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覽室外。
穿著黑色風衣的男孩將卷簾門拉下來一半,沖著身后呢子大衣男孩招呼了一聲:“點個火。”
呢子大衣男孩,也就是陳銘,沖著零號點點頭,黑炎噴涌而出,將閱覽室內(nèi)的兩具尸體吞沒。
零號,也就是路明澤,用力將卷簾門徹底拉下:“走吧,可別讓我們的小蕾娜塔等急了。”
自從逃出了黑天鵝港,零號就像是一只自由的鳥兒脫離了拘束的樊籠。他對于蕾娜塔的請求幾乎有求必應(yīng),趕往莫斯科尋找蕾娜塔的父母,并邀請陳銘同行。
然后,就在剛才,他們找到了親愛的葉夫根尼·契切林教授和他的妻子,并在“友好協(xié)商”之后決定殺人滅口。零號率先掏出軍刺貫穿了這位好父親的胸膛,陳銘緊隨其后一腳踹翻桌子,轉(zhuǎn)輪手槍的子彈直接打碎了美婦人的腦袋。
“你的黑炎牢獄倒是越發(fā)熟練了。”零號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塵,仿佛剛才只是做了一個簡單的早操。
“用多了自然就熟練了。”陳銘收起黑炎,這些天零號給他們普及了一下龍族混血種以及言靈序列表,陳銘也得知了自己的言靈是序號103的黑炎牢獄,蕾娜塔的言靈則是鏡瞳。“不過你打算怎么和蕾娜塔解釋?說他們因為壁爐失火被燒死了嗎?”
“不錯的提議。”零號一副認真思索的樣子,“走吧,去火車站找我們親愛的蕾娜塔。”
莫斯科火車站。
打扮的像是一個富貴小姐的蕾娜塔獨自坐在火車站的長椅上,而把她打扮的這么漂亮的人呢,此時正鬼頭鬼腦地縮在拐角處。
“這樣真的可以嗎?”零號端著兩杯熱咖啡,半信半疑的看著面前的“狗頭軍師”。
“包可以的。”陳銘說得相當自信,“哪個女孩會拒絕一杯在冬天的熱咖啡呢?”
在來莫斯科之前,零號曾一臉鄭重的把陳銘拉到一邊。就在陳銘準備接收什么關(guān)乎幾人生死存亡的消息時,零號打出了一記硬控:
“你說怎么才能讓蕾娜塔變得開心一點?”
“……要不你上去撒個嬌?”
然后他真的去了。
蕾娜塔也很成功的笑了一下。
從那之后陳銘就成了零號和蕾娜塔之間的電燈泡兼僚機。
而此時此刻,零號正端著剛買的熱咖啡朝著蕾娜塔走去。陳銘則暗戳戳地在一旁觀看進展。
片刻后,陳銘看了一眼懷表,還是決定提醒一下正湊在一起喝咖啡的兩人:“火車馬上要來了,準備走吧。”
兩人這才轉(zhuǎn)過身來,先前他們背對著陳銘還看不真切,現(xiàn)在面對面,陳銘才看清蕾娜塔的表情依舊平靜,零號的眼神卻有些不自然。
陳銘從口袋里摸出三張?zhí)氐葞嚻保骸白甙桑惺裁丛挼鹊杰嚿显僬f。”
直到上車氣氛仍舊一度沉默。陳銘和零號坐在一起,蕾娜塔坐在零號對面。
又過了一會兒,零號先憋不住了,聳聳肩:“好吧好吧我說謊了。你父親在學術(shù)上是個廢物他酗酒無能,靠著把你獻給國家才獲得了科學院教授的頭銜,那個頭銜很快就被拿掉了,因為他在學術(shù)會議上胡言亂語。你母親的美貌是事實,但她很放蕩,這個詞還是程度比較輕的,我甚至可以稱她為淫蕩。她確實是個不錯的舞娘,所以混跡舞場的花花公子都愿意送她些小禮物,趁著跟她跳舞在她的身體上摸摸捏捏。她有幾個有點門路的男朋友,看來不久就會跟你父親離婚。總之你的家庭糟糕透了,你不會想回那里去的,那兒比黑天鵝港還不如。”
“他們是這樣的人么?”蕾娜塔低下頭,看不到她的臉。
“而且他們絲毫不在乎你,他們正考慮要再生一個孩子來填補你的位置。我告訴他們我可以把你送回他們身邊,可他們說不不不不讓那個不祥的孩子離我們遠點兒!我又告訴他們我愿意花十萬盧布把你買下來,這下子他們高興壞了,恨不得跪在地上舔我的腳喊我老爺,并且懇求我把你的名字也改掉,最好別再姓契切林,”零號不忿地嚷嚷著,“你說我怎么辦呢?我能回來告訴你說你的家人都是人渣么?見鬼!我覺得這種話實在不太容易說出口,所以我覺得不如干脆一點解決問題!”
蕾娜塔點了點頭,不說話了。
“好了!這次我說的可都是實話了。不信你可以問他。”零號指了指坐在一邊不斷降低自身存在感的陳銘。
聽到自己被提及,陳銘無奈的點了點頭,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小盒子遞給蕾娜塔。
“這是什么?”
“你父母的灰。”
“……謝謝。”
“見鬼,你什么時候把他們倆的灰撈出來的。”零號一臉驚詫的看著陳銘。
一路再也無話,只聽耳邊風雪呼嘯。過了很久,又看見蕾娜塔眼中的液體滴進面前的咖啡里。
“又怎么啦?”零號嘆了口氣。
“他們……不愛我啊。”蕾娜塔的聲音因為哽咽而變形。她覺醒了進化了,強化了骨骼和肌肉,血管里流著太古龍類的血,卻不能把自己的心變得無懈可擊。
“愛有什么用呢?”零號不耐煩地嚷嚷,“其實你從未擁有那種東西啊!你是個混血種你明白么?你不是個人類,當你獲得能力的時候你就只能遠離人群,你注定將與孤獨為伴,就像天才、英雄和瘋子。你不需要愛,有能力就能活下去。”
“明白。”蕾娜塔說。可是她面前的咖啡液面仍在慢慢上升。
“還在哭嗎?!”零號的耐心好像被耗盡了,“再哭就變得難看了,我最討厭我的部下難看了!”
蕾娜塔抹了抹臉,可眼睛還是紅腫的。她不想零號為了她生氣,雖然他生氣的時候其實也不太討厭。生氣的零號比較像個小孩。
“聽著!記住了!我已經(jīng)花了十萬盧布把你從你父親手里買下來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了!”零號惡狠狠地說著,“從今以后你不姓契切林也不叫蕾娜塔,你叫……”他想了想,“你就叫零,你是我的東西,就用我的名字!如果非要愛什么才能讓你有信心活下去的話,不如愛我好了!至少我不會像你那個人渣爸爸一樣為了那點可憐的利益出賣你!我就算出賣你,也一定是為了交換很大價值的東西!”零號狠狠地啐了一口,“人渣!”
“好呀……”雷娜塔的回答很輕,輕到幾乎聽不見,她輕輕的打開了那個盒子,灰白色的塵埃從窗戶飄飛出去,在車廂外同雪花一起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