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收拾東西,其實也沒什么好收拾的。
劉安平只是簡簡單單收拾了下現場,然后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衣服,就隨意的打了一個簡單的包裹,放上數身換洗的衣服以及十兩多的銀子。
當然,劉安平沒忘記帶好自家的房契,按市場價大約價值一百五十兩銀子左右。
這些就是劉安平的全部身家了,還得多虧兩位入侵者送大禮,不然他現在不僅連十兩都找不出來,可能還要躺在床上閉目沉思究竟該如何破局。
事實上根本無法破局。
沒有意料到這個時代是如此的草菅人命的劉安平冷靜下來回顧之后,發現若是自己留下那就必然會面臨類似的一場死局。
被得罪了鎮海王府之后,即使那位紅衣少女可能根本沒有注意,但在鎮海王相關的人眼里,自己已經是個死人了。
這一次來的兩個人都是普通人而且還一前一后已經是天賜良機了,換兩個人一起,自己能不能活下來那就是一個未知數了。
也就是基于這點考慮,劉安平并沒有將兩位入侵者挫骨揚灰亦或是斬首示眾,而是用家里的剁骨刀分成大小數塊,全都裝進包裹里,最后趁著暴雨直接扔進下水道里,也算是全了一場父子情誼。
這種操作肯定不能隱瞞多久,不過能瞞一天是一天。
等到劉安平溜到新大陸好好發育一頓,遲早要回來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沒有與附近的任何人打招呼,搶時間的劉安平雨一停就帶著身價走出城門,來到自己一向不太去的東城。
這里是出了名的財富花銷地,賭場、青樓、當鋪林立,日日夜夜從不停息,花錢如同流水,向來有不夜之稱。
所以作為老實人以及沒錢人的莫問從來不來此處,深怕手一抖,三代積攢毀于一旦。
不過現在,莫問手不抖,三代積攢也毀于一旦了。
哪家當鋪靠譜?
劉安平稍稍有些猶疑。
他所獲取到信息太少,而這里的當鋪又太多,一時半會頗有一種挑花眼睛的感覺。
因為發現自己的敵人隱隱間已經成了鎮海王府這個預計的龐然大物,劉安平在沒有離開它的勢力范圍之內的時候都感覺自己屁股后面有火再燒,稍稍停一會就會被人爆掉。
是選擇人多的,還是選擇人少的?
劉安平急的有點皺眉,一家家店鋪掃過,但還是下不了決定。
一個人急于出手房屋這件事情實在有點敏感,要是店鋪底氣不足想要稍稍調查一下亦或是習慣黑吃黑很容易橫生枝節,劉安平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多做麻煩——他還趕船呢!
而就在劉安平做選擇的時候,突然間一只擦脂抹粉到過于潔白的手拉住他的手腕:“喲,小少爺從哪里來的?別猶豫了,來春風樓快活快活呀!”
劉安平轉頭看去,發現竟然是一名半老徐娘,其臉上滿面春風,不管是莫問的記憶還是自己的判斷,都可得知——那是看到大肥羊之時才會從心中展現出笑意。
大肥羊?是我?我穿著一身麻布衣服你也覺得我有錢?
劉安平皺了皺眉,稍稍用力就將手從老娘們手里抽出,但她也不生氣,笑意盈盈的說到:“春風樓的姑娘啊,可各個都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哦~可以來彈彈琴,談談情。小少爺不必擔心,就是你家里人也不會來春風樓鬧事的,畢竟我們可是鎮海王家的。”
這娘們難道看不出我沒錢?
誒,等等?我好像明白了。
劉安平看著自己因為靈能治愈而變得潔白,看上去就像是從未工作過的手,又回想起莫問當初傷痕累累的雙手,一下子反應了過來。
草,我怎么忘了,在這個世界,一雙這樣的手根本就是身份的象征,只有那些家里有錢又不務正業,天天吃喝玩樂的人才會有這種手,我特么之前怎么沒反應過來?
劉安平一下子就有了主意。
…………
天光破曉,每天營業十六個小時的錢氏當鋪便已開門。
錢老板的兒子錢多多坐在柜臺之后,全神貫注的觀看著手上的報紙,潔白的報紙之上白紙黑字的寫著新大陸殖民地白鹿港發現金礦,招聘各路淘金客的震撼新聞。
一看時間,發現金礦的時候已經是三十天之前了。
不過老舊新聞雖然落后于時代,但卻勝在便宜,十張報紙才抵一張的錢,還能用來擦屁股,打發時間,因此錢多多倒也看的津津有味。
看個樂子嘛。
反正錢多多自己本人是絕不會拋棄數百年的經營前往那萬里之外的什么新大陸的。
作為一個講信譽,講實效以及講收益的百年當鋪,錢氏當鋪每天的生意基本上都是在中午時分才開始出現,只有那些個已經賭上了頭,連一秒鐘都不愿意多等的人們才會選擇。
但這一次,他剛剛開門沒有多久立刻就有人上門來了。
來人并非老客,用黑布蒙臉,看起來行色匆匆,身穿麻布衣服,背著鼓鼓囊囊,看起來似乎塞了不少東西的包袱。
雖然看起來只是一個普通百姓,但錢多多敏銳的從潔白的雙手以及潔白的下巴中察覺到來人應該家世不凡。
至少普通的富農還比較難養得起這種人物。
畢竟富農到了農忙的時候也是要下村種田的。
難道是哪家的富家少爺翹家了?這可是大生意。
一想到之前幾次富家少爺翹家為自己帶來的收益,錢多多一下子打起精神來,親切的打招呼:“早上好,是不是有什么活想出手?”
“我要出手一間房子,這是房契,白契,地點位于清河城東區。”劉安平的語速很快,表現出他正在趕時間,“你看看,這值多少,我趕時間,死當。”
這個時代的房契分為紅契和白契兩種,紅契在官府有備案,每次售賣都會在官府處更新,不過需要花費不少代價打點上下。
而白契,上面只寫了售房人、見證人、經紀人,沒有買房人,十分便于買賣,但同樣的,一旦丟失,房子就很難證明是自己的。
“哦,死當是吧?”錢多多特意站起身來,看了眼房契。
柜臺本就比起劉安平所處的位置要高,更別提錢多多站起身來之后更是要高出近兩個頭。
憑借著高度優勢,錢多多匆匆掃過劉安平全身,確認不是用白粉之類的偽裝技術,臉上的笑容就愈加開心。
作為一名子承父業的專業人士,錢多多僅僅是瞄了下地界又看了下面積和圖形就大概估出了價值——一百兩銀子到一百五十兩銀子之間。
但錢多多當然不可能出這個價錢,稍稍考慮一會,方才開口:“這樣吧,我看你這么急著出手,我也出個實誠價,三十兩銀子,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三十兩銀子?這可是……”這個超低價完全出乎劉安平預料,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但還沒說完,他立刻冷靜下來,掃了眼錢多多正在觀看的東西,“太少了,我要加點東西。”
“不少了,也是成本價。”錢多多笑臉如花,“畢竟你趕急,我不僅不能到現場看確認情況,而且買了還要出手,不過生意嘛,你說加點也可以,要加多少?”
“我不要錢,你那所有的報紙全給我,另外有沒有武功秘籍?爛大街的那種也成。”來人說到,“還有,給我弄一套合適的衣服,準備一輛馬車,我趕時間去白鷺港。”
白鷺港?難道是要去新大陸?
翹家翹這么遠?不過有錢人,到哪里都有親戚,都能過得很愉快。
哼,該死的有錢人。
錢多多摸了摸下巴,背靠鎮海王府的他仔細思考了一下,確認清河城附近惹不起的官邸之中沒有一個如此年齡段的少爺,又想想之后上報的時候可以說出七十兩買下中間商賺差價立刻下定決心。
天大地大錢最大,翹家多遠關我屁事,有錢人最好死在外面,然后家財全被管家吞了,反正這事也不是一起兩起了。
“也不是不行,不過我這不是衣鋪,所以衣服的價錢有點貴,再算算馬車的車費,我只能給你二十兩銀子——不過這可是鎮海王家的馬車,有著獨家標記,一路暢通無阻,保證在下午前趕到白鷺港,你絕對不算吃虧。”
錢多多笑著說道,一副自己吃點虧,你占點便宜的模樣。
和這些要什么有什么的富家子弟打過交道的錢多多很清楚,只要滿足了他們的要求,像二十兩這樣的小錢在他們眼里可能根本就不算錢。
或許,這位少爺過來鎮海王家的當鋪,其實就是為了要借助鎮海王家的馬車,抓住這點,不過是區區一點價錢的事情。
果不其然,聽到錢多多的承諾,拿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的東西的劉安平就連思考都沒思考,直接點頭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