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審問,假借陰司
- 女扮男裝:我成了大明首輔
- 箋附三月雪
- 3125字
- 2023-08-04 19:13:21
“這……這是張老五的數珠!”人群里有個鄉親高喊。
“那是六房三小子他女人的金簪?上頭還帶著血!”
大家七嘴八舌地辨認出了包袱里的臟物,一陣驚愕過后,每個人看向陸晃的眼神都帶著股恨不能挫骨揚灰般的殺氣:
“陸晃,方才師爺要來查我還不信,你竟然真敢吃里扒外引來倭寇!”
“這個豬狗不如的畜生!!!”里長抬腳就要往陸晃的腦袋上踹,陸淇趕忙命衙役們把人都攔開。
此時群情激奮,在場眾人無不血涌入眼。
他們有的眼見了親朋離世,有的房屋家產都付之一炬,喉頭正難咽一股熱血呢。驟然得知村里出了個內奸,哪一個不恨得生吃了他?
陸晃恐懼地縮在地上,不敢再多一句嘴,生怕真被村民們抓住撕個稀碎。
“鄉親們,陸晃是本案的重要疑犯,我要帶他回縣衙復命,不能把他交給你們處置。不過你們放心,知縣老爺明察秋毫,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惡人,會給鄉親們一個交代的。”
陸淇示意衙役把陸晃夫婦帶走。
幾個衙役把陸晃夫婦捆在船上,此時被寒冷的河水一激,陸晃的女人陸秦氏渾渾噩噩還以為在夢里,轉頭竟見到陸淇站在旁邊,發出了高八度的尖叫:
“鬼!鬼啊!厲鬼來索命了!”
都班頭一把將栓船的麻繩塞進她嘴里:“嚎什么喪?!閉嘴!”
……
西面燒來一片晚霞,江面上波光如碎金,兩艘烏漆木船劃破長波,啟程回縣城。
“方才去到里長家后,齊兄便不見了蹤影,小生冒昧一問,卻是去了何處?”
上岸后不久,齊茗就帶著書童消失了,直到回程時才出現,陸淇不禁有些好奇。剛才不是還說想要跟著陸淇學嗎?
齊茗俊臉微赫:“不瞞陸兄,小弟此來一是為協助陸兄調查案情,二來也是為了一些私情……”
“私情?”
“方才,小弟前往令妹墳前,略事祭掃了一番。”
陸淇睜大眼睛,她繼承并翻檢了原身的所有記憶,可是不管怎么回憶,也記不起原身到底和齊茗有什么關系。
“呃……如此甚好。”陸淇斟酌著字句:“多謝齊兄,還把舍妹之事放在心上。”
齊茗長嘆一聲:“唉,殊難忘懷啊。
唯恨天不假年,人難遂愿,前約雖定,終究無緣。”
嗯?
陸淇的耳朵一下就豎了起來,明朝的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可此身父母早死,難道說兄長陸筠在世時曾經給陸淇訂下過婚約?
只可惜如今陸筠已死,陸淇也不能再恢復女兒身。
“是舍妹無福。”
齊茗搖了搖頭,不再言語。
……
回到縣衙據實稟報,知縣便提審了陸晃夫婦。
私通倭寇侵襲大明疆域,這一條罪行在大明律里屬于叛國罪,要處以凌遲。大概是對所犯之罪有所了解,陸晃竭力否認了自己的罪行。
“青天大老爺!”陸晃磕了兩個響頭:“草民冤枉啊,草民怎么會做這種事?
昨日陸筠他假死,我與族兄好心收留他女人,誰知那娘們突然發了瘋要殉夫,沒攔住就讓她撞了棺。想必陸筠因此懷恨在心,才故意來誣陷草民!”
吳知縣“咣”地一拍驚堂木:“休要胡說!陸師爺要誣陷于你?那從你家中搜出來的臟物又怎么解釋?”
陸晃已經顧不得得罪人,胡亂攀咬道:“那包袱草民不曾見過,想必是陸筠暗自藏在我房里的!”
旁邊的都班頭看不下去了,出列道:“縣尊,方才是卑職帶兩人先進的門,搜查也是卑職等行動,師爺都未臟手。”
陸晃瘋了一樣指著周圍的衙役:“沒錯!定是你,你們受陸筠指使來陷害我的!”
這下子可把衙役們都惹惱了,怒目圓睜地盯著他。
“一派胡言!”吳知縣一拍驚堂木:“師爺衙役都是本縣派去,難道說本縣也在陷害你嗎?你這夜吠犬彘,還不從實招來!”
將近二更,衙門口看堂審的百姓都散的差不多了,陸晃夫婦挨了板子,卻還是不肯招。
“這樣下去只怕審一夜也審不完。”陸淇心道。
于是湊到了吳知縣身旁,對他耳語一番。
聽罷,吳知縣點點頭:“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今夜就權且放過你們。來人吶,將人犯押入大牢,明日再審!”
“退堂!”
兩旁衙役們高喝堂威,喝畢就有四個如狼似虎的衙役出列,把兩人像死狗那樣從地上拉起,拖了出去。
一看沒了熱鬧,堂前僅剩的幾個百姓也都散了。
吳知縣退到正堂揮退下人:“陸師爺,此計真能成嗎?”
陸淇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
陸晃兩人被衙役們一路拖行,分別扔進了不同的牢房里。
冬夜又起薄霧,牢房里又缺燈少火,只聽得見老鼠在角落吱吱響,遠處獄卒拖著鐵鏈子走動的聲音格外清晰。
寒風四起,吹來隔壁牢房的腐臭味,熏人作嘔。
突然,走廊里躥過一個古怪的黑影,把陸秦氏嚇得跳了起來。
等她再細看時,走廊上又空無一人。
“快來人吶!”陸秦氏顫抖著敲墻:“這地方鬧鬼,我不要在這兒!”
沒有人回應。
那邊,陸晃睡夢中被一條鐵索拉了起來,本以為是知縣老爺又要審案,正想高喊冤枉,突然腹部吃了一記暗拳,頓時不敢再喊。
再定睛一看,拉著他的那個差役,頭上竟長著牛角!回想起鬼差的傳說,陸晃不禁嚇得兩腿瑟瑟不敢走路。
“我……我冤枉,我沒死,放開我!”
誰知鬼差像是早有預料,一指他身后。
陸晃回頭看去,倏然大驚。
一個正穿著一樣衣服的男人,靜如死尸般地躺在那里,那難道是他的尸體?陸晃想撲上去,卻被鐵索死死拉住。
“走!跟我去見閻羅大王!”
陸晃跌跌撞撞地往外走,越走道路兩邊越熱鬧,只是竟不像是人間的熱鬧。
這邊把人活下油鍋,那邊揮舞著鞭棒繩索,腳邊不時踢到些慘白的骸骨,四處都能聽見鬼哭狼嚎。
陸晃見這陣仗慘叫一聲,又嚇得走不動路,被牛頭又拉又拽,才到了閻羅殿上。
閻羅王一拍驚堂木,把他驚醒。
“堂下所跪,可是奸賊陸晃之魂靈?”
陸晃聞言連忙磕頭:“是我……不!我不是奸賊,那不是我干的!”
“還敢狡辯!”
“你犯下勾結倭寇,戕害百姓之罪,這生死簿上都有記載在冊,判官!拿生死簿來!”
一旁長著兩張臉的判官捧著個卷軸:“大王,生死簿在此!”
閻羅王對著生死簿念道:“陸晃,大明國江南道浙江省涌川府下轄余縣陸家村人士,生于大明成化二十年。
其人為子不孝、為幼不敬、為兄不悌、為親不義。
橫行鄉野且專事不良,好逸惡勞其擢發難數!雖圣人之仁難宥,竟黎庶之心何辜?”
當念到昨日與倭寇勾結時,陸晃已是兩腿轉筋癱坐在地,直搖著頭:
“不,不是我做的……是,是那個娘們!這都是是陸秦氏指使我做的,我受了她的欺瞞,我是無辜的啊!”
油鍋后頭突然傳來了異響。
閻王咳嗽一聲:“哦?這竟都是陸秦氏指使你所為?”
“沒錯沒錯!”陸晃忙不迭點頭:“您不知道,她盡干些傷天害理的事,我都攔不住……”
判官抽出一張狀紙來:“你說陸秦氏乃是犯人,與生死簿上恰恰相反。本官自當將陸秦氏拘來問個明白。
只是她還有十年陽壽,要知道萬物壽命自有天定,倘若隨意拘來,豈非顯得我們閻羅大王折人壽命不講情面?”
“啊?那娘們居然還有十年可活!”陸晃眼中流露嫉妒的神色。
判官與閻羅對視一眼,從懷中抽出一張紙:“你的罪孽還沒判明,倒不好處置。也罷,既如此,本官便做主讓你先去投胎做人,等十年后陸秦氏魂歸地府,再商量清楚。”
陸晃一聽能投胎去做人,忙不迭地點頭:“好好好......”
“那就在這供詞上畫押吧。”
陸晃畫完押,印了手印。
四下突然亮起了燈籠,只見閻羅王扯下臉上的紗布,正是吳知縣。
衙役仆從們紛紛摘下面具,堂上一時全是笑聲。
“陸師爺,此計妙甚!”吳知縣吹干狀紙上的墨跡,手撫胡須,對判官打扮的陸淇頷首道。
“縣尊過譽了。來人吶,把人犯帶下去!”
這時,陸晃才意識到被騙了,驚惶無狀地往后縮了縮,突然又想起什么,頓時挺起胸膛:“你們不能再關我,狀紙上寫的可是陸秦氏!”
油鍋后面猛地被推出一個村婦,正是陸秦氏,她比陸晃來得早,也經歷了剛才那場恐嚇,又聽見枕邊人拿她做了替罪羊,不免怨恨地死盯著他。
陸淇也笑了:“不愧是賢伉儷,這不就巧了嗎?剛才一聽說你還能活十年,陸秦氏立刻就簽了你呢。”
……
終于將案情處理完畢,闔待朱筆御批。
天色將亮,陸淇拖著疲憊的身軀挪回家里,卻沒想到窗下還亮著一盞燈。
推門進屋,陳銀兒伏在桌上睡著,不知等了多久,聽見聲音抬起頭來。
“淇兒回來了?”陳銀兒忙站起來。
“這些天忙里忙外,連歇腳的時候也沒有,累壞了吧?灶上還有粥飯,嫂子去熱熱。”
看著嫂子起來忙碌的身影,心底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