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楊府出來,燕姐有些恍惚,鄒歡叫了她兩次,她才回過神。
“頭兒,什么事。”
鄒歡斟酌著用詞,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問到底對不對,可是燕姐剛才的行為舉止實在太過奇怪,讓人不得不懷疑。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跟案子有關的事,瞞著大家。”
燕姐隨之一笑,“頭兒,說什么呢,怎么可能,喔……你是不是想說,我剛剛在楊府表現的太過奇怪。”
燕姐低著頭,嘆了口氣,再次仰起頭的時候,又換上了笑意。
“說實話,頭兒,我跟楊憶過不下去了。”
鄒歡愣住,輕輕問她,“方便說嗎。”
燕姐聳肩,“其實我跟他磕磕跘跘這一路走來,早已埋下了許多定時炸彈,上次我為了火麒麟的事一意孤行跑到涼席縣,他一直抓著這件事不放,說我與火麒麟不清不楚,讓我給他一個說法,嗐,這不過是我們多年羈絆中的地雷爆炸的一個導火索而已。”
“可是頭兒,咱們三個一起共事這么久,我跟火麒麟有什么沒有,你是最清楚的,你說,讓我給他一個什么說法。”
“不過我也在反思,我確實不是一個好妻子,身為一個捕快,我能說問心無愧,可是作為楊憶的妻子,我卻從來沒有為他拿起過一針一線,熬煮過一湯一粥。”
“就此分開,及時止損,倒也不失為一個法子。”
鄒歡不太理解,她說出自己的想法。
“可是你愛他,他也同樣愛著你,難道這樣還不夠。”
燕姐搖頭,目光憂郁,“頭兒,你現在還不明白,不是所有有情人都能夠終成眷屬,這世界上大多數的愛情,都是悲歌收尾。”
燕姐的話一直盤旋在鄒歡腦子里,揮之不去。
晚上回顧府,賓客往來,絡繹不絕,熱鬧喧囂,燕姐有些累了,別了鄒歡,早早就回自己房間休息。
鄒歡一邊笑著與賓客招呼,一邊往院內走,侍女仆役端著杯盞酒水來來往往,腳步匆匆,鄒歡一個人穿過長廊,來到后院,人群中,她看見承平,柳大人,慕容先生,還有歡歌姑娘,他們幾人圍坐一桌,談笑風生,很是歡樂。
“小姐您回來了。”
曹姨先看見了她,向鄒歡服身道,“大人給小姐您準備了衣裳,已經放到您的閨房,小姐您快去更衣吧,顧大人在府上給柳大人他們設了接風宴,連皇上都派公公前來探望柳大人他們,更不要說京都里其他有頭有臉的人物。”
“嗯。”
鄒歡應下。
她是鄒老丞相留在京都的唯一子嗣,再怎么說也代表著她父親的形象,不能丟了她們鄒家的臉。
回到她的房間,侍女立即端來衣裳,是山梗紫鏤花交領窄袖襦裙,和一件魚尾灰繡纏枝薔薇湖綢褙子。
衣裳的顏色飽和度底,透著股子清冷的氣質,但考究的做工以及上等的布料,低調奢華。
換好衣裳,梳妝的侍女為她挽了凌云髻,華勝(古代婦女的一種花形首飾,通常制成花草的形狀。)別插顱頂,發髻與頭面處;兩只琉璃宮盞璧雪釵分飾凌云髻根左右;再配上金鎖長鏈蝴蝶耳環。
描眉點朱,鏡子里貴氣冷艷的女子,與昔日里不修邊幅的女捕頭迥隔云霄。
“小姐真是漂亮。”
丫鬟對著鏡子里的鄒歡由衷夸贊,驚艷之情流露不止。
鄒歡笑了笑,面無表情的臉像冰雪融化,春機盎然,明媚動人,連旁邊的服侍的丫鬟也忍不住微微含笑。
“小丫頭嘴貧。”
收拾完畢,侍女覺得不妥貼,又差人送來茉莉花香囊給鄒歡系在腰間,才滿意地扶著鄒歡往后院去。
落座的賓客瞧見這般美麗的女子,紛紛揣測,好半天才認出來這是鄒老丞相家的捕頭千金鄒歡。
“我來遲了,沒能趕上到楊柳亭迎接柳大人你們,著實抱歉。”
鄒歡走過去向幾人欠了欠身,作為禮貌,幾人趕緊站起身,抬手讓鄒歡不必如此客氣。
“鄒小姐好漂亮。”
歡歌目光落在鄒歡身上,仿佛再也移不開,以前在涼席縣的時候,鄒歡一身男兒捕快打扮,雖然也能看出她五官端正,可沒想到認真打扮出來,竟是這般好看。
攥著自己梧枝綠褶裙,歡歌心里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兒,這或許就是她們之間的差距。
“歡歌姑娘也很美。”
鄒歡淺淺笑道,在顧承平旁邊的空位落座。
“涼席縣這次能逃過一劫,真的多虧了慕容先生和歡歌姑娘,若不是他們舍身冒死,出入患者中間不斷試藥,換藥,這期間歡歌姑娘差點兒感染,幸好慕容先生發現的及時,不然現在咱們就不能整整齊齊坐在這兒,談笑風生嘍。”
柳大人笑著講述那段駭人的經歷,當初是命懸一線,現在也都是付諸笑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