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許依然過著中規(guī)中矩的日子。
這一天,曾許和他的法國隊友們剛剛打完球,后者邀請他一起去吃鵝肝。可曾許對那種東西實在無感,他吃不太慣那些高檔的餐飲。
他經(jīng)常自嘲,或許是野豬吃不了細糠吧。
畢竟自己以前在家的時候,他爹做菜的手藝就一般,上學時也經(jīng)常吃路邊攤,或者用面包墊墊肚子,后來吃牢飯又吃了一年。他從來不知道高檔餐飲是什么,就如同最開始他去了一次西餐廳,除了貴什么特殊味道都沒有。
婉拒了隊友們,他獨自一人離開了。他有點太獨來獨往了,以至于他擔心久而久之隊友們會不會排擠他。
曾許只身前往了一家中餐廳。這家中餐廳是曾許上周才發(fā)現(xiàn)的,在法國的街頭能見到一家中餐廳可真是大海撈針。但由于當時曾許有事在身,沒來得及品嘗,這一場他一定要嘗嘗咸淡。
事先他就規(guī)劃好了路線,乘上了去往的公交。在之前他在公交上聞到了熟悉的香水味以后,他每次上公交車都會恍惚一下,但從那以后他還沒聞到過第二次。
或許一切都是巧合。
來到了中餐廳,曾許推門而入,本來理想中的中國人老板并沒有出現(xiàn),迎接他的是一對法國夫婦。
曾許有點失望,在異鄉(xiāng)如果能碰見國人,那是心靈上的慰藉。不過這對法國夫婦居然也會一點中文,在看到了曾許這個中國面孔時,非常標準地說了一句“歡迎光臨”。
這確實出乎曾許意料了。
他坐下來,開始點餐。中餐廳的人很少,可能沒什么法國人愿意吃中餐,當然也可能是這家中餐做得就不好吃。
要了兩個很平常的家常菜,曾許卻期待萬分,對他來說,故鄉(xiāng)的菜再寡淡也別有一番風味。
等菜的時間,曾許忽然瞄見了隔壁桌子上還未收拾的殘羹。他目不轉睛地看著,直到起了身,走了過去。
在餐盤的旁邊有一個一次性筷子的包裝紙,被折成了一個尖角。
曾許怔住了,一下子不少記憶涌上心頭。
這里怎么會出現(xiàn)這種東西呢?這熟悉的折法,標準的三等分,將包裝紙一側折成了六十度的角,并且尖角還被磨爛了些許,一切都太過雷同。
“客人,您的菜上來了。”這時女老板走了過來,端著一盤炒菜。
曾許哦了一聲,看了看女老板,再三尋思后不禁問道:“老板,這桌客人剛走嗎?”
“噢,是的,就在您進門前兩分鐘,我們還沒來得及收拾,如果打擾了您的心情,我們現(xiàn)在就收拾好。”女老板服務態(tài)度也很好。
“不用。”曾許擺擺手,“我只想問,那桌客人是幾個人?男生女生?”
女老板顯然不清楚曾許的意圖,但還是告訴了他:“只有一個人,是個年輕的中國女人。”
曾許吞了下口水。他把筷子包裝紙拿起來斟酌著,一種可怕的念頭在他五臟六腑竄動。
“她是不是長著黑頭發(fā),扎著辮子,臉蛋小小的,雙眼皮的眼睛大大的,小鼻子,薄嘴唇,臉上這個位置有顆痣,大概這么高,很瘦,穿著簡單的黑衣服,一看就很高冷。”曾許把記憶里的樣子全部描繪出來了,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著。
這一大長句有點讓法國女老板沒反應過來,在短暫地停頓思考以后,她搖搖頭:“不好意思先生,我記不太清了,不過她好像穿的是白色的衣服,是一頭卷發(fā),身高好像差不多……其他的我就記不得了。”
曾許吞了下口水,忙問:“請問她支付時有沒有留下電話號或者支付號之類的記錄?”
女老板搖搖頭:“她是現(xiàn)金支付的。”
曾許垮了。也是,這里是法國,掃碼支付當今還沒有普及,盧布才是最常見的通用貨幣。
曾許還是抱有一絲希望地說:“她經(jīng)常來嗎?”
“沒有,偶爾來一次。”女老板終于忍不住了,問,“先生,那位女士是您的什么人嗎?如果您急切地想找到她,可以報警尋人。”
一聽報警,曾許條件反射地搖頭:“不用了,不用了,我只是問問。”
“那先生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先去忙了。”女老板說。
曾許點點頭,馬上又叫住轉身離開的女老板,把折起來的筷子包裝袋展開,奮筆疾書寫下了自己的電話號,遞了過去:“這是我的聯(lián)系方式,如果她下次再過來的話,麻煩您聯(lián)系我好嗎?”
女老板看著一臉焦難的曾許,聳聳肩,答應了。
這一餐曾許吃得索然無味。這是他第一次來中餐廳,本以為想細細品嘗一下故鄉(xiāng)的口味的,不曾想在吃飯時,他全程分神,等意識恢復時盤子已經(jīng)被他一掃而空了。
他看著掃蕩干凈的桌子,胃撐撐的,心空空的。
他不相信,這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巧合的事情。上一次的香水味也是,這一次的折角紙也是,怎么會有行為高度吻合的人?但如果真的是那個人,上天為什么總是讓他們擦肩而過?
曾許把這件事和崔楚秋棕說了,但是他們倆都說曾許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