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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戰火燒,怒火旺

敵人突然出現在井陘道,整條井陘道的人都咯噔一沉,

此前的戰斗都在井陘道兩端開打,一度讓人產生戰爭遠離這片伊甸園的錯覺,如今才發現,戰爭從未遠離。

鐵蹄聲聲,不絕于道。

士兵們臉色凝重,急馳而進。

沿路百姓自發的點亮火把,照耀著士兵前行。

這聲爆炸打破了井陘道近一年的平靜,百姓們心沉甸甸,再也無心睡覺,小心的讓開主道,沿著道路兩邊向奔跑。

李子云率軍進入井陘甬道后,馬上收到小作口寨被襲的情報。

這還了得!

小作口寨的重要性不輸與乏驢嶺都作院,震天雷最為關鍵的原材料就來自小作口礦洞。

井陘道的軍事部署就好似一只穿山甲,外殼堅硬,內里卻柔軟。

若是敵人從這里撕開一道口子,遠比損失一個小作口寨更危險。

李子云早把沈放的告誡丟到了九霄云外,領著兩千余踏白軍、順州軍、破虜軍混合騎兵隊,沿著綿蔓河向小作口寨方向狂奔。

沿途百姓見軍隊開進,遠遠的離開主道,高舉火把照亮甬道,讓踏白軍行進的更快一些。

冶水橋頭。

魏大勛已先人一步,率領虎頭山堡留守兵殺向小作口,與常勝軍展開血戰。

甄五臣的運氣真他娘爆棚,石室爆炸,他近在咫尺竟毫發未損。

可這次近距離的爆炸,給常勝軍造成了近千的死傷。

甄五臣是老行伍,當然知曉這種局面意味著什么。

常勝軍孤軍深入敵巢,后路被大火阻斷,前面有強敵,與郭藥師約定的動手時間還有一個時辰。

這一個時辰足以決定自己的生死,更直接影響這次奇襲任務的成敗。

魏大勛領著數百士兵沖了過來,正好給甄五臣扭轉不利局面提供了契機。

只要能將西軍從內部攪個天翻地覆,真定城外的大軍再從土門關發起猛攻,西軍雖勇,但主力盡出,自己勝算就還在。

西軍內部的情報,都來自方大宸。

方大宸干著郭藥師曾在斡離不軍中干過的事,勸說郭藥師“西軍雖勇,內部未必就如鐵桶般堅固。”

如今看來,還真是這么回事。

甄五臣當即整軍迎戰,自己沖在了最前面。

常勝軍為此次參與此次偷襲的將士裝備了長柄厚背大刀,勢大力沉,利于斬殺。

甄五臣剛一接敵,刷刷兩刀便將兩名敵人斬于腳下,氣勢剛猛,咄咄逼人。

身后追上來的常勝軍跟著揮刀猛攻,不多時便擊殺數十人,壓制住了留守兵的沖鋒。

兩軍在冶水邊激戰,河對岸涌來大批的百姓,舉著火把高聲大呼,為魏大勛等將士鼓勁。

魏大勛雖勇,但常勝軍采取同進同退的戰術,兵力又遠超留守兵,往往幾名士兵沖至陣前,金人十余把刀已雨點般揮來。

如此互攻數次,留守兵堅持不住,瞬間崩潰,被常勝軍追著砍殺。

魏大勛沒有后退,獨自一人力戰群敵。

“奇恥大辱!奇恥大辱!”魏大勛一邊激戰一邊悲呼。

他一雙手怎能架得住十幾把刀,堅持不了多久,已身中數刀,若不是衣甲擋了部分攻擊,怕已被常勝軍刀手剁成肉泥。

河對岸的百姓看得心驚肉跳,眼淚縱橫,魏大勛一聲聲“奇恥大辱”仿佛一記重錘敲在胸口。

常勝軍乘勝追擊,不多時便將逃竄的留守兵淹沒其中,命運自不用多言。

整個冶河西岸,只剩魏大勛一人仍在苦苦堅持,他已退至河邊,身前躺著十余具敵人的尸體。

“好漢,快快跳河!”

“英雄,留得一條命,日后好殺敵呀!”

“快跳河!”

河東的百姓看著魏大勛悲壯之舉,急得直跳腳,幾個年輕力壯的青年甚至跳入河中,試圖游過對岸去幫忙。

魏大勛全身衣甲破爛不堪,幾處刀傷皮開肉綻,鮮血淋漓,可是他依然不肯跳河逃生。

在自己家里被敵人殺得逃命,這口氣如何能咽下?

他曾追隨沈放,于千萬金軍中殺開一條血路,退至今天這個位置時,僅剩六名勇士。

這是自己捍衛榮耀之戰,哪怕是戰死,絕不能親手毀掉這份榮耀。

“甄統制,還有一名西軍不肯罷手,已殺了我幾十名弟兄了。”副將三寶奴跑至甄五臣跟前匯報。

“哦,還有這等勇士?”

甄五臣提著滴血的刀,快步朝河邊走去。

河邊,魏大勛腳步踉蹌,卻依然揮刀猛攻,十余名常勝軍刀手呈扇形將他逼至河邊,卻沒全力進攻,戲謔的哈哈大笑著。

魏大勛依然大呼著“奇恥大辱”,引的對岸百姓集體嚎哭。

甄五臣臉色凝重道:“把方大宸尋來。”

“回甄統制,方大宸不見了蹤影。”

“他剛才不是隨軍一起沖鋒嗎?”

“姓方的估計怕沈放抓了他,扒他的皮,跑了。”

甄五臣哼了一聲:“不成器的狗奴才,我早就勸藥師殺了這種叛徒。不管他了。你吩咐下去,先把河里那幾個射殺了,再射殺對岸的百姓,制造恐慌為要。”

三寶奴領命,不多時引著十幾個士兵,端著手弩朝河中猛射。

河里那幾個年輕百姓無處可藏,接連被射死。

河對岸圍觀的百姓親眼見著金人的殘忍,止住了哭聲,破口大罵。

不知誰先帶頭,抓起石塊向金軍投去,其他百姓跟著搜尋石塊,紛紛向河對岸的金人猛扔。

可惜河面太寬,哪怕石頭拋過河面,落在常勝軍的靴子上,連撓癢的力道都不如。

“哼,不知死活的東西。”

三寶奴手一揚,身后涌來更多的常勝軍士兵,數百具短小精巧的手弩同時向對岸射去。

瞬時,對岸哀嚎一片。

手弩威力雖比不上踏張弩、神臂弩,對付身無寸甲的百姓已足夠了。

沒多一會兒,百姓們終于抵擋不住,丟下火把撒腿逃了。

百姓畢竟不是士兵,沒有經過西軍嚴格的訓練,更沒見過血,逃是正常之事。

三寶奴輕蔑一笑,爾后朝士兵大聲訓誡:“時間金貴,長話短說。眾弟兄聽命,前面有座橋,沖過去追殺一陣,回師再殺入西軍老巢。”

“記住,殺盡量多的人,宋人越恐慌,我們越安全。”

“只要弟兄們堅持到天亮,待真定城外大軍攻入,便是西軍的末日……”

前方,突然一陣騷動,有常勝軍士兵大呼:“西軍騎兵!有騎兵!”

三寶奴當即停止了訓話,領著跟前的刀手向石橋方向沖去。

河邊上包圍著魏大勛的刀手不再留力,十余人同時揮刀,齊齊向魏大勛沖去。

哐哐哐!

接連幾聲箭矢破空聲響起,不知從哪里射來幾支弩箭,箭箭穿喉,將沖在最前面的刀手射倒。

刀手們受此驚嚇,手里動作慢了下來。

喘息之間,又是哐哐哐的數箭從黑暗中射來,無一落空,全是一擊中的。

“神臂弩!”

終于有常勝軍刀手識貨,發現射來的是大宋最強單兵武器神臂弩箭。

神臂弩不可怕,可怕的是它現在箭無虛發。

剩下的刀手一哄而散,哪還有心思殺魏大勛。

……

“起開!踏白李子云來也!”

李子云一馬當先,呼喝著驅散擋道的百姓們。

“直娘賊,這兒火把透亮著呢。”李子云回身大喝:“兔崽子們,丟掉火把,拿起長刀隨我上陣殺敵!”

有個膽大的百姓攔在李子云馬前,著急相告:“李郎君,金賊已從小作口殺了出來,這會兒正與土門關來的兵在冶水橋那一帶打得厲害。”

李子云欠了欠身,拱手道謝,扭頭招呼麾下騎兵加快速度。

此地離冶水橋頭不過三里路,踏白軍騎兵一波提速,密密麻麻的常勝軍刀手已在眼前。

冶水河邊的民宅被常勝軍點燃,大火熊熊,濃煙沖天,照亮了冶水橋頭,也讓常勝軍暴露無遺。

踏白軍可不是留守兵,在踏白士眼里,只有老天爺才能阻止踏白騎兵前進。

這是李子云的制勝法寶,也是他損兵折將卻從不退一步的治軍鐵律。

“殺光這幫狗賊!”李子云見敵人正在追逐砍殺百姓,無明業火直沖腦門。

言罷,李子云已手擎長刀,打馬撞入常勝軍中,如虎入羊群,手中長刀泛著寒光,恣意殺戮。

身后的騎兵如洪水般爭先猛沖。

常勝軍數千刀手毫無畏懼,舉起刀朝著騎兵猛沖。

或許,郭藥師治軍同樣嚴厲。

或許,刀手們的勇氣來自剛才的完勝。

或許,甄五臣一再強調,西軍騎兵精銳盡出,留下來的不過是如剛才那樣的膿包,不堪一擊,令刀手們膨脹了。

現實沒有或許,這次刀手們遇見的對手是拼命三郎李子云,連巔峰時期的金軍鐵騎都畏懼三分的西軍頂尖鐵騎軍團指揮官。

踏白士們在常勝軍中猛沖猛打,常勝軍刀手們手里的刀足夠鋒利,可在這樣的混戰中幾乎結不成有效的陣勢,剎那間就被攻破防線。

百姓之中顯然也有上過戰場,甚至參與過夜戰的前線士兵。

放過踏白騎兵后,百姓們燃起了數堆大火,徹底將這片天空照的如同白晝。

踏白騎兵在亂如麻絲的常勝軍中結隊沖鋒,將數千常勝軍刀手切割成數塊。

刀手們嘗試過結隊進行反切割,可他們高估了自己的力量。

踏白士們同樣持著長刀,借助戰馬急馳的威力,輕易就將試圖闖入馬隊的刀手擊退,閃得慢些的,更被攔腰斬斷,污血腸子流一地,極為駭人。

戰沒多久,甄五臣覺察到了異常。

這支騎兵凌厲的手段,哪里像什么后方部隊,和常勝軍最核心的硬軍相比也不逞多讓。

沈放手里的主力不是南下信德府么?

若是信德府戰局已定,他們北返也應該出現在真定城地面才對啊!

作為此次偷襲的指揮官,他頭腦時刻保持清醒,并沒有親自下場參戰,而是遠遠的呆在軍隊后方。

也正如此,他發覺不對勁的地方越來越多。

從井陘道涌來的西軍騎兵越來越多,絲毫看不到盡頭。

且都是騎術精湛,隊形嚴整,切割戰術運用嫻熟。

這絕對不是什么后方部隊!

這么消耗下去,手里剩下這三千余士兵恐怕堅持不了一炷香時間。

“退兵!退兵!”甄五臣終于下定決心退兵了,令身邊的士兵同聲高呼。

退,雖然會折損許多將士,但好過聚集在火光下被集體屠殺。

甄五臣很不情愿用“屠殺”一詞,可現實就是這么殘酷。

西軍的騎兵作戰素養極高,相互協同而戰,自己手下的士兵開始還能抵擋,被切割成幾片后首尾不能相顧,一批又一批的被騎兵斬于馬下,毫無還手之力。

甄五臣的念想是好,可是西軍沒給他任何機會。

李子云、范文龍之后,在槐樹村暫時休整的背嵬軍、龍脊軍以及最后發兵的順州軍、破虜軍、虎衛軍等接連趕來,且全是歷經大戰,殺氣騰騰的騎兵。

甄五臣退兵令一下,刀手們即刻崩潰,拼命向四周逃竄。

如此一來,西軍騎兵們反而沒了計策,只能追著亂跑的刀手亂殺一通。

甄五臣率領著數百刀手,拼命奔跑,終于脫離了戰場,隱入了黑暗中。

甄五臣狂奔一陣,叫停了隊伍,他需要思考如何脫險,同時給士兵們片刻的喘息。

很顯然,留給自己的逃亡路只剩一條,就是依然煙火彌漫的來路。

數百人目標不算大,只要擺脫了追兵,從火場里逃脫不是什么難事。

只要能把消息送出去,告訴郭藥師這里的情況,哪怕戰斗至最后一人,也值當了。

“弟兄們,越是危險的地方越安全,隨我從來路突圍!”甄五臣招招手,帶頭向北跑去。

甄五臣等人在黑暗中狂奔,幸好宋人將通往小作口的路修得又寬又平,若不然黑燈瞎火,速度絕對提不起來。

周圍實在是太安靜了,抬眼向北,遠遠的小作口寨內大火依然熊熊燃燒。

甄五臣陡然喝止了隊伍。

“分兵。劉隊長你帶一隊人渡河朝北走,我帶剩下的將士原路折返。”

分開走目標會更小,兩隊人只要一隊能把西軍主力的消息帶回去,就算成功了。

劉隊長雖然內心狂濤翻涌,但軍人的血性未丟,甄五臣命他分兵,其實是想由他走明路吸引敵人,給自己淌河突圍創造機會。

劉隊長爭辯道:“末將請命原路折返,甄統制你帶兵渡河吧!”

“閉嘴!”甄五臣大怒,“不管誰死誰活,絕不能被全殲,快滾,滾!”

這里二人還在爭執,前面的敵人已為他們安排了歸宿。

前面突然火光大盛,就在從小作口寨下來的斜道上,密密匝匝的宋軍已擁塞于道。

火把照耀下,那名幾乎被追入河中的宋將立在軍前。

生死攸關之際,沙溢鈞精準的箭術救下魏大勛一命。

沙溢鈞被抬回元氏,御醫方澤親自替他治療。元氏被完顏阇母軍攻擊,他又被送獲鹿縣。

獲鹿被郭藥師攻下,他又隨軍隊進了土門關。

陳龍率土門關之歸德軍救援小作口寨,他也隨軍同行,行至冶水河邊正好救下魏大勛。

魏大勛建議陳龍北上小作口,布下了這個口袋陣。

魏大勛傷口已包扎上藥,卻不肯下陣,他要洗刷恥辱,親眼看著這些殘忍的敵人授首。

甄五臣臉色鐵青,扭頭對身邊的劉隊長道:“等會兒我帶頭向敵人沖去,你帶著你的弟兄趁亂向西突圍。只要闖入密林,就有逃出去的希望。”

劉隊長望了一眼西邊,整排的茅草房背后就是黑漆漆的樹林。

劉隊長不敢再抗爭,含淚點了點頭。

甄五臣深吸一口氣,橫刀在手,大呼:“弟兄們,天地不容我等好漢,那就向天討公道,殺!”

常勝軍士兵自知生機渺茫,卻不肯低頭受死,握緊刀柄隨甄五臣向前沖鋒。

嘭嘭嘭!

爆炸聲聲,沖鋒的常勝軍欲問天討公道,可陳龍沒給他們任何機會,一通猛炸后歸德軍騎兵縱馬至沖,風卷殘云般橫掃而過。

劉隊長趁亂領著數十人向茅草房猛撲,誰知茅草房內一陣哐哐響,幾十人還沒沖到屋前,都被射成了馬蜂窩。

……

沈放下令,軍民連夜搜山,絕對不能放跑一個敵人。

西軍的心臟地帶混入了數千金軍,這令參戰的將士和百姓都刺痛不已。

令已下,沈放自己則領著楊三多及小隊騎兵向小作口寨奔去。

那里是西軍心血的結晶,他需要核實損失,調查這次入侵的原因。

沿途到處都是西軍士兵,沈放無心詢問戰果,打馬直沖。

小作口寨火光熊熊,滿地的死尸和亂石,濃重的硝煙味撲鼻而來。

“完了!全他娘的完了!”

楊三多跳下馬背,一瘸一拐的在余火未盡的寨子旁直跳腳。

“崔回!富貴叔!”

這個曾經玩世不恭的漢子淚流滿面,沖進了寨子。

這里傾注了他太多的心血,為了生產更多的火器,他將一半的工匠調來了小作口。

可現在,滿地的肢體碎塊,他分不出哪些是自己兄弟,哪些是敵人的。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燃燒的火苗成了灰燼,透出暗紅色的光澤。

小作口寨圍滿了軍民,大家都默不作聲,想象著這里發生的殘酷戰斗。

“頭兒,頭兒!抓住了元兇!”

遠處數騎急馳,嘚嘚的馬蹄聲打破了沉寂。

范二鐵塔一般的身軀異常耀眼,他胯下的戰馬也是大一號的,要不真懷疑要被他的身軀壓垮。

范二身后一騎的馬鞍上綁著一人,卻看不清楚臉面。

范二臉上顯現著從未有過的憤怒,顯然那個綁在馬鞍上的元兇徹底激怒了他。

是誰將戰火引入了井陘道?

軍民們的心瞬間被范二的急報點燃,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抽出了刀。

縱使沈放靜如處子,此刻,眼中也結了一層冰霜。

范二翻身下馬,將綁成粽子一般,全身是血的元兇重重的砸在地上。

“潑賤賊,若不是想讓大伙兒瞧瞧你嘴角,老子早一拳砸爛你腦袋!”

眾人顧不上范二的咒罵,將地上的元兇圍了個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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