見克利夫蘭和周圍人的態度,托德上校不敢當場駁斥。

“公理號上這幫康斯特號傀儡真是卑鄙,非得等地球鎮人都通過折躍井轉移去了內陸,才讓孩子們上去,我早就看穿了他們的陰謀,現在地球鎮還有多少孩子能救,進了平原的那些鎮民真是太可惜……”托德上校只得恨恨嘟噥。

公理號發出了第二條通報,要求還在地球鎮的所有女性上船。

自己的妻子兒女,以及一些直系親屬,自海嘯之后由于托德的嚴厲掌控一直留在地球鎮,熬過饑餓、短暫的戰爭與碎屑流災,終于迎來托德承諾給他們的上船的時刻。托德不情愿地讓自己的孩子上去之后,聽聞康斯特號人打著投降的名義明目張膽地搶自己的女人,自然臉黑得不能看。表面上他當然讓自己的妻子帶著其他女性親屬上船,暗里連一顆牙都咬碎了。不行,不管克利夫蘭那個蠢貨和其他人到底怎么想,他無論如何都得上飛船。上飛船當然不能孤身一人。而康斯特號人說是未成年人登艦,大區可一直沒有嚴格登記過人員出生日期。托德心生一計,找來看起來十分年輕的小伙子,對他們稱不要管播報直接上船。

要攻之,必內外齊紛擾。這些小伙子們如果順利上船立刻撒潑上演苦情計,為自己仍然留在大地上的父親哭喪。而他則離開了指揮部。要逼得康斯特號人不得不對剩下的鎮民開放,始終得先以身殉火才能從對方的混亂中奪取主動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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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克利夫蘭親自撥通了公理號的信道。卡爾上尉當然沒有拒絕,雙方統領就這樣在全息屏上面對面。

“已至此時也不用隱瞞了。你們接下來打算接納什么人?地球鎮的人數經過折躍井轉運和這些事之后已經只剩不到一半了,公理號完全有能力容納剩下的所有人。”克利夫蘭問。

“這才是問題。公理號在機能完好條件下才能容納所有人,但是現在的情況是我們必須盡快起飛,發動機只能承受7成的負荷。”卡爾上尉說,“優先保障孩子和婦女的生存權后,我才能告訴你還能接納多少人。當然,技術人員優先考慮,飛船不歡迎吃白飯的人。”

克利夫蘭聽完冷笑一聲。

“想得倒理想,可惜你們不能把渾水摸魚的趕下去,要是硬趕,你們可就對整個地球鎮再次宣戰。要不聽聽我的建議?”克利夫蘭前傾身體,“你們要是不想再次被開戰,考慮一下精簡你們的艦員——機器人,換取更多人類的位置。”

卡爾上尉聽著克利夫蘭的提議。艦上的機器人不需要氧氣,能夠在太空中運行。而星艦最大的威脅在于起飛時不能超重。公理號日后很長一段時間不存在降落的需要,因此,讓一部分機器人乘探測船去太空,暫留在軌道上,然后等公理號升空后再把它們回收入艦。

“當然,直接放棄掉一部分機器人也是必要時可以考慮的選擇。”克利夫蘭隔著全息屏仔細觀察卡爾上尉的表情。

他只看到卡爾上尉的臉抽搐了一下,這在這個雷厲風行的新長官臉上不常見。實際上克利夫蘭看到的只是一半。科林解碼了昆蟲網火種傳回來的信息,悄悄投屏在他們對話的全息屏后面,克利夫蘭看不到。卡爾上尉當然是由于負質量發生器的信息而抽搐的。

“好哇,不如讓所有人先上船,再考慮配重的事情好了。”卡爾上尉說。然后話鋒一轉:“你們把原本就屬于公理號的負質量發生器帶上來,作為區長,你一定不會不知道在哪里吧?萬一它不安全,我可告訴你,公理號所有人和地球鎮都要完蛋了。”

卡爾上尉滿意地看著克利夫蘭臉色驟變。他當著克利夫蘭的面按下播報鍵要求地球鎮剩余所有人登艦。等到克利夫蘭的全息投影消失,高個蒼白康斯特號人一腳跺向地面。

“他媽的,非得逼著我發假播報!這下戰場要搬到飛船上來了!”

卡爾上尉卻敏銳感到某種詭異的寂靜,一般沒有訓練過的人察覺不到。眨眼間,艦橋控制臺上同時彈起紅色警告框。

“公理號電腦起飛功能被劫持!”科林飛速重排艦內船員任務,當識別出攻擊者時,一股絕望籠罩了所有人。“劫持源是——折躍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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