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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越纏越深,越解越亂

金軍大帳里,一眾金將歡聲痛飲。

從宋國皇宮里取來的暖手爐確實是個好東西,裝些許碳火,鏤空的銅罐一層層的隔離了碳灰,灰都掉在底下的銅碗里,就算放衣服內也臟不了衣裳。

正升著火的銅爐也是皇宮大內之物,做工精細,雛鳳纏繞,點上爐火了,仿佛火鳳凰翱翔天際。

帳篷里還堆了大量的精巧玩意兒,可金人哪兒會去理會這些破東西,他們更關注摟在懷里的美姬。

“美人兒,你當初是怎么伺候你家南朝皇帝的?也那般伺候本大王,伺候得好了,大王將你收了,不用去洗衣院再遭罪。哈哈哈!”

金將懷里小巧玲瓏的宮女瑟瑟發抖,卻不敢推辭,頻頻點頭。

金將伸手在宮女懷里抓了一把,湊鼻子邊上聞聞,哈哈大笑:“香!”

這座帳篷里都是些謀克之屬的下層軍官,分不到南朝皇帝寵愛的妃子,到手的不過是些宮殯。

“魯山大王,我聽說了,他家太上皇在宮里修道觀,搞什么陰陽雙修,每五天就要睡一個雛兒宮女,據說能升天。”

一個大胡子叫胡圖的金將驚嘆:“那得多少美人兒伺候他,這太上皇也讓我給當當,死也風流過了。”

魯山謀克大笑:“你個蠢貨,他家太上皇有什么好當的。你瞧著吧,到了上京見了大金國皇帝之后,有得他好受的。”

另一金將起哄道:“胡圖他想當太上皇可以啊,到時我在他褲襠里綁根繩子,牽到皇帝、大王們面前溜一圈,看他爽不爽!”

“這可不行,爺爺我可是從黃龍府一直打到宋國京城的功勛,牽誰的羊也不能牽爺爺我。”

“那太上皇還當不當?”

胡圖大笑:“哈哈哈……爺爺我還要當!”

轟!

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響起。

一塊碎鐵片瞬間撕破厚實的羊皮大帳,插入魯山謀克的咽喉,巨大的慣性直接將他的脖子撕開了一半,歪著的腦袋被噴出來的血染成了血紅色。

他懷里的宮女隨著他碩壯的身體一同倒下,被他沉重的身體壓在地毯上,污濁的血液灑了宮女一身。

爆炸產生的沖擊波幾乎同時將整個羊皮帳頂掀開,火光一閃而逝。

帳內金將被沖得摔在地毯上,胡亂的爬起來時,外面已是殺喊聲大作。

黑夜中四面八方沖來一群黑影,闖入營地揮刀猛砍。

金軍們紛紛從帳篷里沖出來,胡圖舉著馬刀大呼:“哪兒來的卑鄙小人!”

還沒等他發起像樣的攻擊,濕漉漉的闖入者已沖至身前,七尺長的大砍刀紛亂揮斬,胡圖手里的馬刀像玩具一般被蕩飛。

再一刀,胡圖半個腦袋被削了下來。

“南人偷營!”

“殺出去!”

金軍的示警聲傳遍軍營,很快又被淹沒在紛亂的殺戮中。

金軍帳篷里的火光成了指路明燈,闖入者長驅直入,已解甲的金軍還沒摸清楚方向就被長刀折為兩段。

雙方短兵相接,雖然金軍體格強壯,可闖入者的刀鋒更鋒利,下手更兇狠,刀刀催命。

戰斗持續時間極短,三百余名金軍瞬間被屠戮一空,明滅的火光下,營地里塞滿了西軍將士,明晃晃的長刀粘滿了血,甚是駭人。

李子云瞧了一眼被劈去半個腦袋的金將,晃了晃手中的長柄斬刀,嘿嘿笑道:“還別說,這兵器蠻適合我李郎君,揮起來夠勁,砍下去干凈利落。”

楊得志大口大口喘著氣,朝地上呸了一口:“他奶奶的熊,老子在雨里挨凍,這些狗東西有吃有喝,還糟蹋我漢兒小娘子。”

此君正是沈放在半途上遇見的步兵都頭楊得志。

自從沈放“點撥”之后,年輕人瞬間開了竅,手上兵器更沉,說話更脆響了。

順著楊得志所指,李子云發現了那個被壓在尸體下的宮女。

宮女已嚇得臉色蒼白,腥紅的血液將她穿的白色絲帛夾棉小背褂染成了紅色。

李子云眼珠子頓時雪亮起來,蹲下身去問:“小娘子喚做什么?可是宮里出來的?”

李子云怎么說也是個官二代,常年待在汴京,什么人穿什么衣服,這宮里出來的絲帛女衣還是能分辨出來。

宮女瞪大眼睛盯著李子云手里錚亮的刀刃,嚇得說不出話來。

李子云瞅了眼手里的刀,沒留意刀刃恰巧橫在宮女的脖子邊,他連忙抽開刀,聲線也變得柔和了:“小娘子莫怕,我乃李若水李博士之后,李博士常在官家身邊,你聽過沒有?”

宮女聽了“李若水”這個名字,緊繃著的身體終于松弛下來,竟然哇哇大哭起來。

李若水名動汴京。

尤其是金軍圍城之前,他作為赴金談判使,高風亮節,鐵骨錚錚,談判中有禮有節,是連金軍元帥都敬服之人,汴京豈會沒人知?

宮女哭了一會兒終于開口了:“小女巧云,喬貴妃宮里的遞茶宮女。李相公是天下聞名的高士,自然認識。”

“哦,”李子云又是驚喜:“你是喬貴妃身邊宮女啊!可知那些貴妃德妃淑妃都押在何處?官家和親王們又在何處?”

巧云眼神一亮,激動道:“小相公可是西軍來的將軍?”

“你咋知道西軍?”

“宮里誰不知道西軍,旋風將軍沈放,背嵬軍伍閻王,游奕軍黃……黃勝,個個威風凜凜。”

李子云見巧云如數家珍般念出一串名字,好勝心被激發,問:“可知踏白軍李子云,獨闖敵陣七進七出,堪比趙子龍的那位?”

“李子云?”巧云一雙杏眼恐懼消失后變得異常靈動,想了一會兒卻搖頭,“不曉得,他是個大將軍么?”

李子云深感失望,將手中長柄斬刀望地上一頓,單曲著小腿臂挺直了身板,道:“現在像大將軍不?”

巧云幡然大悟:“你是李相公之子,李子云便是郎君你?”

李子云依然深深失望,老爹動動嘴皮子便天下皆知,我李郎君殺敵無數,屢立奇功,咋就沒人知曉呢?

李子云畢竟才過弱冠之年,好勝心起來差點忘了今天的任務,急的楊得志一旁使勁咳嗽提醒。

李子云受楊得志提醒,馬上亮堂了,轉口問:“金軍隨時會打過來,咱說官家和喬貴妃的事,快說,他們被關在何處?”

巧云本就聰慧,馬上應道:“巧云身份低微本不知曉,可從這些金賊嘴里聽到了些事,這一路押送著太上皇、鄆王、秦王和部分妃子、帝姬,應該都在信德府。”

“另外一路走山西,官家和祁王,益王、和王、諸駙馬宗室貴戚等都在押。”

李子云抬手制止了巧云,怕她將諸王名字都念一遍,現在可沒時間聽她念經。

李子云霍然站起,對著正打掃戰場,搜查漏網之魚的西軍士兵大喝:“眾將士聽令,只許弄些吃的果腹,其他珍寶一律不準拿,繼續殺敵去。”

楊得志依著李子云口吻,一路大呼著聚集將士去了。

李子云又蹲下來,終于想起這個宮女巧云還被壓在尸體下。

于是抬手翻開金將魯山大尸體,將巧云扶了起來,口中安慰道:“你現在安全了,快去尋找一番,看看還有沒有活著的宮女,我令人一起護送你們回西軍大營去。”

巧云聽了歡喜的道謝,去營地各處尋人去了。

雨依然沒有停止的跡象,李子云知道自己身上的重任,不敢再耽擱時間,命十名士兵連同傷兵,連夜護送巧云等十余名女子回臨城,自己引著步兵再次掩入了黑夜之中。

天色漆黑一片,像李子云這樣的步兵隊還有數支,他們的任務是一路將金軍布置在野外的營房拔除。

沈放的意圖很直接。

你他娘的斡離不讓老子的士兵淋雨挨凍,老子就讓你放在外邊的金軍流血掉腦袋。

不逼一逼,你他娘的還想賴到天晴雨住,和風日麗不成?

那一夜,信德府外炮聲隆隆,腥風血雨,城外布置的營房殺喊聲不斷。

斡離不派出城內軍隊出城,沒多久出城的士兵就紛紛撤回。

敵人都隱藏在黑暗中,明火執仗出城,白白折了數百士兵。

到了將近天明時,駐扎在城外的金軍都驚恐的向城里涌去,一刻也不愿意待在城外。

西軍像一群黑夜中覓食的狼群,數量多到令金人害怕。

橫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金人撈得盆滿缽滿,誰不想辛辛苦苦搶來的財寶和女人,能有命去享受。

天色大明后,斡離不被守城的阿里刮匆匆的喚上城頭。

斡離不登城遠望,荒蕪的麥田,插著亂糟糟的一大片木杈子,每一根木杈子上都叉著一顆頭顱。

在這些頭顱中間,豎起一桿大旗,紋著上古兇獸裂天兕的旗面上,繡著一個大大的“宋”字。

“二皇子殿下,這是沈放在挑釁!”阿里刮語氣中透著憤怒。

斡離不沒有回答,眼里蒙著一層寒霜。

當初在攻入土門關時,為何不加把力,殺入井陘道?

若是當日除掉沈放,何來的南朝西軍!

今日的金國鐵騎兵團,隊伍臃腫,心態大變。

偏偏城外的西軍又是一群亡命之徒。

自己曾經與沈放在真定城下直接面談。

彼時的沈放還未成氣候,卻已是一身傲氣,他跟自己談條件,想保住他的城池。

斡離不當然沒將沈放放在眼里,反而發動了進攻。

結果就發生了真定城封丘門火龍事件。

阿里刮見斡離不怔住了,又問:“二皇子殿下,該如何應對。”

斡離不淡然道:“等,等他的老巢起火了,再送他一個雷霆一擊。”

……

賈平一直對山寨所在地的名字很不爽。

贊皇山,藏陰洞。

他多少懂些堪輿之術,此山帶“皇”,面南,多少沾了些龍氣。

以后天八卦定方位,贊皇山居中原大地之西北,為乾位,代表“天”。

天地雷風水火山澤,“天”居首啊!

集齊了“乾”卦與“天”位,不就代表著贊皇山一帶要出君王么?

趙邦杰?

扯淡,這個綠林好漢連黃巢的衣擺都摸不到,還君王。

賈平又拿著羅盤在附近找吉位再測一次,還是如此!

可是藏陰洞這般晦氣的名字,怎么跟龍脈之氣掛上鉤呢?

賈平困惑不已,難道恩師有所保留,沒兜底相授?

自己可是連恩師老母也打包侍奉到老啊。

趙寨主將寨門建得如此隱蔽,綠蔭蔽寨門,引洞登寶鼎,此寨非成大事之地啊。

改!必須改門庭!

“假諸葛!你又在那兒裝神弄鬼糊弄誰呢?”

山下小道上,馬大胡子破銅鑼一般的嗓子傳得老遠。

賈平蹙眉,馬大胡子這個短命鬼,又在叫喚個逑。假諸葛,假你祖宗!

“馬大胡子,你不好好監視金人,偷偷跑回來所為何事?”賈平沒好氣的嚷。

“老子這是奉了信王殿下之令,回寨通報一聲不行么?”

“信王?狗屁!在信王面前你馬大胡子算個逑。”

“哈哈哈,老子有倆逑,還一般大呢。假諸葛要不驗驗?”

賈平氣得兩撇山羊胡子亂顫。

“行啦,不逗你了,”馬大胡子哈哈笑,“裘侍讀來了山寨,趙寨主出山了,唯有你能對付那些酸秀才。”

賈平來到甬道盡頭的大木屋,見裘侍讀已大馬金刀的坐在趙邦杰的位置上了。

“賈先生,你們干的什么事?”

裘侍讀措辭鋒利的責問:“殿帥是要你們全力攻擊金軍,最好能救出一兩個在押親王。可是你們呢,蜻蜓點水而已,甚至在西軍到來之前跑得一個不剩。”

賈平瞇起眼睛,輕蔑一笑:“裘侍讀,你說話倒似吃豆芽一般脆爽,可知前線作戰的情況?”

裘侍讀怒道:“什么情況是你們的事,一戰即退卻是事實。帳前左護軍都指揮使可不是阿貓阿狗都能擔任的,賈先生你想過沒有?”

“得,”賈平搓搓手,兩手一拂袖口,“既然咱們五馬山義軍是阿貓阿狗,那裘侍讀另請高明吧!弟兄們還想腦袋安穩多幾天,享受一番人間美味呢。”

裘侍讀猛然站起:“你……”

“我賈平怎么啦?弟兄們把命都搭完了,你家信王殿下賜的官帽子扣墳頭么?”

裘侍讀長長吁了口氣,宣泄著心中的郁悶氣,這才臉色稍緩道:“賈先生,趙寨主……趙都指揮使已應承了信王妃之命,去了濟州。若是他知道你們這般拖后腿,如何作想?”

賈平哼道:“裘侍讀,你這是威脅我賈某人么?”

“威脅?”裘侍讀哈哈一笑,“賈先生這是覺悟還不夠高啊。”

裘侍讀走下趙邦杰的寶座,語重心長道:“賈先生,寨子里的好漢都尊你為諸葛亮,可是扶助蜀主這件事上,你可是不稱職呀。”

“裘侍讀,蜀主可是一國之君,你領著信王殿下之俸,卻尊我家寨主為國君,怕不妥吧?”

“你……”裘侍讀臉色憋紅,連忙解釋道:“這不過是個比喻,趙邦杰他怎么說也是你們五馬山寨之主,權且當個首領以喻之。”

賈平呵呵笑:“好說,裘侍讀還知道五馬山是個義兵山寨,多少還有些兵。”

兩人一番交鋒下來,裘侍讀徹底的軟了下來,一如他趙氏主子。

“賈先生,你可知信王殿下承受的壓力之重。金人押解著大宋皇族,若毫發無損的通過了真定府,信王這個出鎮親王以何面目示天下不是?”

“嘿嘿,裘侍讀,西軍不也在信王殿下統領之下么?沈太尉他們這些天可是將金軍堵在信德府寸步難行。而且西軍殺敵甚眾,這可是大元帥府軍都沒建立的功勛呀。”

裘侍讀為難的搓著手,道:“賈兄,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沈太尉他性格執拗,很多時候不聽信王殿下和李府尹、曹殿帥之勸。如此以五萬之眾堵金軍十萬鐵騎。有些……不自量力呀。”

“哦,裘侍讀說的能自量力又是什么?總不該也學那康王殿下吧?如此惜命,就不怕將來千夫所指?”

裘侍讀很是囧迫,嘆了口氣:“汴京數十萬禁軍也難擋金人鐵騎,就是逐次抵抗也算大功一件。”

賈平奚笑:“裘侍讀這是要給我賈平腦子里塞漿糊么?西軍不該出擊,反倒我五馬山這五千多弟兄就活該去送命了?”

“賈兄莫要誤會,”裘侍讀連忙解釋道:“曹殿帥的意思是,趁西軍猛攻金人之時,五馬山的將士們可作側翼機動,尋機出兵,趁金人防守空虛,殺入金營救下宗室一二,不比他沈放功勛為大?”

賈平一副恍然大悟模樣:“哦,裘侍讀和曹殿帥的良苦用心賈某算明白了。就是說讓弟兄們撿個漏,撿到了千古留名,撿不到則……當場留尸了?”

裘侍讀還以為賈平真領悟了,結果兜了一圈還是怕死。

賈平老于江湖,哪會瞧不出裘侍讀那點心思。

信王殿下既然如此著急立下功勛,又想繞開沈放的西軍,說明了一點,他這娃兒被西軍晾一邊了。

以西軍之強大,賈平自然心里透亮著。

沈放辦不成的事,五馬山五千將士更是連邊都摸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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