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國儒學通志:隋唐五代卷·紀事篇
- 馮建國等
- 5字
- 2023-08-09 17:38:24
唐代(618—907)
初唐儒學之復振
隋朝這個短命王朝共存在了三十七年。隋文帝在位初期,曾詔天下勸學行禮,厲俗敦風,倡導學習儒經,謹遵儒訓。然其晚年崇尚佛道思想,不悅儒術,并廢太學、四門、州縣學。隋煬帝即位之初,下詔巡省方俗,宣揚風化,復開庠序。然其統治后期,窮兵黷武,統治殘暴,儒學更無生機。隋朝雖終結數百年來南北的分裂,但旋即又陷入新的破碎和混亂當中,這也導致了有隋一代儒學之不昌。隋代皇權動蕩,末期社會混亂,大肆征伐,儒家典籍和儒學思想的傳承遭到破壞。唐朝建國之初,統治者為鞏固國家統一,保障社會長治久安,雖主張三教并行,而實際更加推行儒學,重用儒臣,教化風俗,儒學一直處于思想領域的主流地位。
唐高祖崇尚儒學,疏離釋道,即位之初,恢復學校,于國子、太學、四門以及各郡縣學并置生員,為皇族子孫及功臣子弟于秘書外省別立小學,不時親臨國子學釋奠,聽諸生講解經義。武德七年,有《賜學官胄子詔》云:“自古為政,莫不以學,則仁、義、禮、智、信五者俱備,故能為利博深。朕今欲敦本息末,崇尚儒宗,開后生之耳目,行先王之典訓。而三教雖異,善歸一揆,沙門事佛,靈宇相望;朝賢宗儒,辟雍頓廢,王公以下,寧得不慚。朕今親自觀覽,仍征集四方胄子,冀日就月將,并得成業,禮讓既行,風教漸改。使期門介士,比屋可封;橫經庠序,皆遵雅俗。諸王公子弟,并皆率先,自相勸勵。”可見,其雖然主張“三教雖異,善歸一揆”,但卻要“崇尚儒宗”。
高祖恢復學校、并置生員等舉措為儒學的進一步發展打下堅實的基礎。而進一步迅猛推進儒學發展的,當為唐太宗李世民。武德三年,時為秦王的李世民在討平東夏,海內無事之后,“乃銳意經籍,于秦府開文學館,廣引文學之士”,房玄齡、杜如晦、虞世南、褚亮、姚思廉、李玄道、蔡允恭、陸德明、孔穎達、許敬宗等十八人,為秦王府十八學士。李世民登基后,又置弘文館,“精選天下文儒之士虞世南、褚亮、姚思廉等,各以本官兼署學士,令更日宿直。聽朝之暇,引入內殿,講論經義,商略政事,或至夜分乃罷。又召勛賢三品已上子孫,為弘文館學士”
。唐太宗曾對群臣說:“朕所好者,唯堯、舜、周、孔之道,以為如鳥有翼,如魚有水,失之則死,不可暫無耳。”
而對于佛道二教則說:“至于佛教,非意所遵,雖有國之常經,固弊俗之虛術。何則?求其道者,未驗福于將來;修其教者,翻受辜于既往。”
“神仙事本是虛妄,空有其名。”
“梁武帝君臣惟談苦空,侯景之亂,百官不能乘馬。元帝為周師所圍,猶講《老子》,百官戎服以聽。此深足為戒。”
太宗重儒輕佛道的態度顯而易見。
貞觀二年,太宗詔停周公為先圣,升孔子為先圣,顏子為先師,又立孔子廟堂于國學,大征天下儒士,增筑國子學舍、增置生員。史書載:“是時四方儒士,多抱負典籍,云會京師。俄而高麗及百濟、新羅、高昌、吐蕃等諸國酋長,亦遣子弟請入于國學之內。鼓篋而升講筵者,八千余人,濟濟洋洋焉,儒學之盛,古昔未之有也。”唐太宗對歷代名儒進行了褒揚,貞觀二十一年,詔令將左丘明、卜子夏、公羊高、穀梁赤、伏勝、高堂生、戴圣、毛萇、孔安國、劉向、鄭眾、杜子春、馬融、盧植、鄭玄、服虔、何休、王肅、王弼、杜元凱、范寧等歷代名儒二十一人與顏子一起配享孔廟,行其道而用其書,褒崇有加。
初唐儒學的復振和繁榮,除了統治者在政治上的支持,還因儒士們的大力闡揚。諸如,令狐德棻曾請“購募遺書”、收集儒典,以至“數年間,群書畢備”。顏師古考定《五經》,太宗“詔前中書侍郎顏師古考定《五經》,頒于天下,命學者習焉”
。孔穎達與諸儒撰定《五經正義》,“詔國子祭酒孔穎達與諸儒撰定《五經》義疏,凡一百七十卷,名曰《五經正義》,令天下傳習”
。兩漢以來的繁雜多說,自此得到了統一。
較之于宋明理學,唐代儒學雖然沒有實現理論體系的顛覆式革新,但其在儒學的統一和整合方面作出了巨大貢獻,而且儒學實踐在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大放光彩。然而,初唐儒學雖于貞觀年間輝煌一時,但為時甚短,《舊唐書·儒學傳序》載:“高宗嗣位,政教漸衰,薄于儒術,尤重文吏。于是醇醲日去,華競日彰,猶火銷膏而莫之覺也。及則天稱制,以權道臨下,不吝官爵,取悅當時。其國子祭酒,多授諸王及駙馬都尉,準貞觀舊事,祭酒孔穎達等赴上日,皆講《五經》題。至是,諸王與駙馬赴上,唯判祥瑞按三道而已。至于博士、助教,唯有學官之名,多非儒雅之實。是時復將親祠明堂及南郊,又拜洛,封嵩岳,將取弘文國子生齋郎行事,皆令出身放選,前后不可勝數。因是生徒不復以經學為意,唯茍希僥幸。二十年間,學校頓時隳廢矣。”武則天時期的大肆尊佛,玄宗朝后期的安史之亂,皆使儒家倫理綱常受到毀壞。然而,儒學的困境也醞釀著儒學自身的更新,從韓愈、李翱開始,儒學將迎來自身的新一輪振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