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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激戰方遒

金人鐵騎以迫人的聲勢一步步迫近,如同一道銅墻鐵壁立在原野上。

女真不滿萬,滿萬即無敵。

前一次與銀術可在平定軍谷地激戰,金軍之數遠超于此。

可那次是山地、丘陵、平原混合戰,金軍分為四軍,視覺沖擊上遠沒有平原進攻這般強烈,這般震撼。

斡離不自信滿滿是有資本作為后盾的,難怪宗澤老將軍的軍隊這次一觸即潰。

沈放在陣地之后的硬化路上來回馳騁,口中不斷的大呼。

“將士們莫慌,西軍的家當打爛了可以重造,金賊打輸了沒有歸路。”

“真定府是咱們的地盤,咱們身后有大批軍隊,隨時加入戰斗。”

“金軍他沒三頭六臂,他也是個人。”

“有我大宋旋風將軍在此,休教金賊前進一步。”

“用命者賞,敗逃者斬……”

沈放來回不止的打雞血,傾盡全力點燃士兵們的斗志。

金軍萬騎沖鋒的壓迫感太強烈了,沈放擔心士兵們頂不住壓力。

千里之堤潰于蟻穴,一旦某處士兵發生了潰逃,所有的努力都白費勁了。

此刻,西軍諸軍集結于東、南兩河之岸,諸兵種有序列隊,人數上更勝一籌。

弩兵架起各式弓弩,等待著金軍集群攻擊。

震天雷手站在弩兵之后,手中熾熱的火把已點燃,也等待著給金軍致命一擊。

投石機后已備足了石炮、火炮、白灰炮,扳機已扣緊。

干冷又焦灼的空氣凝重得令人窒息,林良肱作為行統軍司司監,在十幾丈高的指揮塔上,眼睛一刻也不敢眨。

金軍騎兵之后是大批的弩兵,甚至裝備了威力強大的八牛弩。

“打旗傳令,防備金人的強弩!”

林良肱下達了第一道作戰命令。

旗令兵即刻將旗令發出。

沒一刻,金軍黑旗升起,前排騎兵終于緩緩的啟動了。

“發床弩,打亂金軍節奏!”林良肱登高望遠,識破了金軍的意圖。

軍令一下,石堡頂端裝備的床弩依次射擊。

凌厲的弩箭裹挾著奔雷之勢向著金軍鐵騎射去。

金軍陣前肉眼可見的數名騎兵頓時折下馬背。

可金人鐵騎一旦發動攻擊,騎兵們便無路可退,唯有拼命向前沖。

兩軍陣前終于雨潑一般密集的互射,黑壓壓的箭矢瞬間壓制了陽光,在箭幕下映出一大片黑影。

嗖嗖嗖!

密集的箭矢瞬間將蒙上牛皮、麻袋的指揮塔射成了馬蜂窩,沒被阻擋的箭矢悉數“潑”入士兵之中。

西軍士兵們豎起木盾,可箭矢無孔不入,大批的士兵被射倒,哇哇痛呼。

金軍陣中狀況更慘,無數騎兵被射翻,嚴重阻礙了騎兵繼續沖鋒。

拋射的弩箭威力稍減,可是架不住數量巨大,金軍裝備輕甲增強了機動性,卻為此付出慘重代價。

整齊沖鋒的金軍出現了一絲凌亂,總體隊形不變,成千上萬的騎兵快逾閃電,持續向槐水邊沖鋒。

“投石機攻擊!快快快!”

林良肱緊緊盯著金騎前進的速度,此時金軍大部已進入投石車有效射程。

百十斤重的石炮劃破蒼穹,陸續拋向河對岸,巨大的勢能令石炮在空中發出沉悶的“嗚嗚”聲,每一炮落地,地上血肉翻飛。

終于動搖了金騎的進攻節奏,騎兵們變得散亂無序,戰馬嘶鳴不絕。

金將們揮舞著戰刀,大聲呼喝,鼓舞士兵繼續沖鋒。

“大金國勇士們,殺過去女人和財寶才屬于自己!”

“抬頭看天,分分分開!”

喊話的金將仰頭望天,一發斗大的石炮迎頭砸下。

他算躲過一劫了,可是身旁一名金騎無處可躲,連人帶馬被砸成碎片。

石炮落地之后繼續翻騰,猶如風吹麥田般將后面的騎兵一路壓倒。

污濁之物濺了金將一身,他兩眼通紅,猛抽馬鞭,向前繼續猛沖。

身體陡然一輕,胯下馬鞍離了臀。

陷馬坑?情報上可沒說南朝軍隊挖了陷馬坑呀!

金將老于戰場,未做任何思考,雙腳借著微乎其微的重力,猛蹬馬鐙,身體總算脫離了往下急墜的戰馬,跌至地面。

身下突然出現一個巨大的深坑,胯下戰馬悲鳴著摔至坑底,尖銳的木尖瞬間將戰馬的身體戳了數個大洞。

身后來不及躲避的騎兵,一個接一個的往坑里沖,才呼吸之間,竟然將陷馬坑填滿。

金軍騎兵陣前一片混亂。

天上矢石亂飛,地下遍地陷馬坑,縱使有通天的本領,也難以繼續沖鋒。

可是前鋒之后,更多的騎兵馬不停蹄的向前沖殺而來。

一河之隔,沖過去便能手刃敵人,退回去將前功盡棄,還可能招至追兵。

金軍的戰場紀律遠超大宋禁軍,他們深居叢林,野性未褪盡,更明白叢林法則的真諦,也更具血性。

金騎們哇哇大叫著,驅馬縱過地下同伴的尸體,雙手離韁,張弓勁射。

十數丈寬的河面,對面南朝西軍的臉都瞧得清清楚楚。

整條槐水十余里寬的地面上,金軍如潮水般向前闖。

被暫時壓制住的金軍弓弩突發神威,割麥一般將河對岸的西軍士兵射倒。

沈放也爬上了指揮塔。

遠眺,向東一側已升起陣陣白煙,將沖入河床的金軍籠罩其中。

顯然,東方的金人攻擊更順利,已沖入河床,與岸上西軍將士短兵相接了。

“頭兒,動手吧。再不反擊弟兄們心里扛不住了。”林良肱就算久經沙場,見金軍如洪水猛獸一般依然心里發咻。

沈放沒有關注逐漸被捅破的防線,而是將目光向前投去。

紛亂的攻防戰場戰場逐漸的擰成了兩條線,金軍居南,西軍居北。

金軍就算有萬騎之眾,放在十余里寬的戰場上,總有個盡頭。

沈放等的是這個盡頭快些來臨。

自己精心準備的戰場為的不單單是消滅眼前這些金軍,更大的目標在看不見的一兩百里之外。

要達成所愿,免不了要打一場持久的,劇烈的,混亂的戰爭。

沈放終于抬起手臂,感受著干冷的北風帶著血腥味道向南刮。

“林良肱,是時候了!”沈放大喝一聲,“將能投出去的炮全部投出去!”

小股金軍突破防線不能左右大局,自己腳下這座石堡正是防線的正中央。

從這個位置撕開一道口子,把最尖銳的刀插入金軍的胸膛,它的四肢遲早失去力量。

接連擊敗金軍精銳軍隊后,沈放對自己麾下的軍隊信心猛增,這支軍隊經過長時間的引導,有了一定的理念。

軍人的天職是保家衛國,是戰斗。

麾下最核心的幾支軍隊漸漸的明白了為誰而戰,如何去戰,這才是自己的底氣。

總攻的軍令一下,投石車炮桿翻轉,將一包包白灰炮攜帶著西軍將士憋之已久的怒火投向高空,白灰在空中猛然散開,漫天揮灑,

經北風一吹,輕飄飄的白灰粉懵頭懵腦罩向河邊的金軍。

金軍不明所以,抬頭向空中望去。

白灰簌簌下墜,糊在金軍滿是汗水的臉上。

那種鉆心灼燒之痛部分西軍將士們在楊三多手里嘗試過。

將士們只吃了一把灰而已。

可金軍腦袋上空撒落的是滿天星辰般的灰,濃郁得只要吸一口氣,白灰即刻化為火藥,從口中一直往下“燒”。

白灰炮一發接一發在密集的金軍頭頂撒花,瞬間癱瘓了金軍的戰斗力。

五架投石車攻擊面寬不到哪里,可踏白軍只需要一個口子,撕開一個口子,便成勢如破竹之勢。

“踏白士聽令!”

李子云身披火紅的披風,著銀色的扎甲,臉上蒙著白布,異樣的裝扮為他高大俊朗的身軀增添了幾分神秘色彩。

“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隨我殺過河去,洗刷汴京之辱!”

洗刷汴京之辱是沈放為這次截擊金軍定的基調,也正是軍隊“為何而戰”的精髓所在。

聚集在河堤上的士兵紛紛讓路,給騎兵騰出進攻的空間。

李子云英氣勃發,一馬當先從石堡一側沖入河中。

兩千余蒙面騎兵制造出一股洪流,摧枯拉朽的將失去戰斗力的金軍踏為泥土。

踏白騎兵瞬間穿透了金軍的陣地,回師繼續沖擊。

踏白騎兵踏出來的通道上,涌上來一支步兵,領兵之人亦是踏白軍使,沙溢鈞。

沙溢鈞背負著滿滿五壺箭袋,手中牛角勁弓極速擊發。

短距離內箭勢凌厲,幾乎每一箭都能射倒一名金軍。

踏白步兵迅速的建立陣地,弓弩、震天雷迅猛輸出,將百灰未波及的金騎又射倒一大片。

遠處掠陣的金軍發覺了西軍進攻的奧妙,漸漸聚集起千余騎的軍團。

正在高塔上的林良肱即刻發出指令,投石車再次發威。

西軍打造的投石車并非古戰場上常見的巨型怪獸,笨重而宏大。

它甚至簡易得丑陋不堪。

沈放將設計重點放在橫軸與支架上,采用了鋼鐵煅制的鐵梁,呈三角形的粗壯支架。

只要將配重墊起,八個人便能移動。

幾架投石車同時瞄準聚集成陣的金騎,幾發白灰炮同時拋出,在金軍騎兵集群中猛烈的爆炸。

同時,一股濃烈的芥末味隨風四散。

白灰融合著芥末粉,在著彈點四周制造了十余丈,修羅屠場一般的人間煉獄。

大量的傷兵被濃烈的灼燒感折磨得丟下兵器,撕心裂肺的躺地上打滾,拼命的撕扯著身上的衣甲,把自己抓的血肉模糊。

更有那些受傷的戰馬,像瘋牛一般失控,慘烈的嘶鳴著橫沖直撞。

幾匹戰馬腹部被割裂,一肚子內臟拖在體外,依然無知無覺的猛沖,直到耗盡了身上最后一分力氣。

如此恐怖的武器終于震懾住了悍勇沖鋒不止的金騎。

這如同附了魔法的武器令人膽寒。

雙方士兵有那么一瞬間都呆若木雞。

直到另一波白灰炮朝金軍當頭砸下……

沈放在指揮塔上看得真切。

這應該是古代版本的化學武器了。

想想看,這個時代的人還執著于冷兵器對抗。

大宋兵器都作院那些變態佬弄些毒煙球已是戰場上令人聞風喪膽的厲害兵器。

楊三多,該叫你楊三太郎,還是楊喪彪?

所有參戰的西軍將士都被楊三多告誡過,一定要蒙著臉上戰場,聞到芥末味趕緊躲。

卻不想他口中的“喪盡天良大殺器”恐怖如斯。

遠處的戰斗同樣變得異常慘烈。

整個河岸上充斥著濃烈石灰刺鼻味道。

金軍從未經歷過如此陰險,如此無恥的戰爭。

很快,戰斗一邊倒了。

荒蕪的麥田上大量的金騎在潰逃。

槐水北岸早已預備著的順州軍、虎衛軍、天威軍、歸德軍加入了踏白軍追剿的行列。

金軍潰敗之勢一經形成,絕望的將官們再也收不攏軍隊,人馬踐踏,追兵砍殺無可避免。

沈放沒有制止軍隊追擊金人,他需要一場混亂,最好讓這場混亂延續一百里、二百里。

祁州境內。

兩支軍隊悄悄前行,穿過白骨露野的荒田,越過殘垣斷壁的村莊,向河間府進發。

這是沈放手里最為王牌,也最為心腹的兩支軍隊:背嵬軍、龍脊軍。

他們肩負著兩個使命。

若是河間府的金軍向戰場靠攏,堅決迎敵。

若是斡離不的北返大軍向河間府方向遁走,埋伏起來,尋找機會收拾那隊真正為害大宋之人。

兀術領著八千騎兵緩緩前進。

在他的隊伍里,押送著大宋的太上皇、鄆王、秦王、燕王等重要犯人。

斡離不不太放心多昂幟烈那支前鋒。

多昂幟烈一路下來太過于順暢了。

無論是從燕京發兵南朝,還是北返橫掃康王的大元帥府兵,他幾乎都是干脆利落的解決對手。

斡離不被北風一吹,終于變得像草原上的蒼鷹一般冷靜。

他從茂德帝姬的暖車中出來,頂著寒風乘騎而前。

他現在想起了許多沈放身上的怪事。

作為人臣,沈放算不上忠誠。

作為軍人,他卻是一名絕對忠誠的將軍。

他多次藐視皇權的言論早已在元帥、大王們之間反復討論。

更多的大王們傾向于,沈放只是擅權,他想獨霸軍功。

是以,他一直窩在井陘道,斷不發兵南下。

拔離速和撒盧母是少數持反對意見的大王。

他們認為,沈放死守井陘道必然有陰謀。

比如,他早早便判斷出了大金國元帥府的意圖,卻沒有稟報給京城的皇帝。

京城里的宋國皇帝顯然也沒精力管理這支偏遠之地的西軍殘余。

估計在宋國皇帝和宰相們的眼里,沈放麾下的軍隊不過是種家西軍的殘兵敗將,以及從河北潰逃至真定府的匪兵。

斡離不甚至猜測,大金國多次圍剿沈放,才是促使西軍壯大的理由。

起碼,他軍隊里的戰馬都取自大金國的騎兵隊。

銀術可那個蠢貨甚至麻痹大意的將整個馬監里上萬的牛馬都送給了沈放。

甚至在呼呼大睡時,太原城被沈放奇襲,銀術可那一萬名所向無敵的精銳被殺得僅剩兩千人。

甚至他的親弟弟也被沈放燒死在城里。

斡離不不停的挖掘沈放身上的離奇舉動,卻忘了自己東路軍前鋒五千騎兵,在真定城外被沈放伏擊,片甲不存。

也忘了他自己回馬一槍,卻在攻入井陘道后,不得不丟下數千士兵的性命無奈退兵的事實。

漸漸的,斡離不想到了一個令人不安的事實。

沈放所為,是不是押解在軍中的那些宋國皇帝、親王、大臣。

他會救他的皇帝嗎?

斡離不在心里否定了這個假設。

因為在真定城外,沈放咄咄逼人的言辭里,更根本沒有宋國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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