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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紅色“水世界”

如果尚曾判斷正確,那么掉進宇宙黑洞的“太城”站和“魔月”號根本就沒有回歸的希望。星際統共組織的那層隱瞞像是最后的掙扎。隱瞞什么呢?回顧星際統共組織及JA區的歷史,風清晨認為他們在千方百計地維護當初的學說。星際統共組織是應運于尋找宇宙坐標成立的,認為宇宙中存在著一種有多種天體現象且相互干擾處于零界小狀態的時空。這就是后來的JA區。宇宙黑洞在這里也不例外,它的“視界”范圍在JA區中縮減至零,引力只在黑洞勢力范圍內體現出來,在它的邊緣,物質不會被吞噬。所以,按正常航線飛行的“太城”站和“魔月”號理論上是不會被黑洞吞噬的。

這就說明黑洞的視界沒有縮減,或JA區的時空在變化,要么導致了這一區域的天體在變化,不再是他們原來的認識,要么導致了他們某一條甚至所有的航線在不知覺中產生移位,最終都是誤入黑洞??傊?,真正的JA區已不是他們當初設想的那樣平衡、穩定。即便以上都不成立,數月前JA區穩定性變差,試驗場被迫暫時關閉是不爭的實事。是誰做出JA區穩定性恢復的定性結論?又是誰做出重新啟用試驗場的決策?問題也就在這兒,不論是那種可能,這次失蹤事件總要有人站出來承擔責任。

沒有人經歷過能湮滅任何物質的黑洞,關于它的種種學說現今仍只是時空觀念最前沿的延續,也是一種看似符合思維邏輯的推測。錯誤是允許的,何況那種特異時空就一定是黑洞嗎?某些人的這種隱瞞純屬自作多情的自責。認真面對發生的事實,未必不能做出歷史性的突破。

風清晨把心中的話一口氣全倒了出來,并直言不諱地說尚曾對這件事的態度過于保守。不能認為尚曾沒有他看得透徹,他缺少的是風清晨那種勇氣。他說風清晨,呂祟冉對他的賞識不是沒有道理的,雖然不能說他就是星際統共組織的未來,但他這一類人代表了星際統共組織的希望。這個時候的尚曾,內心是有一定感觸的,拋開深藏的那一面,他和風清晨的心性達到了共鳴。當即就把這次談話的內容擬成一份報告給總部傳了過去。尚曾此刻的心情是那種不計較后果的輕松快樂。因為他做了一件從未想過要做的事。然而,這種共鳴這種快樂在尚曾的感覺中尤如蜻蜓點水一樣,不過是一個瞬間的停留。

姑且不去考慮總部的反應,尚曾也沒準備理會。他命令JA-2空間站對JA區全程搜索,他把風清晨的那些話轉告給眾人,并號召大家把失蹤的同伴當成自己的親人。與其說是號召不如說是他的話感染了大家。久違的緊張使得他們處于興奮的狀態之中。沒人分工,卻都在自己的崗位上盡職盡責的同時共同做著一件事情。他們的盡力像是一種悔過一種補償。

風清晨看到了“魔月”和“太城”號從出航到消失的全過程。它們這次任務和以往一樣到JA區試驗場的縱向區域修改時空維度轉換的時間參數。近一年來這樣的出航已往復了數十次。在接近目標區域的時候它們還分別和JA-2空間站再次校對了一次航標參數。它們的失蹤不是發生在瞬間。雙方最先失去的是音頻信號聯系,視頻信號仍有。可以清楚地看到它們的消失是漸進的,像被一點一點地化掉消融入宇宙中的。在這個過程中看不出它們的飛行姿態有任何失控。

他們不厭其煩地觀看這一片段,不放過每一個細節,可是所有的細節都不能說明任何問題。他們再次索定那一區域,得到的仍是那個結果——常態的,JA區不存在特異性的時空。除了希望奇跡發生,他們真的不知道還能干些什么。

人們面對突然來臨的奇跡總是顯得措手不及。這絕對是一種奇跡。它的到來令人難以置信。沒有人能想到此生誰也等不到的奇跡竟然在四天之后發生了。最初是一陣極其微弱的信號,經過特征識別,信號是“魔月”號的。無衰變的信號證明它和JA區的時空同步。他們再次歡呼。全程搜索的畫面中,他們看到“魔月”號漸漸顯露出的身影,它在艱難地掙扎著。眾人的心弦仿佛經不起任何的撥動,只是呆呆地看著,祝福著。在那種勢力均衡的狀態中,任何一種影響都將是絕對不同的結果。風清晨提醒道,導航、動力補充、引力連線。慢慢的,慢慢的,“魔月”號掙脫了最后一絲黑暗,終于顯現出全部身影。它調整航線,轉過頭向“JA-2”空間站飛過來。有的人緊張得已經有些精疲力竭了,有的人甚至流了淚。

如果沒有空間站的動力補充,“魔月”號絕對完成不了和空間站的最后對接。他們看到“魔月”號已是面目全非,整個船體覆蓋著一層毛茸茸的類似鐵銹的東西,那種觸目驚心的鐵銹仿佛是經歷了一萬年的腐蝕。他們用最溫情的方式擁抱歸來的四位同伴。四位同伴中有三位是波坦尼亞人。風清晨見過泰尼亞和明姬,但這一次才總算相信紐因說的,波坦尼亞女性的確是傳說中的那樣,個個有著驚艷的美麗。盡管他們知道已經安全回到空間站,回到屬于他們的世界,可是仍然沒有從驚恐的狀態中走出來。大家都想知道他們經歷了什么,看到他們虛脫的樣子又都不忍心問出口。這是一種尷尬的等待。

體格健壯的“魔月”號船長格蘭卜此刻也只能在同伴的攙扶下才能站穩。他高額寬鼻,一頭金黃色的披肩卷發,腦袋像雄獅頭。他那雙大眼似蒙著一層霧氣,失去往日的神采。本是令人羨慕的古銅色皮膚,像抽干了水分,失去光澤,布滿死雞皮似的皺紋。三位女性體力明顯不支,但精神尚可。雖有幾分病態,卻是另一種動人的美麗。醫護人員分別為四人體檢,他們由于極度緊張,精神處于崩潰的邊緣且體力透支,除了暫時失去正常的語言能力,別的并無大礙。只需補充一定的養份,適當休息,很快就能恢復過來。

當“魔月”號船長被架著去醫務室的時候,不知哪來的力量,他掙脫出一條手臂,指著前方聲嘶力竭地說,紅色------紅色------水世界。之后眼神就黯淡下去。沒人明白這是什么意思。人們的喜悅像被扔進冰庫。這時候他們才想到“太城”站,它們是一起出航的,奇跡還會發生嗎?奇跡還會偏愛他們嗎?他們不敢再抱有太多的奢望,只想等那四位同伴恢復過來問個明白。

可是四個人睡起來就沒有醒的意思了,等得讓人心焦。不過這種貪婪的睡也的確讓人同情。風清晨和尚曾去過一次醫務室,他們呼吸均勻,但看起來像植物人。醫務官說沒想到會是這樣,他們的生理都趨于正常,就是不明原因地不醒??臻g站簡單的應急措施只能處理常規的傷病,并不具備深度醫療條件。星際統共組織已經知道詳情,指示空間站把這四人送回地球。

無疑,沒有人能夠猜透“紅色水世界”是什么意思。那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景觀,水有紅色的嗎?是什么原因使得“魔月”號飛船的合金外殼氧化出那樣恐怖的銹層?

現在離啟程時間還有三個小時。風清晨獨自一人來到觀察室。長發卷毛船長仰面躺著,張著大嘴,鼾聲隆隆,頗具氣勢。三位波坦尼亞人的睡姿楚楚動人,青色秀發散在枕邊,安靜得仿佛要睡上千年方可罷休。她們氣色已經恢復了許多,白晰的皮膚透著一層淡淡的紅潤,精雕細刻般的五官,幾乎讓人懷疑這種美的真實性。把她們和粗獷的格蘭卜安排在一起,就有點令人心有不忍了。

此刻,風清晨站在醫務室外。那面透明的觀察窗引飛了他的思緒。格蘭卜他們的確經歷了一次驚心動魄的災難,但是至于這樣沉睡不醒嗎?他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也許因為這是眼前離得最近也最現實的困惑。

突然,他看見離窗最近的那位波坦尼亞人的眼睫毛動了一下。他屏住呼吸,在心中為她吶喊。那位姑娘的眼睛似乎微微睜開了一下,甚至沒有流露出一個茫然的眼神。他轉身想喊醫護人員,忽看到窗前嵌著一個呼叫器。他止住去勢,抬手重重拍了上去,并狠狠地拍擊不停。醫護員跑了過來,她身后跟著那位醫務官。他力求用最簡捷的話盡快表述清楚一個事實,卻有點力不從心。醫務官像是無心細聽,把風清晨留在外面和助手進去了。過了一會出來說那位波坦尼亞姑娘絲毫沒有轉醒的跡象,而且始終沒有,可能是風清晨因為心情緣故造成的幻覺。風清晨不能完全同意他的說法。他不能肯定那位姑娘剛才短暫醒過,但看到她眼睫毛動了一下是確鑿無疑的。醫務官進一步解釋道,人在這種狀態中通常會由于肌肉痙攣產生某種現象,往往被別人誤認為是醒轉過來的預兆。風清晨無話可說了。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風清晨心里那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愈加強烈。他仔細回憶過程,那位醫務官到來的時候沒有驚喜反倒有些緊張,這本是情有可原的,職責在身,他怕發生意外,可是為何聽完他的講述情緒仍沒有轉變過來?之后,他的解釋固然充份,但那種表情充份證明他是安于現狀的。他沒有和任何人說,包括尚曾。又怎能說清楚呢?那只是他的感覺,用醫務官的話說,那是錯覺。即便能說清也是沒有證據的猜測。他想到呂祟冉,但他已是星際統共組織普通的一員,沒有想見誰就見誰的特權,而且現在也沒有辦法單獨和他聯系。尚曾當然可以幫助他,可他有什么理由讓尚曾回避呢?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失??偛颗蓙淼娘w船終于把格蘭卜等人接走了。風清晨希望星際統共組織內部的派系斗爭盡快結束,他也要盡快尋找時機和呂祟冉聯系。他想,以呂祟冉的精明,這件事不會混過他的眼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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