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事件之后
- 曾許人間第一流
- 狼丶瞳
- 2234字
- 2023-10-03 09:44:45
2018年,6月28日。
上午十點十五分,任澗才背著書包渾渾噩噩地來上學了。正趕上大課間,學生們散布在操場、樓前和走廊,到處都是歡快的人影。
只不過當他們看到任澗之后,全部停止了當前的活動,都向她拋來異樣的目光。
任澗低著頭,聳著肩膀,不敢與那些熾熱的目光對視,自顧自地向教室里走去。但是似乎大家都欲與其愿望相反,學生們自然地排成兩排,站在通往教學樓門口的必經(jīng)之路的兩側,竊竊私語,七嘴八舌。
這些小到只有蚊子大的聲音傳到任澗這里卻變得震耳欲聾。一聲雷鳴,任澗抬起頭,發(fā)現(xiàn)前方的路一片灰燼,兩側的學生滾燙的目光化作了大火,在她兩側熊熊燃燒,一直蔓延到遠方。她止步不前,害怕惹火上身,可大火卻自動朝自己燃燒而來。
她望著兩邊大火中張牙舞爪的黑色惡魔,抱著頭,恐懼地后退著。惡魔們張開那不規(guī)則的大嘴,碎言碎語地念叨著,那些刀子一樣的言語在任澗耳邊揮舞。
“聽說了嗎,任澗深夜里不回家和別的男生出去開房了。”
“是啊是啊,她才多大啊就干這種事。”
“據(jù)說還被警察捉奸在床,直接就帶走了。”
“這么不檢點啊?本來以為只是精神不正常,沒想到身子也不干凈了。”
刀子越來越多,在無形的手中揮動,擦著任澗的面龐劃過。任澗害怕地伸出手抵擋,卻寡不敵眾。
“不檢點!”
“不干凈!”
“淫婦!”
“勾三搭四!”
“別說了……請別說了……”任澗面如土色,蹲在地上,雙目僵直,布滿血絲,抓狂地撕扯自己的臉。
忽然,她看到茫茫遠方一個人影發(fā)著光,逆著大火向自己走來,不顧身邊炙烤的火焰和嗆鼻的黑煙,踏過腳下的穢土,對自己伸出手。
任澗緩緩仰頭,看到來者的面孔,不禁濕了眼眶。
宋詞正站在所有的指責和謾罵之中,對任澗伸出手:“跟我走。”
她好像一束光。
任澗遲疑地送去手掌,被宋詞堅定地握住。手心傳來的溫暖讓她感覺沒那么恐怖了。克服了腿軟站起身來,宋詞拉著任澗走向教學樓門口。一路上,宋詞踏平坎坷,撲熄火焰,斬滅惡魔,帶著她走進了充滿光亮和安靜的天堂之門。
進了樓道,陽光雖不在,可任澗的身上卻暖乎乎的。
“你為什么……”任澗擠出聲音,“為什么不像他們那樣……”
宋詞干凈的臉上露出安慰的笑容,抬手輕輕擦了擦任澗臉頰的淚水,輕聲細語地說:“我才不相信任澗會做出那樣的事。”
任澗瞳孔一縮。
“你是個好姑娘,一定是。”宋詞脫下校服,為任澗披上,“我知道你沒辦法不在乎他們說什么,但是一定要堅強。”
任澗咬著嘴唇,眼淚已經(jīng)無法控制。
……
“嗚啊!”
曾許從床上坐起來,大口大口喘著氣。
“我夢到什么了?”曾許捂著額頭,“怎么什么也記不起來,又好像被嚇了一下……”
再這么下去,自己也要精神失常了。
“唔……好疼……”他擰了擰手腕,發(fā)出咯吱咯吱的響聲。蜷起腿來,又感覺腘窩疼得要命。
從床上爬起來后,簡直要全身散架了。
曾許喝了杯水,還是感覺渴。他拿起空蕩蕩的水壺,發(fā)泄似的重重放在桌子上,索性去衛(wèi)生間對著水龍頭一通暢飲。
順便洗了把臉后,他捂著臉,到處都是淤青。他照了照鏡子,發(fā)現(xiàn)右腮已經(jīng)腫得不成樣子,眼眶周圍也有傷口。
更為夸張的是赤背的他,青一塊紫一塊,沒有個人樣。
他頹然地坐回床上,回想著昨晚的一幕。
那時,警察一腳踹開房門,曾許和任澗正雙雙呆在床上。任澗除了一件露出小腹的半袖和一件內褲以外再無遮掩,而曾許的手則放在任澗的大腿上。
警察二話沒說,不肯聽曾許的任何解釋,直接把他們兩個帶走了。后來看了身份證以后,就把各自的監(jiān)護人給叫來了。
這下倒好,本來不想讓家人知道的事情,一下子兩邊都知道了。只記得任澗母親十分暴躁地沖進來,把任澗生拉硬扯地拽走了。不一會兒,曾鐵也來了,一臉愁容,卻無可奈何。
不過好在曾鐵聽了曾許的解釋后選擇了相信,而他被毆打的事實也不攻自破。看著渾身的淤青,曾鐵心疼至極,又打電話巡診又買藥,忙到了后半夜。
那時曾許就已經(jīng)睡著了。
也不知,任澗回家以后會是什么后果。
曾許睜開眼,不自覺嘆了口氣:“也沒人告訴我那家旅店是不正經(jīng)的旅店啊……”
幸好曾鐵一早出去了,不然他肯定會覺得不好意思直面他爹。
曾許拿起手機,發(fā)現(xiàn)班主任給自己打了十來個電話。
再一看時間,曾許瞪大眼睛。
“啊?!”曾許站起來,“十點半了!”
疲憊的身體、過晚的睡眠,還有無人叫他起床,一系列因素導致他一覺睡到了十點。
曾許愣了一會兒神,緩緩坐下來,再次捂住額頭:“算了,反正都遲到三節(jié)課了,不差這一會兒了。秋都遲到那么多次了,我遲到一次也不過分吧。”
這時,曾許收到了一條短信。他點開看了看,皺起眉頭。
「如果不想讓你們昨天的丑事發(fā)布到網(wǎng)上去,現(xiàn)在就給我下樓,別讓我進你家揍你。」
曾許讀完心跳都加速了。
那兩個人……又來了嗎?
到底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
曾許呼吸急促起來,反復看著這個陌生電話號碼。如果他和任澗共處一室的事情被大家知道了,一定會迅速傳開,到時候根本解釋不清。自己還好,但對于任澗來說肯定有非常不好的影響。
怎么辦?他已經(jīng)渾身是傷了,經(jīng)不起一頓毒打了。
曾許捏緊拳頭。盡管他天不怕地不怕,但是現(xiàn)在瘦削的自己,真的敵不過那兩個壯漢。
突然,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把曾許驚得心臟驟停了一下。
上來了嗎?
曾許深深吸了一口氣,從床頭拿起伸縮鐵棍,抽出拉銷,緊緊握在手里,一步步走向門口。
敲門聲依舊不緊不慢,好像對方勝券在握一樣。
曾許感覺自己后背都濕了一片,他什么時候面對打架會這么緊張了?
一想到當初為了救蘇侃,他毅然決然沖上去與四個人扭打在一起,忽然心情就平靜下來了。
這一次,為了任澗,他不能懦弱。
曾許把手搭在把手上,眼睛定定地看著門,仿佛看穿了那頭的兩個壯漢的表情。
他猛地推開門,揚起手中的鐵棍。
曾鐵正站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