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澶淵津,狂風肆虐
- 靖康之后,率岳飛拾山河
- 禿筆畫方圓
- 2445字
- 2024-12-14 11:20:45
狂風夾著雪花,肆虐的在棱鏡一般的河面上刮,刮得人臉生疼。
黃河在此開了岔,河道由一變三,至于潰堤改道是哪年哪月的事,連老船工也難以記起。
原本流經開德府的主河道成了黃河故道,河面干涸,沙漬灘涂結了層薄冰,危機四伏,牛羊騾馬稍有不慎就陷入灘涂丟了性命。
新河道流經小吳埽,北去清豐鎮、南樂鎮,直至大名府。
埽,秸稈、葦桿編織,包裹石塊的堵水之料也。
小吳埽上游還有迎陽埽、靈平埽、魚池埽等,久而久之,埽成了當地村的命名詞。
“河面結冰還不夠厚哩,馬驢不跑冰破不了。”
“對面就是開德府的澶淵渡,到了俺們這端就連著小吳埽。”
聽著老船工的介紹,廖宏指著寬闊的河道,問:“老鄉,這河堤那么寬,又結了冰,馬驢不隨便找個地方都能過河?”
老船工憨實的笑了起來:“將軍,你是外鄉人不曉得,這河堤下邊的河灘不是啥個地方都能走,流沙坑多著哩,一不小心就陷進去哩。”
“哦,”廖宏恍然大悟道:“渡口上那條道都填了埽吧?”
“對哩,又是埽又是大石頭,要不捱不過大水掏哩。”
廖宏點點頭,道:“老鄉,你走遠一些,我放個炮試試看。”
“啥炮?鞭炮嗎?”老船工看著廖宏從懷里掏出個黑疙瘩,疑惑的問。
“老鄉,這可不是鞭炮,有了它,狗韃子再敢渡河,教他喂王八去。”
說著,廖宏吹燃了火折子,點燃木柄下方的引線,將震天雷遠遠的拋向河面。
嘭!
曠野之中一聲巨響,河面上騰起一股黑煙,貌似還有水柱。
“好家伙,將軍你這鞭炮冰都炸破了哩。”
廖宏遠遠的瞧去,河面并沒有出現大窟窿,不由失望的嘆口氣,道:“老鄉,你這里等我,我過去瞧瞧。”
老船工見廖宏要下結冰河面,大驚的拉著廖宏:“將軍你不能去,冰面裂了,下去就是個死哩!”
“有裂痕?”廖宏疑惑的問。
“對哩,要不信將軍跟我走前些。”
廖宏在老船工身后,亦步亦趨的向著彈點走去,十來步的樣子,老船工低頭查看冰面,道:“將軍,你看看這冰,不能再往前走哩。”
果然,厚實的冰面上細微的裂痕一路延伸。
廖宏從河邊趕回地窩窩里,見到曹弘興奮的道:“成了!這冰一封,澶淵渡成了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絕道了。”
曹弘疑惑,廖宏便將自己的對策和盤托出。
外面狂風肆虐,地窩窩里卻炭火旺盛,暖融融的。
若不是老船工指教掏地窩窩避寒,廖宏曹弘這一千多騎兵捱不過半個時辰就得凍成冰疙瘩。
傍晚時間。
“廖指揮使,發現了騎步兵,撐白旗,應該是相州來的禁軍。”軍使楊善哼哧哼哧的鉆進地窩窩,如是匯報。
廖宏整了整衣甲,道:“楊善,你挨個傳下去,叫弟兄們戒備,我親自去看看。”
如此惡劣的天氣,廖宏實在是懷疑,宗澤的步騎兵隊能捱得住嗎?開德府那邊的金騎會渡河嗎?
不管如何,宗澤出現了,說明沈置制使的判斷靠譜。
沈放在湯陰縣衙召開各軍都頭以上的將官會議,強調今后對敵作戰必須以保護士兵為最高目標。
沈放要求重新拾起游擊戰和運動戰的戰法。一旦接敵,必須是優勢兵力、優勢地理條件下出擊。
若是條件不允許,寧可退兵自保,不可在意單一戰斗的成敗,以保存實力為上。
但是,沈放又同時要求,重要戰斗,關鍵戰斗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取勝,丟了戰斗各將領提腦袋來見他。
這中間的權衡考量由各軍指揮使判斷,置制司僅提供指導意見。
沈放深知,沉疴下猛藥,如今的局面亂成一團麻,必須讓指戰員們在嚴酷的戰場上迅速成長起來,西軍才有立于不敗之地的資本。
廖宏單人單騎,在雪地里目標小,很快就發現了遠處行軍中的軍隊。
這支軍隊以步兵居多,行動遲緩,明顯不會是金軍。
廖宏下了馬,將馬栓在一小片稀疏的樺樹林里,徒步前行。
沈置制使開完將官會議后,曾語帶深意的和自己談了一次長話。
沈放談了種師中,談了西軍過往,談了虎衛軍數次幾乎全軍覆沒的戰斗,也談了些將來的設想。
廖宏驚訝的發現,沈放博古通今,不光知曉前朝治軍方略,西軍的過往,甚至將要發生的事,他亦一一準確判斷。
就如眼前宗澤的軍隊,真就開來了澶淵津。
自己的虎衛軍打沒了,沈放給重建,又打沒了,還是重建。
如今,幾乎滿員的虎衛軍騎兵再次被派到最艱難的前線,沈置制使這是在考驗我。
軍隊還要打沒嗎?
我廖宏絕不答應!
……
“稟副元帥,前面就是澶淵津,沒有發現金軍鐵騎。”
風雪中一騎斥候回報。
宗澤花白胡須結了一層冰花,兜鍪鎧甲上都是殘雪,眼神卻炯炯。
“張德,傳令下去,澶淵津邊小吳埽外扎營,埋鍋造飯。”
“陳淬,你帶著騎兵沿河堤兩端巡視,發現敵寇及時報來。”
“秦光弼,抓緊搭草棚,戰馬不能凍壞了。”
宗澤一道道命令傳下之后,眼神凝望著白茫茫一片的黃河兩岸,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磁州兵頂著風雪,在小吳埽外扎兵下營。
一時間,寒風凜冽的河堤邊上有了絲絲生息,皮帳頂頂,篝火堆堆,白煙白氣從軍營里升起。
“宗將軍的軍隊在三千上下,騎兵不過一千,其余的步兵有一千余人,其他的是輜重雜役。”
聽了廖宏的話,曹弘皺起了眉頭:“這般配置,金軍騎兵一波沖擊,怕是頂不住啊。”
“這你放心,宗澤的磁州兵戰力不會差,而且都是北方士兵,能頂住嚴寒。”
廖宏說著,又把楊善叫了過來,吩咐道:“從現在開始,弟兄們吃喝拉撒都在地窩窩里,不許任何人出地窩窩,違令者斬!”
“曹指揮使,你的天威軍同令。千萬不能被磁州兵發現了咱們的存在,要不伏擊戰沒法打了。”
曹弘的道:“這個我理會得,只是……這冰天雪地里待到什么時候,金軍要是不渡河的話,咱們不白挨凍了?”
“曹弘,金軍不來最好,這次任務主要是保護宗澤老將軍。頭兒說得讓他吃些苦頭再出手,所以,這時機一定要拿捏準了。”
“唉,這宗澤將軍腦子怎么就這么軸,頭兒親自去勸都勸不回頭,硬要跟著康王。汪伯彥算什么玩意兒,金騎兵還沒見個影子,相州兵全他娘的跑了。”
曹弘本是斯文人,跟著沈放、伍有才等將領時間久了,罵起了娘。
廖宏更為老重持成,又經歷了數次生死大仗,心態更為和平。
“曹弘,頭兒強調不可同室操戈,要不然失之天下。他康王能逃去哪兒咱不管,宗澤將軍是員忠將,猛將,給我看護瓷實了。他少了一條胳膊,咱們自己割腦袋去見頭兒。”
曹弘見廖宏一本正經模樣,突然笑了起來。
“廖宏,是你割我腦袋,我割你腦袋,然后換著拎去見頭兒么?”
“操蛋了,你曹弘好唬啊,沒了腦袋你走一步試試看?”
哈哈哈!
兩人同時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