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表演藝術
- 靖康之后,率岳飛拾山河
- 禿筆畫方圓
- 2561字
- 2024-11-30 10:54:58
張灝遠遠就發(fā)現(xiàn)了吉祥客棧之外聚集了大批井陘道軍民。
軍民們似乎并未聽到鄧昆開路的吶喊聲,團團圍著吉祥客棧,與信王進入井陘道以來受到的熱烈歡迎反差極大。
“沈放這是想作妖么?”張灝疑惑的腹誹。
隨即,張灝露出了笑容。
作妖好啊,最好再給信王殿下一個冷屁股,閉門羹。
“停!”張灝抬起手臂,輕輕呼了一聲。
龍衛(wèi)廂禁軍依令停止了前進,昂首挺胸,肅整隊形。
龍衛(wèi)廂禁軍倒不是故作姿態(tài),京城四廂之龍衛(wèi),從最初太祖太宗時的禁軍精銳中的翹楚,慢慢演變成一支儀仗軍。
帝王出巡,南郊祭祀,太子授寶,無不由龍衛(wèi)廂護衛(wèi)隨行,聲威之壯,無出其右。
龍衛(wèi)廂禁軍退化如斯,是大宋王朝由盛轉(zhuǎn)衰的見證之一。
張灝鄭重的翻身下馬,手牽趙榛坐騎轡頭。
“殿下,前面圍著眾多百姓之處,正是沈置制使的宅院,也是井陘首富開的一家客棧。”
張灝神色極為恭敬道:“俗語說的好,由細微處見真章。臣以為,信王殿下不如悄悄的過去,瞧瞧真實的沈置制使,對于殿下出鎮(zhèn)真定府定會大有裨益。”
趙榛想了想,點頭道:“張子善你的計策妙啊!別看那些宰執(zhí)在都堂辦公危襟正坐,一副莊嚴肅穆的模樣,出了禁中宮城,還不是吟詩呷伎,花酒不停。本王倒要瞧瞧真實的沈放是如何模樣。”
說著,趙榛快速的翻身下馬。
“殿下不騎馬去么?”
“騎馬太過招搖,你帶本王混入百姓中,無人覺察不看得更真切?”
顯然,這個小郡王對于微服私訪興致極高。
張灝用馬鬃遮擋著手,悄悄豎起大拇指:“殿下思慮宏遠,他日必成大器。”
趙榛聽了一驚,湊近張灝身邊小心告誡道:“天下神器只有天子一人可握,你可別亂說什么大器,會招來殺身橫禍。”
“殿下,太宗任皇太弟時,不也忠心輔佐太祖皇帝,替太祖皇帝打下大片的江山么?太宗那就叫成大器,天下人又誰敢說太宗僭越呢?”
“祖宗故事確是如此,可太宗皇帝打年輕起,已是天下人人敬服的統(tǒng)帥之才,本王不敢奢念啊。”
“殿下,事在人為,眼前不就有個現(xiàn)成的良將么?”張灝嘴巴努了駑,“沈置制使便是難得的良將,把他用好了,就河北目前的危局,殿下必然會建立蓋世功業(yè),不輸與太宗皇帝。”
“對呀,”趙榛想到沈放,不由興奮應道,“沈放有旋風將軍威名,將金國二太子和國師都打得無還手之力!走,本王現(xiàn)在就要悄悄一覷沈放真容。”
“是,臣這就引路!”張灝齊眉低首應答,心中卻冷笑不已。
沈放這廝專橫獨大,個性張揚,且目無法紀。
此前,他已通過自己的人脈關系打聽到,沈放屢不奉召,竟然對樞密院的急召拒不執(zhí)行。
以他這幾天來暗中查訪可知,沈放這廝在井陘道人望極高,卻驕橫自大。
我張灝收拾不了你,信王殿下是朝廷出鎮(zhèn)郡王,又是道君皇帝十八子,還揭不開這廝的偽忠面具么?
張灝引著趙榛悄悄混入人群,由遠及近,漸漸的能看見吉祥客棧那座天長鎮(zhèn)最高的建筑。
遠遠看見沈放左擁右抱,攬著兩個女子,正與李若水激烈爭論。
張灝一眼便認出了其中一個女子正是劉婉娘,不由妒火旺盛。
“李國守,老夫再次警告你,放眼整個大宋,戍邊之將從來就沒出過似你這么跋扈的。”
“李公,今天你不就見識到了。慣例是用來打破的,大宋與遼國互守盟約的慣例不就被阿骨打打破了。”
李若水氣得吹胡子瞪眼:“你這是蠻不講理。”
“我沈放就是個兵,為的就是保護百姓,保護家人人。大伙兒說說,是不是這個理?”
說著,沈放故意努努嘴,望向偎依在身的兩個佳人。
樓下有人大呼:“沈置制使有種!”
有人挑頭,馬上就有人回應。
“好!說得好!早就瞧那些朝廷的癟孫不順眼了!”
“咱們這里受苦受難,那些慫貨早把咱給賣給金狗了。”
“擁沈放,殺金狗!”
“沈放威武!”
“威武……”
樓下響起山呼海嘯般的吶喊聲,輕松將沈放與李若水的話掩蓋了去。
這時,王小乙急匆匆跑了上來,附在沈放的耳邊耳語起來。
沈放點點頭,讓王小乙下去了。
“婉娘,真正的表演開始了,我讓你看個爽,聽個飽。”沈放湊近劉婉娘耳邊,趁勢在她臉頰啵了一口。
劉婉娘這次不再躲閃,還應和著給了沈放一個甜甜的微笑。
李若水見沈放一副輕佻模樣,悔到腸子都青了。
老夫真是瞎了眼呀,本以為他沈放是不世之材,誰知竟與后梁后晉北漢南唐那些軍閥一般模樣!
沈放放開擁著劉婉娘、如月的雙臂,手臂高高舉起,接連往下壓。
樓下沸騰的軍民漸漸的安靜了下來。
“井陘道的居民們、將士們,且聽我說!”
“井陘道本是個無人關注的小小甬道,區(qū)區(qū)幾千居民而已。”
“諸位也是因為金狗南侵,才從四面八方涌到井陘來。”
“如今,真定一府五縣,平定軍二城一寨,都牢牢的被我大宋西軍控制住了。”
“正是因為有西軍將士們不畏犧牲,有軍人家眷們鼎力支持,有千千萬萬如爾等百姓的團結一心,才有井陘道今天的繁榮安定!”
“剛才我沈放也放話了,河北山西,乃至京東東西二路的山東地界,能在金軍鐵蹄的蹂躪之下毅立不倒的地方,唯有井陘道!”
樓下軍民聽到沈放激越高昂,自信爆棚的話語,情不自禁的又是一番助威吶喊。
沈放再次用手臂壓下了沸騰的呼聲。
“今日,李清卿李府尹之所以突然出現(xiàn)在井陘道,是因為朝廷派了個郡王親自犒軍,鼓勵西軍將士,井陘百姓,團結一心,奮力殺敵!”
人群中,趙榛眉頭緊鎖,官家?guī)讜r說過犒軍的話,李若水答應他的?
張灝顯然更為焦慮,信王該聽的話沒聽到,不該聽的全入了耳,沈放這廝故弄玄虛是何意?
“殿下,別聽沈放妖言惑眾,實則居心叵測,”張灝連忙灌藥道,“朝廷從未應承犒軍,他這是想道德綁架殿下。”
趙榛狐疑不決,聽了張灝的話,僅僅點了點頭。
高高的閣樓上,沈放繼續(xù)激情萬丈。
“朝廷能突破金軍封鎖,派郡王親至前線,那是天大的好事,我沈放舉雙手贊成!”
這次,不單身旁的李若水、劉婉娘愕然,連樓下成百上千的軍民也是愕然。
沈放掃了一眼愕然的李若水、劉婉娘,又將目光投向愕然的軍民,語調(diào)變得輕柔了。
“我知道大家為何是這個反應,因為很多人是從保州、雄州、太原、榆次,甚至更南方的遼州、汾州、洛州、趙州、威勝軍逃難至此。”
“大家為何逃離祖輩生活的家園,為何流離失所,為何聚在這個陌生的井陘道?”
“因為朝廷數(shù)十萬禁軍接連打敗仗,沒能守護好你們的家園,讓你們拖家?guī)Э诔鎏樱尠傩震I死于途,狼狗當?shù)馈!?
沈放頓了頓,語氣沉重道:“咱大宋的軍隊,令大家失望了。”
“但是,”沈放陡然將音調(diào)拔高:“咱們從來不是,也永遠不會是沒爹沒娘的孩子,咱們永遠是大宋的子民,既是大宋子民,為何不歡迎朝廷郡王出鎮(zhèn)?”
“好,沈卿家說的好!”
閣樓之下,趙榛再也按耐不住激動的心情,高聲應和起來。
張灝根本沒來得及止住,臉都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