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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馬克思主義生產關系結構問題研究及其方法論思考

生產關系結構問題不僅是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而且也是整個馬克思主義理論體系中的一個基礎理論問題,同時也是國際共產主義運動和社會主義建設實踐不可回避的一個帶有較強針對性的現實問題。長期以來,國內外理論界對生產關系結構問題的研究傾注了大量的精力,并取得了較為豐碩的成果,但也存在一定局限性。這些局限性大都表現為研究方法上的某些非科學性。本章擬在回顧半個多世紀以來國內外理論界關于生產關系結構問題研究及發展過程的基礎上,闡明馬克思主義哲學方法論對生產關系結構問題研究的指導意義。

一、研究過程回顧

19世紀50年代,馬克思在《〈政治經濟學批判〉導言》中論述政治經濟學的研究對象時,詳細分析了生產關系所包含的生產、分配、交換、消費四個環節之間的關系,提出生產關系的“四環節”結構說。到了20世紀50年代初期,斯大林的《蘇聯社會主義經濟問題》一書,在總結蘇聯社會主義革命和社會主義建設歷史經驗的基礎上,把生產關系的內涵進一步歸納為三個方面:“(一)生產資料的所有制形式;(二)由此產生的各種社會集團在生產中的地位以及它們的相互關系,或如馬克思所說的‘互相交換其活動’;(三)完全以它們為轉移的產品分配方式”,從另一方面提出生產關系的“三方面”結構說。接著,在1954年,以斯大林的生產關系“三方面”結構說為基礎,蘇聯理論界編寫并出版了馬克思主義經濟學說史上第一部具有重大影響的《政治經濟學教科書》。此間,我國有關經濟學方面的文獻,也大都以斯大林和蘇聯《政治經濟學教科書》的生產關系的“三方面”結構說為依據,對生產關系的內涵進行表述。

然而,隨著蘇聯和東歐國家改革浪潮的興起,理論界對生產關系結構問題的研究產生了分歧。首先是在20世紀50年代末和60年代初,蘇聯東歐學者對斯大林的觀點提出異議。(蘇)克隆羅德認為,“對生產關系總和的組成要素進行科學的分類,應從社會再生產過程的統一出發”,“按再生產的階段來進行”,即按生產、交換、分配和消費來分類。(1)(蘇)查果洛夫認為,“在物質資料生產、交換、分配和消費方面人們之間產生的關系叫生產關系”,應當把消費關系包括在生產關系的總和之中。(2)而(蘇)格·阿尼西莫夫則認為,非物質生產中的經濟關系也應包括在生產關系之中。這是因為,“經濟關系不僅包括生產領域,而且還超出它的范圍,愈來愈滲入非生產領域”。(3)(蘇)尼·科列索夫還認為,“在生產關系體系中不僅包括物質資料生產方面的關系,而且還包括各種勞務生產方面的關系”,“它們也像物質資料那樣生產,并且也滿足勞動者的物質需要”,“在消費和生產它們的時刻表現出一定的人與人之間的關系”。(4)(波)明茲則把生產關系分為狹義生產關系和廣義生產關系。在他的廣義生產關系范疇中,不僅包括生產過程中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也包括勞動者與生產單位、生產單位與國家之間的關系。他還認為,經濟效果也應包括在生產關系之中。(5)

20世紀70年代以后,蘇聯東歐學者對生產關系結構問題的研究取得了新的進展。(蘇)波羅維爾認為,經濟政策或社會主義國家的經濟活動本身就屬于生產關系,“把社會主義國家經濟活動及其經濟政策包括在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對象內,并不意味著把政治經濟學的界限擴大到生產關系的范圍之外,而是相反,保證更加完全地包括生產關系的全部總和”。(6)(蘇)阿爾巴金針對近百年社會主義建設的經驗和教訓,提出把經營管理關系、社會勞動的組織關系以及社會經營機制也列入生產關系結構之中的建議。(7)

在蘇聯東歐學者對生產關系結構問題進行研究和討論的同時,日本學者也對作為《資本論》研究對象的生產關系及其結構做了深入的探討。例如,(日)岡本博之等1980年在他們的論著《馬克思〈資本論〉研究》中寫道:“廣義的生產關系包括物質財富的生產、分配、交換、流通、消費的關系。這些關系構成生產關系。”“構成生產關系基礎的是生產資料所有制,或者是生產資料的所有者和直接生產者的關系。生產關系的總和形成社會經濟的基礎。”(8)

我國理論界對生產關系結構問題的研究,發端于斯大林《蘇聯社會主義經濟問題》一書的出版和我國開始大規模社會主義建設的20世紀50年代中期。當時,一些學者在斯大林《蘇聯社會主義經濟問題》一書中關于生產關系結構論述的指導下,依據蘇聯和東歐社會主義國家社會主義建設的經驗,結合我國社會主義建設的實際,認為生產管理、勞動組織具有生產關系的屬性。例如,周勤淑從生產管理和勞動組織的二重性出發,認為生產管理的性質直接與生產關系相關。(9)林定恕認為,“生產管理、勞動組織在很大程度上涉及人們同勞動資料和自然力的關系問題”,這屬于生產力的問題。“而另一方面,主要地還表現在生產過程中勞動者和勞動者、勞動者和管理者以及勞動者和其他一些人之間的關系,因而又屬于生產關系的范疇”。(10)申復則更具體地闡述了生產管理和勞動組織的二重性。他認為,“人們在勞動過程中總要進行協作,而生產管理和勞動組織就是協作必不可少的一個組成部分或因素,這顯然是生產力的一個方面”。但“人們在任何時期的社會生產過程中,總是在一定的生產資料所有制形式的基礎上結合起來的。一定的生產資料所有制形式,決定什么樣的社會集團掌握生產資料,決定他們怎樣管理和指揮生產,使生產服從于他們的經濟利益。因此,生產管理和勞動組織又有屬于生產關系的一面”。(11)馬梅初則直接將生產管理和勞動組織視作生產關系的范疇。理由是“生產管理的具體過程雖然涉及生產組織和勞動組織問題,但它的具體職能只是怎樣組織各個生產工序協作生產、怎樣調配勞動力等問題,它只是表現人們在生產過程中的相互關系,而不直接表明人們在生產過程中和自然的關系。根據生產資料占有關系決定生產關系性質的原理,生產管理、勞動組織的性質也是由人們對生產資料的占有關系決定的”。(12)

到了20世紀60年代初期,我國學者對生產關系結構問題有了新的認識。谷書堂在論證分工、協作和勞動組織的二重性之后認為,“從社會總的生產過程看,各個部門各個企業之間的分工和協作(它們往往是通過交換產品實現的),是一種交換關系,應當屬于生產關系的范圍”。(13)張聞天則從生產關系二重性的角度,認為“人們在生產中的分工協作關系是一種生產關系”。(14)

20世紀70年代末期,隨著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召開,我國理論界對生產關系結構問題的討論熱烈起來。首先,一些學者對斯大林的“三方面”結構說提出不同意見。如張聞天認為,斯大林關于生產關系定義的缺陷,在于排除了表現生產力的關系;只研究所有制關系,使生產關系簡單化和片面化;不承認所有制關系是生產關系的總和,是生產、分配、交換、消費的所有關系,縮小了社會經濟結構的內涵;把生產關系中的分配關系同所有制關系和階級關系并列起來;把生產中人們互相交換自己的活動同產品交換混淆在一起。(15)孫冶方認為,“斯大林把流通排斥在政治經濟學之外,把生產資料所有制形式獨立出來,作為政治經濟學對象的生產關系的三個方面之一”,“大有討論的余地”。“在恩格斯的定義中,生產關系的三個組成部分(生產、交換、分配)已經包括在‘所有制形式(財產關系)’這個法律用語中所包含的全部經濟內容。”“在這個三項之外,再單列一條所有制形式,那就意味著在生產關系之外去研究所有制問題”。(16)林子力認為,“馬克思是把所有制的概念作為生產關系的同義語來使用的,生產、流通、分配等總和為所有制。生產形式、交換形式、分配形式都是所有制的實現形式。斯大林明確地把所有制規定為生產關系的一個方面,并決定著其他兩個方面,就使得所有制成為可以脫離生產、流通和分配而存在的獨立概念。這種根本方法上的偏差,對經濟實踐所造成的不利影響更是難以估量”。(17)

也有一些學者不同意上述對斯大林“三方面”結構說的批評。如馬樹芳認為,斯大林是從縱的方面,通過對生產關系的解剖給生產關系下定義的,正確地突出了生產資料所有制在生產關系中的決定作用。馬克思、恩格斯和斯大林對生產關系內涵所做的說明,只是分析角度的不同,沒有根本的不同,“只是斯大林的定義更能揭示生產關系的本質罷了”。(18)計瑗澄等認為,把生產資料所有制從生產關系中獨立出來,在理論上是必要的,斯大林把他的第二項內容概括為“或如馬克思所說的互相交換其活動”,其中“交換”一詞顯然是包含了商品交換的,不過沒有局限于商品交換罷了。因而,說斯大林關于生產關系的定義中沒有交換是不切實際的。(19)蔣學模更明確地指出,“斯大林關于生產關系內涵的論述,既考慮了恩格斯《反杜林論》關于政治經濟學對象的定義,也考慮了馬克思的有關論述”,是完全正確的。(20)同時,他還認為,“一些人把社會主義生產關系歸結為生產資料公有制和按勞分配,不提還有各不相同的社會集團在社會生產中的地位及其相互關系這一方面,是不對的”。(21)

還有一些學者通過對馬克思、恩格斯與斯大林關于生產關系結構問題論述的比較,認為對斯大林關于生產關系結構問題的論述應做具體分析。如朱劍農認為,對斯大林關于生產關系內涵的論述,“既要正確地肯定他突出生產資料所有制形式在生產關系中的重要地位,是對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說史的一項重大貢獻;同時,也要看到,他把交換排斥于政治經濟學對象之外”,“這是從恩格斯的定義后退了”。他還說:“交換、分配、消費方面的具體生產關系和形式,不僅受其自身的所有制關系所決定,歸根到底,都受生產資料所有制關系所決定,而一定的生產資料所有制形式也要由一定的交換、分配和消費形式來實現,它們是二者彼此存在有其內在的密切關聯,但各有其不同含義的兩個不同概念。”(22)

另外,一些學者在以往研究的基礎上,對生產關系結構的內涵做了新的補充,認為生產關系的定義中還應包括勞動的社會關系的內容。例如詹彪在評價生產關系“三分法”的錯誤時指出:“這個論點的錯誤,不在于他把所有制單獨列為首位,而在于它完全抹殺了勞動的社會關系(如奴隸勞動、農奴勞動、雇傭勞動,以及現在的社會主義勞動等都是勞動的社會關系)。”(23)他還說:“任何生產都是生產資料和勞動力的結合。生產關系也都是生產資料所有制和勞動的社會關系的結合。”“講生產關系,不能只講生產資料所有制,而不講勞動的社會關系。”(24)同時,理論界還對生產資料所有制、所有制和生產關系之間的關系進行了討論。孫冶方認為,生產資料所有制就是所有制,所有制就是生產關系。(25)張秋航則認為:“生產資料所有制形式是指生產資料歸誰所有和由誰支配的問題,不同的生產資料所有制決定人們在生產、交換、分配、消費中的不同關系或形式,從而決定了生產關系的不同性質。”(26)“生產資料所有制形式是生產關系中的決定因素,是生產關系的基礎。”蔣學模則明確指出:“斯大林在《蘇聯社會主義經濟問題》中給生產關系下定義時,把生產資料所有制作為生產關系的基礎提出來,正是繼承、捍衛和發展了馬克思、恩格斯和列寧關于生產關系的理論。”(27)必須指出,在生產資料所有制、所有制與生產關系之間的關系的討論中,關于“生產資料所有制就是所有制,所有制就是生產關系”的觀點影響很大,幾乎成為20世紀80年代以來我國經濟體制改革的理論基礎,并且造成一定的后果。關于這一點,我們還要在后面有關章節進一步論及。

20世紀80年代中期以后,隨著改革開放的開啟,理論界對生產關系結構問題的討論,不僅逐步深入,而且也具體化起來。鄭世明認為,物質生產活動包括兩種不同的生產關系以及由此延伸的外部社會形式和社會關系。從內在本質關系看,可概括為勞動與勞動之間的物質變換關系和對勞動的占有之間的社會所有制關系;從表現形式看,可概括為直接的生產關系、交換關系、分配關系和消費關系;從總體結構看,可概括為生產單位的內部關系、生產單位之間的橫向關系、整個生產單位同國家之間的縱向關系。這些關系又派生了我國經濟體制改革所涉及的諸多關系,諸如生產部門之間的社會分工協作關系,公有制基礎上的企業內部、企業之間、企業與國家之間的關系及生產、交換、分配和消費之間的關系等。(28)洪德裕認為,生產關系是一個二元結構體,即由傳統理解的生產關系和商品經濟意義上理解的生產關系所構成。傳統理解的生產關系,著重說明生產資料、勞動及其產品對人的直接歸屬意義和占有關系。從商品經濟意義上理解的生產關系,主要是指生產和經濟運行的客觀環境、聯系方式、交往方式和宏觀實現機制。傳統理解的生產關系具有核心的和主導的意義,對上層建筑起決定作用;從商品經濟意義上理解的生產關系,對上層建筑只起促進和阻滯作用。生產關系的二元結構理論,為我國正在進行的經濟體制和政治體制改革提供了基本依據。(29)施茂銘認為,生產關系系由在最基層的生產集體水平上直接在生產過程中形成的生產關系、經營管理關系和占有關系即法律形式的所有制關系三個層次所構成,其中,生產關系的第二層次即“經營管理關系”,“是在微觀的、中介的和宏觀的經濟水平上形成的并在社會的經濟上層建筑總和中構成的經濟機制”。(30)李恒瑞在分析生產力的基本結構要素、生產關系的基本結構要素、我國現階段社會生產關系結構和特點、生產關系對生產力狀況“適應”的內涵的基礎上,提出我國經濟體制改革的根本任務。(31)李家鎬則從生產關系的二重性出發,分析了生產關系的內部結構、內部結構的各種要素在不同社會形態中的不同組合,并且在總結我國社會主義建設不同階段歷史經驗的基礎上,提出我國現階段改革的方向、任務和基本思路。(32)吳惠之從生產關系的三級結構、基本結構和非基本結構出發,分析了生產關系的內部矛盾運動以及生產關系及其社會變革的動力、質和量的規定、變革的速度和歷史趨勢,提出了我國改革開放的方向和必須遵循的人類社會發展的基本規律。(33)

20世紀90年代中期以后,由于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改革取向的提出,理論界對生產關系結構問題的討論大都集中在經濟體制和政治體制改革的“頂層設計”和政策措施上,在此不再贅述。

二、總體評價

總的來說,國內外學者關于生產關系結構問題的研究及其觀點不乏真知灼見和創新之處。例如,一些學者分別從動態和靜態、橫向和縱向、廣度和深度等不同角度對生產關系進行分析和研究,不同程度地揭示了生產關系的基本結構、層次結構、生產關系結構中各種要素的內在聯系、生產關系結構質的規定及其運行的外部環境,昭示了生產關系并不是一個物質單體,而是一個錯綜復雜、內外交織、縱橫交錯的社會關系系統,在一定程度上開闊了生產關系結構問題研究的視野。再如,一些學者在繼承馬克思生產關系“四環節”結構說和斯大林生產關系“三方面”結構說的基礎上,結合近百年來國際共產主義運動史和蘇聯東歐尤其是我國社會主義建設的實踐,提出勞動的社會關系、生產過程中的經營管理關系也應列入生產關系結構的范圍之內,從而進一步豐富了生產關系結構的內涵和基本內容。還如,一些學者運用邏輯和歷史相結合的方法,在分析生產關系內部結構、內部結構的各種要素在經濟社會發展不同階段的不同組合及其運行績效的基礎上,依據生產力對生產關系的客觀要求和我國20世紀80年代以來改革開放的實際,提出我國現階段生產關系結構調整和經濟體制改革的方向、目標模式和基本思路;同時,還有學者力求以馬克思主義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的世界觀和方法論為指導,從生產關系的基本結構和層次結構出發,研究和分析生產關系的內部矛盾運動及其外部聯系,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生產關系及其社會變革的動力、所遵循的規律及其歷史趨勢,堅持了理論研究與社會實踐相結合并為社會實踐服務的哲學社會科學的原則和宗旨,體現了馬克思主義哲學方法論的理論意義和實踐意義。

但是,隨著20世紀后期蘇聯解體、東歐劇變以及始于20世紀80年代我國改革開放實踐的深入和發展,我們認為,理論界對生產關系結構問題的研究和探索,還存在一定局限性,在研究方法上集中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研究方法的絕對性。例如,在對生產關系結構問題的研究中,一些學者對馬克思“四環節”結構說和斯大林“三方面”結構說的理解絕對化,出現了“非此即彼”“揚馬抑斯”的絕對化傾向;再如,一些學者在對與生產關系相互聯系但又相互區別的一些概念的分析中,舍去了其中包含的從抽象到具體轉化的中間環節,不僅沒有準確而深刻地揭示相關概念的含義和本質內容,而且還把與生產關系相互聯系并由生產關系產生或派生出來的經濟制度、經濟體制、經濟機制等概念相混同。這樣,不僅不利于嚴格而清晰地認識和界定不同領域改革的邊界,而且還會混淆不同領域改革的不同對象、不同任務和不同目標,從而使某些領域的改革事倍功半,甚至產生一些難以克服的矛盾和負面效應。

第二,對生產關系結構的泛化解讀。馬克思主義哲學方法論認為,世界上的事物都有個“邊”,把握好事物的范圍和邊界,是我們分析研究和認識事物的前提和基礎。但是,在對生產關系結構問題的研究中,一些學者不僅把屬于生產力范疇、與生產力各要素之間優化配置等有關的生產組織的技術關系,生產管理、勞動組織、勞動的分工協作關系,由按比例分配社會勞動規律所決定的生產要素在不同生產部門之間以及在同一部門內部的分配歸入生產關系結構的范圍,而且還把非物質生產領域的所謂經濟關系視作生產關系結構的重要組成部分,這樣不僅在理論上模糊了生產力和生產關系之間的界限,而且在實踐上也對我國生產關系的調整和改革產生誤導和不良影響。

第三,把所有制視作生產關系的同義語,以所有制的內涵替代生產關系所包含的豐富內容,或者片面強調所有制在生產關系結構中的決定作用,忽視或很少顧及生產關系其他方面對所有制的反作用以及生產關系其他方面之間相互關系的研究。結果,把所有制關系及其結構的改革絕對化,淡化了生產關系其他方面的調整和改革,致使生產關系的其他方面出現了一些不協調的現象。

第四,把生產關系片面地歸結為所有制關系和分配關系,忽視對社會生產過程中的勞動關系、不同社會集團在社會生產過程中的不同地位及其相互關系、管理關系的研究。這一局限性很容易導致在生產關系結構的調整和改革過程中,脫離我國的社會主義國情和實際,以學習、吸收和借鑒外國為名,盲目照搬西方,從而使我國公有制經濟中的社會主義勞動關系、平等互助的協作關系、以勞動者為主體的生產過程的民主管理關系發生不同程度的變異。

第五,淡化分配關系在生產關系結構中的地位和作用,甚至把分配關系排除在生產關系結構的范圍之外,歸入改善民生、創新管理、加強社會建設、構建新型社會管理體制和完善社會保障制度的政策措施當中。這樣,不僅使收入分配關系失去了生產關系依據,把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筑混同,也使收入分配關系失去鮮明的生產關系性質、經濟制度性質、社會制度性質和階級性質,變成抽象的先驗的“公平”“公正”“正義”等“人性”化、中性化的東西,落入唯心主義、形而上學主義和折衷主義的陷阱,掩蓋了我國改革開放過程中收入分配失衡、貧富分化等問題的根源和實質。

第六,注重研究直接生產過程中狹義的生產關系,忽視對廣義生產關系中生產關系、分配關系、交換關系和消費關系以及它們之間相互關系的研究;或者注重研究上述關系量的變化,很少涉及上述關系質的變化以及它們之間質量互變的規律;從而不利于我們對我國社會主義生產關系結構整體的變化、發展及其趨勢,乃至對我國社會主義生產關系結構整體的性質進行科學的分析和準確的評價。

第七,注重國內生產關系結構的宏觀研究,忽視生產關系的中觀和微觀結構的研究;尤其忽視國際生產關系結構及其縱向結構和橫向結構的研究,缺乏對國際范圍內兩種不同性質的生產關系、經濟制度、政治制度、意識形態等方面對立和斗爭的科學的認識和判斷,從而也就不能把我國現階段的生產關系結構放到國際大環境中去考察,為我國制定科學的國際經濟、政治、外交、軍事斗爭戰略,以及推進思想文化意識形態建設提供可靠的理論依據。

第八,忽視生產關系的多元性、不同性質的生產關系的并列性以及相互并列的不同性質的生產關系之間矛盾關系的研究;尤其忽視對這一錯綜復雜矛盾體系中主要矛盾和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及其對特定社會生產關系結構總體性質所起的決定作用的研究;以致在對不同性質的生產關系之間矛盾關系的認識和把握、對不同性質生產關系結構的不同所有制之間矛盾關系的認識和把握上,存在著某種程度的均衡論和折衷主義傾向。

第九,注重對不同性質生產關系結構之間尤其是注重不同性質所有制之間量的關系的研究,忽視對其質的關系的研究,同時也忽視對其相互之間量和質的邊界以及質量互變之間的度的研究;不僅如此,還忽視了對不同社會生產關系結構總體之間的本質區別和相互演變過程中量變、質變以及質量互變之間度的研究。這樣就無法認識和揭示20世紀中期以來蘇聯東歐等社會主義國家不同所有制之間的矛盾和斗爭,無法認識和揭示不同所有制之間相互演變的過程及其量變轉化為質變的規律性,無法認識和揭示這些國家社會主義生產關系結構、社會主義經濟制度和政治制度的蛻變過程以及量變轉化為質變的規律性。當然,也就很難對我國改革開放過程中所有制結構乃至生產關系結構整體及其經濟制度、政治制度和思想意識形態等領域發生的變化和趨勢作出準確而科學的判斷,從而也就難以制定正確而科學的政策措施,以避免出現顛覆性的錯誤。

第十,注重生產關系結構與生產力和上層建筑外部聯系的研究,忽視對生產關系結構內在聯系的研究;片面強調生產力標準的絕對性和客觀性,忽視生產力標準的相對性和歷史性;片面強調生產力標準的絕對性和唯一性,否定由此派生的邏輯證明和價值判斷在其中的作用。結果,在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和改革開放的實踐中,也就很難避免片面強調生產力的發展、忽視生產關系和上層建筑及其結構的變化對生產力反作用的傾向,很難避免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過程中出現單純經濟觀點的傾向,從而使我國在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過程中一度出現“一手硬、一手軟”的被動局面。

第十一,缺乏對生產關系、生產關系的具體形式乃至生產關系與經濟制度、經濟制度體制、經濟制度運行機制等范疇的內在聯系從抽象到具體的分析,也缺乏從生產關系結構角度對經濟制度、政治制度、政治體制結構及其運行的分析,從而也難以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建設(含經濟制度、政治制度、思想文化意識形態建設等)及其不斷完善和發展提供科學而系統的理論支持和政策設計等。

對生產關系結構問題的研究在方法論方面的局限性,不僅使人們在思想上產生了一些誤解和模糊認識,而且也給我國改革開放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建設帶來一定的消極影響。因此,以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觀點、方法為指導,緊密聯系國際共產主義運動、蘇聯東歐尤其是我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和改革開放的實際,借鑒前人在生產關系結構方面的研究成果,對生產關系及其結構問題做進一步深入研究和探討,不僅具有極大的緊迫性和現實性,而且也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論意義、實踐意義和深遠的歷史意義。

三、馬克思主義哲學方法論對生產關系結構問題研究的科學價值

第一,對生產關系結構問題的研究,要以唯物史觀為指導。唯物史觀認為,物質資料的生產是人類社會存在和發展的前提和基礎。生產關系是人們在物質資料生產過程中所形成的物質利益關系即經濟關系,在階級社會集中表現為階級關系。馬克思和恩格斯不僅創立了科學的唯物主義歷史觀,而且以他們創立的唯物主義歷史觀為指導,從物質資料的生產過程出發,從人類社會生活的各個領域中劃分出經濟領域,從一切社會關系中劃分出生產關系,即決定其余一切關系的基本的原始關系。接著便對生產關系進行深入的研究和分析,從中得出社會經濟形態的發展是一種自然歷史過程的基本結論,從而在人類社會思想史上第一次把社會學提高到科學的水平。因此,我們研究生產關系及其結構,必須以馬克思主義的唯物主義歷史觀為指導,從物質資料的生產過程開始。脫離物質資料的生產過程,抽象地研究生產關系,或者把物質資料生產過程之外的其他關系也列入生產關系結構之內,都是不正確的。

第二,對生產關系結構問題的研究,要采取動態和靜態相結合的方法。生產關系結構,如果從靜態角度來看,大體由以下要素構成:①生產資料的所有制關系;②社會生產過程中的勞動關系;③不同社會集團或社會成員在社會生產過程中的不同地位及其相互關系;④社會生產過程中的管理關系;⑤完全以上述因素為轉移的不同社會集團或社會成員對生產成果的分配關系;等等。這就是人們經常說的生產關系的縱向結構。其中,所有制關系作為生產關系結構的基礎,起著主導和決定的作用。一般來說,這種決定作用的發揮,都是以生產資料所有制關系的變化為起點,然后依次引起社會生產過程中的勞動關系和不同社會集團或社會成員在社會生產過程中的地位及其相互關系、管理關系以及對生產成果分配關系等的變化。但是,社會生產過程中的勞動關系和不同社會集團或社會成員在社會生產過程中的地位及其相互關系、管理關系以及對生產成果的分配關系也不是被動的,在一定條件下也會按照一定的次序,分別或作為整體對生產資料的所有制關系發生反作用,直至引起生產資料所有制關系乃至生產關系結構整體性質的變化。由于社會再生產過程的運行包括生產、分配、交換、消費四個環節,因此,如果從動態角度來看,人們在社會再生產過程中形成的生產關系(廣義的生產關系)又包括人們在直接生產過程中的生產關系、在分配過程中的分配關系、在交換過程中的交換關系以及在消費過程中的消費關系等,這就是人們經常說的“生產關系的橫向結構”。在生產關系的橫向結構中,生產關系決定著分配關系、交換關系和消費關系,分配關系、交換關系和消費關系也會按照一定的次序,分別或作為整體對生產關系起著反作用,直至引起生產關系乃至生產關系結構整體狀況和性質的變化。進而言之,生產關系的縱向結構和橫向結構,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相互聯系、互為條件、互為補充、相輔相成的。其中,生產關系的縱向結構,不僅體現生產關系所包含的一般的和基本的要素以及各種要素之間的相互關系,而且還體現了生產關系結構的內在本質以及由此決定的社會再生產過程的性質。生產關系的橫向結構,一方面使生產關系縱向結構內含的各種要素獲得了生機和活力,在社會再生產過程運行的各個環節充分展開并發揮作用;另一方面也使由生產關系結構的內在本質及由其所決定的社會再生產的性質得到貫徹、展開和具體化。同時,無論生產關系的縱向結構還是生產關系的橫行結構,都有所有制關系貫穿其中,或者作為顯性要素,或者作為隱性要素,對生產關系結構的整體性質、運行軌跡和發展方向發揮著基礎的、主導的和決定的作用。生產關系的縱向結構和橫向結構,是一個從不同角度呈現在人們面前的有機整體,任何把二者對立起來或者非此即彼的做法都是片面的和形而上學的。

第三,生產關系結構是一個宏大而復雜的社會關系系統,因此,對生產關系結構問題的研究必須運用系統論的方法。生產關系結構,如果從系統論的角度來看,不僅可以理解為單一生產關系所包含的諸種要素的總和,也可以理解為一定社會經濟結構中并存的諸種生產關系的總和。而且,由于經濟社會發展的階段性和不平衡性,在現實的經濟社會及其結構中,往往有多種生產關系同時存在,由此便決定了我們所研究的生產關系具有多元性的特點。在這種多元化的生產關系結構中,并列存在的諸種生產關系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相互聯系、相互滲透、相互作用的。其中,有一種生產關系居于統治地位,在諸多生產關系的運行中起著基礎的、主導的和決定的作用。這種生產關系的存在和發展,不僅決定著其他生產關系的存在及其發展方向,而且對生產關系結構的整體乃至整個社會經濟結構的性質及發展具有基礎的、主導的和決定的意義。同時,生產關系結構作為一個宏大而復雜的社會關系系統,也具有層次性的特點,可分為宏觀結構、中觀結構和微觀結構。生產關系的微觀結構是國民經濟基本單位或企業的生產關系結構,生產關系的中觀結構是國民經濟各個部門、各個地區、各個產業、各個行業的生產關系結構,生產關系的宏觀結構是從國民經濟全局或整體來看的生產關系結構。其中,生產關系的微觀結構是生產關系中觀結構和宏觀結構的前提和基礎。相互聯結、互為條件、相互作用和相互影響的微觀生產關系結構之和,形成生產關系的中觀結構和宏觀結構。微觀生產關系結構的狀況及其運行效率,對生產關系中觀結構和宏觀結構的狀況和運行起著基礎和決定的作用。生產關系中觀結構尤其是宏觀結構的整體狀況和運行效率,對微觀結構的運行起著領導、規范和制約的作用。在這個多元化、多種不同性質生產關系并存的有機體中,各種生產關系的地位和作用是不平衡的。生產關系的中觀結構尤其是宏觀結構的整體性質,是由在其中運行并占主導地位、起著領導作用的生產關系的性質決定的。生產關系的宏觀結構、中觀結構和微觀結構之間的對立統一關系及其矛盾運動,構成生產關系的有機系統,推動生產關系結構的整體運動。生產關系結構,如果從更大的空間來分析,也有國際生產關系結構和國別生產關系結構等不同層次。國際生產關系結構,作為諸多國別生產關系相互聯結、互為條件、相互滲透、相互作用的總和構成的有機系統,具有多元性的特點。國別生產關系結構是國際生產關系結構的前提和基礎,國際生產關系結構為國別生產關系結構的運行提供相應的條件和環境。在多元化的國際生產關系結構的運行中,處于不同發展階段、不同發展水平、不同性質的國別生產關系,其地位和作用也是不平衡的,其中,占主導地位、起著領導和支配作用的國別生產關系的性質,決定著國際生產關系結構的整體性質。由于生產關系在階級社會和有階級存在的社會表現為階級關系,因此當代的國別生產關系也必然表現為階級關系。在國際生產關系結構中運行和并列存在的國別生產關系之間的矛盾和斗爭,也表現為國際上不同階級和代表不同階級利益的國家,在經濟、政治、思想文化意識形態和發展道路等方面的對抗和沖突。國別生產關系結構之間的對立統一關系及其矛盾運動,構成國際生產關系結構的有機系統,推動著國際生產關系結構的整體運動。

第四,生產關系結構的運動雖然是絕對的和無條件的,但也有其相對靜止的一面。無條件的運動的絕對性和有條件的靜止的相對性,是生產關系結構運動的特點。生產關系結構運動的絕對性,決定了生產關系結構的歷史性、暫時性和變化發展的必然性。生產關系結構靜止的相對性,決定了生產關系結構的相對穩定性以及人們認識、把握和變革它的可能性。在現實經濟生活中,不能片面夸大生產關系結構靜止的相對性,否則,就會把生產關系結構變成永恒的和固定不變的事物,否定對其進行革命性變革的可能性和必要性,犯右傾保守和形而上學主義錯誤。當然,也不能片面夸大生產關系結構運動的絕對性,否則,就會把生產關系結構變成可以脫離生產力的性質和要求而隨意變革的事物,犯“左傾”冒進和相對主義錯誤。

第五,生產關系結構的運動、變化和發展是一個由量變到質變的過程。其中,量變是質變的前提和準備,質變是量變的必然結果和歸宿。量變過程中包含著部分質變,質變過程中包含著量的擴張。由量變到質變、由質變到量變、循環往復、由低級到高級無限發展,是貫穿生產關系結構運動、變化和發展過程的不以人們意志為轉移的客觀規律。在對生產關系結構問題的研究中,不僅要研究和關注其量變,而且要研究和關注其質變,更為重要的是,還要研究和關注生產關系及其結構的量變發展到質變的“度”(即關節點)。只有如此,才能使我們在改革開放的實踐中,科學把握不同層次的生產關系及其結構調整和變革的量的界限,使我國的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沿著社會主義的正確方向發展,避免犯形而上學的甚至顛覆性的錯誤。

第六,生產關系結構作為一個復雜的矛盾統一體,不僅有其內在的矛盾,而且也有其外部的矛盾。生產關系結構的外部矛盾,首先表現為生產關系與生產力和生產方式之間的矛盾,其次表現為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之間的矛盾。生產關系與生產力和生產方式之間的矛盾是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之間矛盾的前提和基礎。經濟基礎即生產關系與上層建筑之間的矛盾體現生產關系與生產力和生產方式之間矛盾的基本要求和實現條件。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之間矛盾的變化和發展,受生產關系與生產力和生產方式之間矛盾的制約。生產關系與生產力和生產方式之間矛盾的解決又以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之間矛盾的解決為前提。生產關系與生產力和生產方式之間的矛盾運動是生產關系結構變化發展的源泉和動力,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之間的矛盾運動是生產關系結構變化和發展的催化劑和開路先鋒。但無論是生產關系與生產力和生產方式之間的矛盾,還是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之間的矛盾,它們的作用都要通過生產關系的內部矛盾運動即生產關系內部各個層次和各個層次內部諸要素之間的矛盾運動來實現。因此,我們不能孤立地去研究生產關系結構問題,而必須把它放到生產力與生產方式、生產方式與生產關系、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之間的矛盾體系及其運動中去研究。

第七,在生產關系與生產力和生產方式的矛盾運動中,生產力的狀況及其要求,是生產方式和生產關系及其結構變化發展的物質前提和客觀依據。生產方式和生產關系及其結構一定要適合生產力的狀況,這是人類社會發展的普遍規律。衡量生產方式和生產關系及其結構合理與否的標準,是要看它能否適合生產力的性質,是否符合生產力發展的客觀要求。然而,在人類社會發展的長河中,生產力作為衡量生產關系及其結構合理與否的標準不是抽象的,而是具體的、歷史的和不斷變化發展的。我們在判斷生產方式和生產關系及其結構對生產力的適應性時,不能以永恒的、固定不變的或抽象的生產力為標準,而必須用具體的、歷史的和變化發展的生產力去衡量。同時,在人類社會發展的某一階段,生產力又具有多元性、層次性和不平衡性的特點,其中占據主體地位,起著主導的、基礎的和決定作用的生產力的狀況,決定生產方式和生產關系及其結構整體的適應性。因此,在衡量生產方式和生產關系及其結構對生產力的適應性時,就應當以占據主體地位,起著主導的、基礎的和決定作用的生產力為標準。再者,生產力作為衡量生產方式和生產關系及其結構合理與否的標準,既是絕對的,又是相對的。說它是絕對的,就是說,一切生產方式和生產關系及其結構合理與否,都要經過生產力的檢驗。說它是相對的,就是說,生產力都是變化發展的。每一時點和每一歷史發展階段的生產力,對生產方式和生產關系及其結構合理性的證明,都是有限度的。超越某一時點和某一歷史階段,這種被證明的生產方式和生產關系及其結構,就未必是合理的。因此,我們在判斷生產方式和生產關系及其結構對生產力的適應性時,既要堅持生產力標準的絕對性和確定性,也要堅持生產力標準的相對性和不確定性,要堅持用絕對性與相對性、確定性和不確定性辯證統一的觀點看問題。最后,堅持生產力標準的唯一性和根本性也不能排斥邏輯證明和價值判斷兩種方法在認識和檢驗過程中的作用。因為無論是邏輯證明還是價值判斷,其根據都來自社會實踐,來自社會實踐的現實性和客觀性,其判斷的標準都是經過無數次社會實踐證明了的。如果拋棄了邏輯證明和價值判斷,就會放大生產力標準的絕對性、確定性和唯一性,就會落入“唯生產力論”的陷阱,犯形而上學絕對主義的錯誤。

第八,生產關系作為體現社會生產過程本質內容的人與人之間的物質利益關系或經濟關系,不是直接地而是通過一定形式即經濟制度呈現在人們面前的。經濟制度作為生產關系的法律化形式,其功能作用也不是直接地而是通過一定的運行方式即經濟制度體制及其機制而得到實現的。因此,從生產關系到經濟制度、經濟制度體制及其運行機制,是一個從抽象到具體、從內容到形式的演化過程。在商品經濟尤其是社會化大商品經濟條件下,人類社會的生產關系結構不僅表現為商品關系結構,而且作為生產關系結構具體形式的經濟制度、經濟制度體制及其運行機制,也都打上了商品關系的烙印。因此,我們對生產關系、經濟制度、經濟制度體制及其運行機制的分析,必須運用馬克思主義的抽象法,按照這些范疇的內在聯系和邏輯順序來進行。

第九,社會主義社會“是剛剛從資本主義社會中產生出來的”,“它在各方面,在經濟、道德和精神方面都還帶著它脫胎出來的那個舊社會的痕跡”。(34)因此,無論是生產關系的基本要素,還是生產關系結構的基本特點,都具有與資本主義生產關系及其結構的相似性。但是,由于社會主義社會的生產關系及其結構,是通過無產階級及其政黨領導的人民大革命,打碎資產階級的國家機器而建立起來的,因此,在生產關系的基本要素和結構整體等各個方面,又具有與資本主義生產關系及其結構所不同的特殊性。這一特殊性決定了社會主義生產關系與資本主義生產關系在結構上基本的和根本的區別。如果片面強調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生產關系及其結構的相似性,看不到二者之間的不同特點及其區別,就會陷入“趨同論”或“全盤西化”的泥淖。反之,如果片面強調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生產關系及其結構的不同特點及其區別,忽視二者的相似性,就會使社會主義生產關系及其結構的產生失去前提和基礎,陷入歷史虛無主義的境地。社會主義生產關系及其結構不是憑空出現的,而是在對資本主義生產關系及其結構辯證否定的基礎上建立和發展起來的,這是否定之否定規律發生作用的必然結果。對于這一規律,無論在研究過程中還是在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過程中,都不能視而不見,漠然置之。

當前我國已進入社會主義社會,但還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由于已進入社會主義社會,我國現階段的生產關系及其結構必然與成熟或發達社會主義階段的生產關系及其結構有著許多相同之處。又由于我們還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我國現階段的生產關系及其結構必然與成熟或發達社會主義階段的生產關系及其結構有著許多不同之處。因此,我們的改革開放和對經濟制度、經濟制度體制及其運行機制的構建必須正確認識和處理社會主義兩個不同發展階段之間共性與個性的關系。既不能片面強調其共性而否定其個性,也不能片面強調其個性而否定其共性,否則就會在理論和實踐上犯“左”或右的錯誤。

四、最后的結論

馬克思主義理論不是教條,而是行動的指南。它的整個世界觀不是教義,而是我們分析、研究問題必須遵循的基本立場、基本觀點、基本原則和根本方法。我們研究的生產關系及其結構,是一個宏大而復雜的社會關系系統,因此,在整個研究過程中,就更需要以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為指導,運用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觀點和方法。只有如此,才能使我們的研究卓有成效,從而為我國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提供科學而符合實際的理論依據,使我國改革開放和現代化建設沿著社會主義的正確軌道不斷發展和前進。


(1)[蘇]克隆羅德:《加強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方法論基礎的研究》,《經濟問題》1962年第6期。

(2)[蘇]查果洛夫編:《政治經濟學教程》(上卷),1963年俄羅斯版第45頁。

(3)[蘇]格·阿尼西莫夫:《論政治經濟學的對象》,《共產黨人》1966年第15期。

(4)[蘇]尼·科列索夫:《社會主義制度下生產力和生產關系適合的規律》,1973年俄文版第36頁。

(5)[波蘭]明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三聯書店1963年版第11頁。

(6)[蘇]波羅維爾:《政治經濟學的對象和方法》,1974年俄文版第47頁。

(7)程恩富主編:《馬克思主義經濟思想史》(蘇聯俄羅斯卷),中國出版集團東方出版中心2006年版第157-159頁。

(8)[日]岡本博之等編:《馬克思〈資本論〉研究》,山東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23、第110頁。

(9)周勤淑:《生產管理、勞動組織屬于生產力范疇還是屬于生產關系范疇》,《學習》1956年8月號。

(10)林定恕:《對〈生產管理、勞動組織屬于生產力范疇還是屬于生產關系范疇〉一文的意見》,《學習》1956年10月號。

(11)申復:《生產管理和勞動組織具有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的二重性》,《學習》1957年7月號。

(12)李洪峰等編:《政治經濟學原理論爭》,安徽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第33頁。

(13)谷書堂:《政治經濟學的對象和生產關系》,《新建設》1962年第8期。

(14)張聞天:《關于生產關系的二重性問題》,《經濟研究》1979年第10期。

(15)張聞天:《關于生產關系的二重性問題》,《經濟研究》1979年第10期。

(16)孫冶方:《論作為政治經濟學對象的生產關系》,《經濟研究》1979年第8期。

(17)林子力:《經濟理論研究的若干方法問題》,《紅旗》1979年第12期。

(18)馬樹芳:《生產關系應包括哪幾個方面?——與孫冶方同志商榷》,《經濟研究》1979年第12期。

(19)計瑗澄等:《關于作為政治經濟學對象的生產關系的幾點意見》,《學術月刊》1979年第12期。

(20)《蔣學模自選集》,重慶出版社1999年版第56-57頁。

(21)蔣學模、張暉明:《高級政治經濟學》(社會主義總論),復旦大學出版社2001年版第12頁。

(22)朱劍農:《關于所有制和生產關系的幾個基本理論問題》,《經濟研究》1980年第1期。

(23)詹彪:《略談生產關系“三分法”的兩個錯誤論點》,《新華日報》1979年12月27日。

(24)詹彪:《要弄清什么是生產關系》,《群眾論叢》1980年第2期。

(25)孫冶方:《論作為政治經濟學對象的生產關系》,《經濟研究》1979年第8期。

(26)張秋航:《如何評價斯大林的生產關系三個方面的論述》,《經濟科學》1980年第1期。

(27)蔣學模:《也談生產關系范疇的內涵》,《群眾論叢》1980年第3期。

(28)鄭世明:《論生產關系的內涵、層次和結構》,《人文雜志》1985年第3期。

(29)洪德裕:《論生產關系二元結構體》,《福建論壇》1988年第12期。

(30)施茂銘:《生產關系的層次結構與歷史繼承性》,《甘肅理論學刊》1989年第4期。

(31)李恒瑞:《生產力、生產關系的結構要素與我國經濟體制的改革》,《江漢論壇》1991年第5期。

(32)李家鎬:《生產關系的兩重結構和經濟體制改革》,《學術月刊》1990年第3期。

(33)吳惠之:《論生產關系內部結構的矛盾性與對社會變革的規定》,《財經研究》1991年第4期。

(34)《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人民出版社1963年版第2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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