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終于知道回來了,怎么,一見面就準備殺我?”
頭腦里運轉的所有反抗掙扎,都在楊老板苦澀話語間,濃烈的藥汁味兒噴灑在鼻翼戛然而止。
燕姐睜大眼睛,彎曲卷翹的睫毛幾乎掃到楊老板臉上,觸逗著他臉上的絨毛,癢癢的。
見燕姐半天不說話,楊老板軟了語氣,靠著枕頭躺下,將燕姐禁錮在懷中,留戀地將腦袋埋在她的脖子處,呼吸著她的氣息。
燕姐呆呆愣愣,任由楊老板不安分地手游走在腰段煽風點火。
她明明看見他的鬢發還有霜棱,說明寒毒在他心脈還沒有完全逼出來,按照常理,中毒的人武功衰弱,行動遲緩,根本不堪一擊。
自己雖然在江湖上不算頂尖高手,可是怎么會如此輕而易舉被楊憶撲倒。
自己在干什么。
燕姐被自己的順從行為突然驚醒。
她忽然出手,左手握拳砸向楊老板小腹,后者像一只彎腳蝦猛地躬身后撤,燕姐借著空隙鯉魚打挺從床上躍起來,老鷹撲食般騎在楊老板身上,將他雙手關節咔嚓錯位,右手死死掐著他的脖子。
楊老板大口喘著氣,剛把伺機蟄伏撲倒燕姐,已經耗盡了他所有力氣,現在燕姐的反撲,他就猶如待宰的羔羊,任由燕姐擺布。
雙手手腕傳來的劇痛,讓楊老板蒼白的臉色因痛苦增添了幾絲通紅氣色,他冷笑著盯著燕姐。
那雙眼睛像是在打量一個跳梁小丑,敬請期待她的表演。
燕姐被楊老板徹底惹怒了,加重右手掐他脖子的狠勁。
楊老板紫漲著臉,微張著口,胸口劇烈起伏,眼睛中的笑意卻不減半分。
“你還在笑,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燕姐語氣狠辣,絲毫不像說謊,然而楊老板還是那副模樣,不慌不忙,仿佛即將要斷氣的人,不是他。
對峙堅持了不到五秒,燕姐還是敗下陣來,此狠勁兒,她確實不是楊憶的對手。
這家伙,連自己的命都不在乎,她不一樣,她可惜命的緊。
松開掐著楊老板脖子的手,燕姐跳下床,撿起地上的青蛇劍,站在床邊,說出自己回來的目的。
“在和離書寫上你的名字,從此以后,你我各不相干,再無瓜葛。”
從懷里掏出一份和離書,燕姐反手將其投扔到桌案上,目光緊盯著楊老板,觀察他的神態變化。
被卸了手腕,還差點兒被掐死,楊老板表現的卻并不生氣。
“真是個小呆瓜,我兩只手都被你卸了,這和離書就算想簽,也沒有辦法。”
燕姐不為所動,“你先答應,我自是替你將手腕錯位接上。”
楊老板用目光掃過手腕,示意燕姐先幫他接好,笑瞇瞇看著燕姐,好整以暇,仿佛手腕被卸,對他來說,絲毫沒有痛感。
燕姐勾著嘴角薄涼一笑,“楊憶,我跟你認識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怎么,你還以為我會上你的當,幫你接好手腕,然后再次被你抓住。”
“哈哈哈哈……”
楊老板爆發一陣大笑,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做了什么有趣的事,很高興。
“當真是兩個人待久了會越來越像,你這么了解我,是因為在殺手樓做奴婢,還是因為自己是楊夫人的原因?”
燕姐白了楊老板一眼,將青蛇劍插回劍鞘,“明日我會在六扇門等候,你可派人將和離書送來,你放心,我知道殺手樓的主上從不做虧本的買賣。”
“鄒頭兒這次抓著護寶鏢局的案子不肯松手,你若是肯跟我和離,我自然會想辦法,轉移鄒頭兒的注意力,讓她了結此案,不再追究。”
楊老板不言不語,只是玩味地盯著燕姐笑,直到看燕姐不耐煩了,他才丟出刀子似的話,殺人誅心。
“你可是個捕快,怎么~也會為了一己私欲徇私枉法,包庇我這個殺人魔頭?”
燕姐瞪著眼睛,惡狠狠看著楊老板,“我的事你少管。”
說罷,燕姐頭也不回離開房間。
癱在床上的楊憶,目送著燕姐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原本被燕姐卸下來的手腕,居然活動自如,撐著床面坐了起來。
“咳咳咳……”
烏黑的血染紅了掌心,楊老板不在意地從枕頭旁拿起手絹擦擦拭,只是嘴角腥味兒太重,熏的人不舒服。
他下床到桌邊倒了杯茶漱口,腳步虛浮沒有半點兒力氣,撐著桌邊才勉強站直身子。
這寒毒針,當真是自己小瞧了它的威力。
目光掃到燕姐留下來的和離書,楊憶冰冷的臉頰漠然三分,他隨手抓起和離書,滿不在意地揉成小球丟進已經被血染紅的茶水里,褶皺的紙團瞬間鮮紅綻開,屈身在小小的茶杯里,墨汁蘊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