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夢的本質

夢的初級分析

在自然科學里，醫學心理學分析的問題是極為復雜的，它缺少實驗論證和事實支持，畢竟心靈是捉摸不透的精神產物。醫學心理學中最令人費解的方面就是夢的研究了。假如以醫療的形式來診斷夢，就會顯得很有趣，因為這必定是不能實現的。夢所涉及的健康和疾病都來源于潛意識，有的時候潛意識能夠給我們帶來助益，比如可以幫我們判斷氣質性和心因性疾病，更有甚者還可能提示我們的未來。但這個領域的研究目前還不充分，還有很多的研究需要求證，還需要提供大量的素材。受過心理訓練的心理治療師要有系統地記下夢，這樣當事人在之后遇到更大的心理問題時才會得到幫助。總之，研究夢是一項終身事業。這項工作關鍵就是多收集夢的素材，這是分析夢的基礎。

夢是不由自主的心靈活動之一，不容易看清和理解，經常會有荒誕不經、邏輯混亂的情況，因此也有人認為夢是毫無價值的。對于心理治療師來說，分析夢境是工作中重要的一部分，在對當事人的夢境分析時，也會遇到難以理解的夢，比如是一種傷風敗俗的夢，工作者需要花費很多功夫去解釋。

讀者因此也會提出一個問題：對于個別的案例來研究夢的意義，到底值不值得？

比如噩夢，雖然恐怖的夢很常見，但是既沒有清晰的結構公式，也沒有規律的解讀方式。同類的夢還有諸如飛行、上樓梯、掉牙齒、建筑群、可怕的動物等。這些主題經常出現，但是要嚴謹地推導出夢的涵義仍有一定的困難。

有的人不停地做同一種夢，尤其是青少年時期，連續十幾年反復做著令人印象深刻的夢，這里似乎有些原因，跟心理狀況有關，有人未經求證，以為這種夢跟睡覺仰睡的姿勢和拉肚子有關。事實上，這些夢都是可以推斷出前因后果的意義的。這個道理也適用長期反復做的夢的那個主題，我們很難拋開夢的象征理念。

然而，我們如何破解夢的意圖，如何證明這個推斷是正確的呢？一種沒經過科學驗證的方式是，把所有的關于預示未來的夢都留在日后等待發生來證實，當然前提是你得明確這些夢是在預測未來。另一種方式是研究回顧過去的夢，從一個主題來聯系過去發生的事件。這個方式雖然可行，但是如果這件事確實發生過，而做夢者卻沒有印象了，就會有些阻礙。若是這兩種方式都行不通，就只能憑借一幅幅記憶的圖像來分析，畢竟這些圖像是實實在在的，不會引起爭議，不過可惜的是只憑借圖像來直接分析夢的意義的實操性并不大。

直到弗洛伊德提出的夢的解析理論，對夢的研究才算步入正軌，可謂居功至偉。他認為，分析夢之前，也要了解做夢者的情況；夢中收集的素材，并非只有一個含義，也有可能是多義的。

比如夢到一張桌子，如果我們對做夢者不經過分析和了解，是無法知曉“桌子”是否還有更深的含義；也不會知道，這張桌子原來是做夢者的父親認為他是無用之人，拒絕給予財務援助，并把他趕出家門時的所用之物。

桌子光禿禿的表面象征著他的一無是處，隱入做夢者白天的潛意識之中，并在夜晚的夢中出現。所以，分析夢之前，需要做夢者和心理治療師雙方的確認。

但是對于弗洛伊德的“夢是壓抑后，愿望的實現”這個觀點，我是不認同的。因為這是他的主觀之見。雖說他說的這種夢確實存在，但絕對不能概括所有的夢。我們沒有理由假設，夢的潛意識為基礎的程序，在內容和形式上受到武斷的定義。我們只能猜想，它與意識生活的規律性和協調性有關。

針對夢的意圖，我總結出一個程序，稱為“記錄前后關系”。它是以做夢者夢中的細節處進行取材，我們對這些素材進行解碼。這些并不易懂，但意味深長。

有一次，我給一位男士看診，從病歷中我得知他當時正處于訂婚的喜悅中，女方出身正派家庭，似乎一切很完美。但是這位男士最近做的夢卻有些怪異，經常夢到關于兩性的丑聞，這讓他很被動和屈辱，因為這些種種都和他的未婚妻聯系在一起。這讓他和我都感到不可思議。通過這個夢，我能夠推斷出，雖然這位男士的意識很抵觸，但是潛意識傾向很明確，就是他的未婚妻背后可能有他所不知道的秘密。這位男士跟我說，如果未婚妻背叛了他，這就無異于一場災難。因為他的精神疾病就是訂婚后不久診斷出來的。雖然沒有明確的證據，但是我建議他繼續調查下去，結果證明我的懷疑是正確的，他最終擺脫了未婚妻，精神疾病也痊愈了。這個案例十分簡單，只有極少數的夢會有這么簡單的分析。

記錄前后關系確實有些簡單機械，但這只是夢的初級分析。接下來的分析才是真正的夢的解析，它需要很多條件，諸如心理同感能力、組合聯結能力、直覺、對人性的理解，以及對心靈智慧的理解能力等等。這些都是心理治療師的診斷藝術。但即使是具備這些能力，在夢的分析時我們也要打消主觀論斷，要承認我們對夢的分析依然一無所知，做好接受出乎意料的情況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