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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惴惴不安

元兇赫然是方大宸!

待眾人分辨出這個滿身血跡的元兇竟然是方大宸時,莫不震驚當場。

軍民們的怒火瞬間引爆。

士兵們紛紛舉起各式兵刃,怒不可竭的指向方大宸,就等沈放一個指令。

方大宸未死,卻已面如死灰。

他眼神空洞,瞳仁擴散。

“方大宸,你他娘的心被狗吃了?”

“這狗東西把西軍的臉丟盡了,殺了喂狗,叫他下輩子用繩子栓著當畜生。”

“莫再說了,老子等不及了,待老子將他這身皮一寸寸割了。”

“先挖了這西軍叛徒的眼,留著也是白瞎……”

眾人宣泄著心中的怒火,用最刻毒的話發泄心中的恨。

沈放發現這個面如死灰一般的人是方大宸后,怒焰反而降了下來。

曾經的同僚成陌路人也就算了,怎么就成仇人了呢?

張思麒和他都不愿與自己為伍,能理解。畢竟他們都是種師閔跟前的老將。

怎么說他們也是從秦鳳路出陜西,繞了個大圈再入山西,對大宋沒功高也算勞苦了。

放在當下一邊喝兵血一邊畏戰退縮的大宋禁軍面前,他們不算孬種。

可自己既然從種師閔手中接過了軍隊,絕對不可能將西軍帶向末路。

在圣泉寺軍營越級提拔岳飛現在看來有欠考慮,但顏面與軍隊生存相比較,值幾個錢?

快速的想了一通后,沈放變得越發冷靜了。

眼前西軍將士們的怒火必須得到宣泄,可像殺條死豬一般殺了方大宸,并不能撫平將士們心里的傷疤。

沈放緩緩抬起了手,眾將士以為他要下令宰方大宸,兵器高舉,相互磕碰,鏗鏘之聲令人……激動。

誰知沈放將最靠近自己的兵器撥開,俯身下去,直視著方大宸的眼睛:“方將軍,當初土門關陷入重圍時,相公可曾與你說些什么?”

方大宸一雙眼睛依然空洞無神,一點反應沒有。

沈放一直有個疑惑,照李乃雄與曹弘的說法,當初土門關被圍,曹弘打開了個缺口,種師閔堅決不走,張思麒與方大宸是逃了出來。

他二人應是在種師閔那里聽了些什么話,才不辭而別。

此后二人分道揚鑣,一個自立隊伍,一個投靠了金軍,更讓沈放懷疑種師閔說了他們不愛聽的話。

沈放繼續說道:“你若不說,這個遺憾只會隨你一起深埋地底,我分毫不受影響,繼續干我想干的事。你甘心么?”

方大宸依然不語。

“我沈放不想跟你談什么民族大義,更不想扯什么恩怨情仇。如今你已犯眾怒,死或許對你來說算解脫,可是你甘心么?”

“你費盡心思試圖破壞井陘道,可現在呢?你得逞了么?”

沈放一連串的反問,方大宸擴散的瞳仁終于重新聚焦,臉色由灰白轉紅,又轉醬紫。

范二氣憤的嚷嚷:“頭兒,跟這種叛徒嚕啰個逑,待我一拳砸死他,看往后誰他娘還敢當叛徒。”

沈放搖頭,淡然道:“種相公一生赤血丹心,至死都不愿向金人低頭,若是他知道手下老西軍投向了金國,反過來殺戮西軍……”

“閉嘴!”方大宸突然大叫。

“哼,就算我沈放閉嘴,你能堵得上西軍弟兄們的嘴嗎?被你的自私害死的井陘道軍民會閉嘴嗎?”

方大宸痛苦的扭動著身軀,嚎啕大哭:“我種下惡果,自知必死。只是我方大宸戎馬一生,為穩固大宋江山鞠躬盡瘁,不曾克扣士兵一文錢的糧餉,為何最后落得如此下場!”

“我十八歲從軍,將一生奉獻給了戰場,大小數十戰,從一個小兵干到統制,付出了全部心血。”

“可是呢,你沈放一來,僅憑一次小小戰功,便將我等功勞全部霸去,表面上迎和抗金,私底下包藏禍心。”

“西軍本可以不用憋在這山旮旯遭罪,將士們不用忍受蚊蟲叮咬,與其他禁軍同進同退。也就種相公這等心胸廣闊之人才能包容你的獨斷專行,陰鷙自私。”

“老西軍都快死光了,你沈放卻假惺惺的扛著種相公這桿旗,別以為我方大宸不知道你的心機,你收買人心,大肆宣揚抗金,不過是為了隱藏你亂朝蠢國的野心罷了。”

方大宸吃力的扭動著身軀,掃視著滿臉憤怒的西軍將士,突然哈哈大笑:“一群蠢貨,愚不可及!他沈放會把你們帶上絕路,你們就等著替他背鍋,等著給他陪葬吧!哈哈哈!”

林良肱實在看不下去,一腳踏在方大宸胸口,提起長刀,怒道:“狗賊,你死期到了。”

馬擴也朝沈放拱手道:“太尉,局勢緊急,別將時間浪費在一個西軍叛徒身上,一刀砍了干脆些!”

林良肱與馬擴是后來加入的西軍,對方大宸僅有耳聞,沒半點交情,他們想的只是局勢,方大宸的生死算什么。

然而,沈放聽了方大一通狂吠,卻沒了急著宰他的念頭。

方大宸是正兒八經的老西軍,此前雖沒多大的戰功,卻也沒什么污點。

要說污點,也就是這次投靠郭藥師,引狼入室。

光憑這一點,自己完全可以下令或者默許將士們將方大宸剁成肉醬。

殺他,可警示三軍,鼓舞士氣。

可若是暫時饒他一死呢?

沈放招手,示意林良肱把踏在方大宸胸口的腿移開。

“方大宸犯的是死罪,”沈放緊繃著臉,“但他既然言之鑿鑿我沈放居心不良,我若殺了他,顯得心胸狹窄。”

沈放望向林良肱,道:“林將軍不是誓言打回順州去,給順州百姓一個交代么?”

“我當日在娘子關也對金軍使者撒盧母放話,要率西軍虎賁直抵幽燕,卻不是隨口說說而已。”

“諸將士想想,金人為何每次南下中原都得逞,還不是因為燕京在他手里。若想永絕后患,打下燕京,將金人趕出燕山是唯一的出路。”

“林將軍,可否暫時留他方大宸一命,待我大宋西軍軍旗插上燕京城門,再殺他告慰死去的弟兄們?”

林良肱錯愕,沈放怎么向我林良肱征求意見來了?殺與不殺,不該是你這個統帥的權力嗎?

林良肱望向沈放,見沈放嘴角似有笑意,若有所悟,移開腳:“虧得太尉氣度恢弘,那就暫時饒他一條狗命,可將他關入祝峰山大牢。”

范二一聽不愿意了,吼道:“頭兒,你饒這潑賤賊一命,可曾想過弟兄們心里頭會不痛快?”

這一次,李子云卻不跟著起哄了,他拉著范二的胳膊,笑道:“范大錘,他方大宸不過是只螻蟻,早死晚死都逃不過一死。頭兒說的沒錯,咱西軍是什么人,哪天殺入燕京城,再送他去見閻王不遲。”

伍有才也站了出來,道:“留他一條狗命也成,待咱們將金人趕出燕山,就教他死得服氣。”

沈放見大家的怒火漸漸平息,終于安心了些許。

這次借方大宸投敵之事,重提了北伐燕京之志,算是正式宣布了西軍的戰略目標。

大宋自立國尹始,始終想拿回燕京這塊祖宗之地。

強如趙匡胤,圖謀燕京也是兩手準備,最終卻不得志。此后趙光義也在太平興國、雍熙年間兩次北伐燕京,均鎩羽而歸。

童貫與王黼合謀贖買燕京,雖是收回了六座空城,趙佶亦如男足世預賽出線般喜不自禁,命臣僚立碑為記。

沈放放出收復燕京的風,不是隨意為之的決定。

此后自己必然要露出獠牙,血洗趙氏。

若能將困擾大宋一百余年的北伐之愿達成,重現唐漢雄風,所有指控的非議自然變小。

從真定北上燕京,不足千里,都是大片的平原,金軍能一桿子捅到底,西軍如何不能?

當然,要是能將真正的革命性熱兵器搬上戰場,所謂的金軍鐵騎將成歷史,擊敗它輕而易舉。

小作口寨被毀,不光楊三多心痛,沈放更痛。

可現在不是撫摸傷口的時候。

真定城外的郭藥師,必殺之以立威!

……

城外火光熊熊,炮聲隆隆。

信王府內卻仿若另外一個世界般,一片死寂。

趙榛終于稍稍恢復了些定力,端坐于官帽椅之上。

“賈卿家,你說這是亂民所為,本王卻不敢茍同。城外金人正在攻城,百姓們都同仇敵愾支援守城去了,哪里來的亂民?”

賈平一直低垂的腦袋仰了起來,眼神炯炯道:“殿下,臣所言之亂民,非等閑之亂民。自曹殿帥來了真定城后,先后與李府尹、趙寨主、張都統制頻繁接觸,且行事高調,難說要招惹麻煩。”

“殿下,恕臣說句難聽的話,真定城是沈放費盡周折守住的,他治軍頗嚴,治人更狠。”

賈平一個“狠”字,令趙榛聽了不由一顫,沈放殺了太多的人了!

雖說對自己還是恭恭敬敬,可是他若是知曉自己與阿哥合謀勘亂,會有什么出格的反應?

當下朝廷威信掃地,官家和阿爹都被金人擄走,命運多舛,大宋國運不昌,武將才敢擅權啊!

“那依賈卿家看,本王該如何應對?”

“殿下,與康王殿下所議動靜太大,當暫時擱置。一來張將軍被擋在真定府之外進不來,二來金軍正在圍城,稍有異動,不但城不保,若是讓沈放知悉,保不齊更敢行險呀。”

“可曹曚就這么不明不白的白死了?”

賈平皺眉:“如今兵荒馬亂的,別說一個曹殿帥,就是殿下您出些意外,又找誰申訴去?臣以為,康王殿下也是泥菩薩過江啊。”

趙榛大驚失色,旋即又問:“難不成本王就要被沈放一直鉗制,任他胡作非為了?”

“哎呀,我說殿下啊,非常時期當作非常之舉。金軍遲早要退回北方,屆時河北河東群龍無首,必然紛亂如麻,您到時王旗一豎,還怕招攬不來天下英豪么?沈放他再怎么折騰,他也姓沈。”

“恕臣說句掉腦袋的話,康王為何挑這個敏感時期邀殿下共商大計?此前已有傳聞,康王坐擁百萬雄兵,而殿下您的安危還需仰仗沈放。殿下您不覺得這里面有些……”

趙榛聽了汗流浹背。

“阿哥該不是想利用我除掉沈放吧?”

“殿下,您現在有這個實力除掉沈放么?眾多宗室已被金人擄走,天底下就剩您與康王擁兵在外,若是事泄被沈放得知,后果不堪設想啊。”

趙榛再次震驚,以沈放的狼子野心,一旦動了殺心,天底下不就剩阿哥一個皇子了么?

想到這一層,趙榛悔得腸子都青了。

現在想想,曹曚突然就從汴京逃出來,說回祖宅避難,怕也是事先安排好的吧?

真定城首當其沖,避難也不該避到這兒來呀!

趙榛偷偷的掃了賈平一眼,見他依然一副愁眉不展的神情,一時之間也不好辨別他什么心思。

“唉!事已至此,事已至此呀!賈卿家,你先回軍營吧。對外,千萬別提今晚本王召見之事,你依然全力佐助傅彪守城。”

待賈平悶悶的退下后,裘侍讀從后堂轉了出來。

裘侍讀躬身拜道:“殿下,賈平話說的滴水不漏,若真有異心,恐怕更難對付。”

趙榛嘆息:“咱家如何不清楚,可是機密之事已被他知曉,曹殿帥已遭遇不測,咱家還有誰可依靠?”

“殿下,曹殿帥遇難,不能排除五馬山義軍的嫌疑呀!他們是些什么人,不過是一群土匪潰兵而已,有奶便是娘,什么事干不出來?”

趙榛愁云慘淡道:“就算真被卿家算準了,咱家更不能輕舉妄動。此前沒細想康王動機,經賈平提醒,看來草率了。”

“殿下,那就以不變應萬變了?可準王妃那兒怎么解釋?”

“卿家即刻報轉運司譚知軍,就說信王府有歹人行竊,剛好被曹殿帥撞見,曹殿帥冷不防被歹人射死了。”

裘侍讀猶豫半刻,道:“臣以為,殿下還要親自向沈放‘請罪’一番,告訴他張思麒與五馬山義軍向真定府靠攏,乃曹殿帥私下行事。”

“曹曚已死,此事死無對證。若是賈平依然相安無事,那五馬山那些人也靠不住了。”

趙榛滿臉的無奈,道:“可惜李清卿不在城內,要不然咱家還有個商量之人。他當初與咱家一同在官家面前受密旨,應當可靠。”

裘侍讀聽了滿心不是滋味,道:“李府尹雖忠心不二,可他也是孤掌難鳴。臣聽聞,宗汝霖一心想發兵勤王,康王殿下卻不應允。若是李府尹能與宗汝霖接洽,將殿下之志傳達,有了宗汝霖的支持,方能成大事。”

“唉,這一層厲害咱家不是沒想過。此去汴京城八百里,如何才能悄悄的將話悄悄告訴宗汝霖,著實令人頭疼。另外宗汝霖已是康王帳前副元帥,邀他一同行事,風險也高啊。”

趙榛與裘侍讀又談了許久,始終找不出更好的對策來,只好作罷,令裘侍讀快馬馳報譚初去了。

裘侍讀一走,趙榛一個人呆在空曠的王府里,有些害怕,便吩咐侍衛們掌燈,前呼后擁的去了曹氏祖宅。

曹歆唯一的長輩罹難,他這個準丈夫總得說幾句安慰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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