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任澗獨自一人來到了后海網(wǎng)吧。望著偌大的牌匾,任澗有些糾結(jié),她實在是不愿意走進這種場所。
身后的行人來來往往,都向任澗拋來奇怪的目光。她面頰發(fā)燙,搞不懂自己怎么在這里愣神。
推開網(wǎng)吧大門,一股冷氣撲面而來。室內(nèi)的空調(diào)被設(shè)置了極低的氣溫,從炙熱的外面進來以后,任澗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同冷氣一同過來的,還有難聞的煙味。網(wǎng)吧里煙霧繚繞,像進了仙境,只不過敲擊鍵盤的聲音和男生們的叫囂比較出戲罷了。
吧臺的主管看了看她,又低下頭去,鼓搗著自己的手機去了。兩側(cè)的人們也都隨意地看了她一眼,就繼續(xù)把目光挪回各自的電腦屏幕上去了。
這是任澗最希望的,沒有人留意她。她直奔二樓而去,看到了在角落里翹著二郎腿的曾許。
“誒,你過來了?!痹S見到任澗,把腿放了下來,還把椅子挪了挪,拉開旁邊一把椅子,示意任澗坐下。
任澗坐在電競椅上,確實很軟,堪比她家的沙發(fā)了。她看著曾許電腦上一片黑屏,問道:“你怎么不開機呢?”
“沒交錢?!痹S說,“我也不打電腦游戲,只是選個地方借宿,有人來的話我就讓位置。”
任澗又瞥見桌子上的一碗泡面,皺了皺眉頭:“你就吃這個???”
“怎么了?”曾許把剛加了熱水的泡面蓋好,“這很好吃的好不好?”
“凈吃些垃圾食品?!比螡静粷M地說。
曾許翻了個白眼。任澗關(guān)切地問:“你和叔叔怎么了?”
曾許頓了頓,嘆了口氣:“大吵了一架。我跟他關(guān)系一直都不好,只不過之前他一直逆來順受,最近不知怎的,可能是時間久了,他那種愧疚也淡了吧。”曾許說著,無奈地捂著臉,“不知道是不是班主任告狀了,反正我和他說了要出去幾天的事,結(jié)果他就開始說我學習不專心……他毀了我的一條路又想讓我在另一條路發(fā)展,我想走什么路是我自己的事,大人總是喜歡禁錮我們?!?
原來也是在出去旅游這件事上受阻。任澗抬起頭,家長確實是孩子追逐自由的最大難關(guān)。
“最后怎么樣了?”任澗問。
“和他吵得太兇了,最后我就不管他說什么了,自己跑了出來?!痹S說,“他到現(xiàn)在也沒個消息,不想找我那就別想找到我了?!?
任澗抿了抿嘴:“那……我得后天才能出來,這兩天你都要在這過夜嗎?”
“沒什么吧?”曾許攤攤手,“將就兩晚上還是可以的……哦,我的泡面好了。”
曾許低頭吃了口泡面以后,再抬頭時卻發(fā)現(xiàn)任澗已經(jīng)往外走了。
“誒?”曾許連忙放下泡面桶,正要去追卻一腳絆在椅子上。
“干嘛去?”曾許對著她的背影喊。
“去買點東西?!比螡緭]揮手。
曾許坐回來,撓了撓頭。
過一會兒,任澗提著個塑料袋回來了。她把兩個泡沫盒甩在曾許的泡面旁邊:“喏?!?
“這是?”曾許有點驚訝。
“盒飯。”任澗回答,“比你那泡面強多了。”
曾許愣愣地看著她。任澗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額頭:“看我干什么,我又不能吃?!?
曾許吞吞吐吐地說:“謝……謝謝你啊,不過……我的泡面怎么辦?”曾許欲哭無淚,“五塊錢呢。”
“給我吃吧?!比螡揪鸵跖菝嫱?。
“那怎么行!”曾許像護食一樣摟住泡面,“我怎么能自己吃盒飯,讓你吃泡面呢?”
任澗無奈地嘟嘟嘴。
曾許把盒飯打開,香味撲鼻而來。任澗點了兩葷一素,肉段、宮保雞丁和燒茄子的搭配簡直讓人流口水。這種伙食已經(jīng)是曾許很久沒吃過的了。
他把菜放在二人中間,把飯端到任澗面前,然后捧起泡面,揚了揚下巴:“一塊兒吃點。”
“???”任澗愣了一下,筷子已經(jīng)被曾許塞到手上了。她看著曾許,后者會心一笑,開始吃飯了。
任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2018年,8月6日。
曾許醒來時渾身酸痛,他就這樣窩在電競椅里睡了一夜。他抻了個懶腰,拿起手機,發(fā)現(xiàn)沒有人給他發(fā)消息。
居然這樣嗎?他一夜沒有回家,他爹居然連一個消息都不發(fā),一個電話都不打?
曾許賭氣地放下手機,恰好看到任澗從樓梯口出現(xiàn)了。
她又提著什么東西來了。在曾許訝異的目光下,任澗拿出兩個包子一碗粥,還有一碟小菜,笑著說:“早飯?!?
曾許再次拿起手機看了一下時間:“這么早?”
才七點多。雖然七點對于學生來講已經(jīng)很晚了,可現(xiàn)在是放假啊,誰不想多睡會兒懶覺呢?
任澗笑笑:“怕你餓死。”
“我還沒窮到這個地步吧!”曾許抱著雙臂,偏過頭去。當他睜開一只眼瞥到任澗眨巴著眼睛時,才拿起一個包子塞到嘴里,“好吧,其實有人投喂還是不錯的?!?
任澗心滿意足地看著他,問道:“那你今天什么安排?”
“安排?”曾許不解。
“明天就要出發(fā)了?!比螡菊f,“今天要把還準備的都準備好了,我白天也要收拾東西,那你不回家的話怎么辦嘛?”
曾許陷入了難題。
“要不你就和叔叔和解吧。”任澗說,“你一走好多天,不和他說一聲的話怎么能行。”
“才不要。”曾許堅定道,“他一晚上都不管我的死活,我還主動向他匯報嗎?”
任澗犯難地看著他。
曾許耷拉著眼皮,揮揮手:“放心吧,我會回去收拾行李的,不會耽誤我們的行程。不管我爸是白班還是夜班,等到了下午應(yīng)該不是不在家就是在他房間呼呼大睡吧……到時候我就回去?!?
“好。”任澗心里也算安穩(wěn)了點。
“想好去哪了嗎?”曾許拋出一個關(guān)鍵問題。
“嶺城怎么樣?”任澗提議。
“嶺城嗎?”曾許想了想,“不錯誒,夏季正趕上山清水秀,說不定還可以去看看松柏嶺。”
任澗不住地點著頭,看樣子她也附議。
真期待啊……假期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