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月27日。
難得閑暇的周末,不需要想著去打比賽。曾許帶著任澗,崔楚帶著楊零,還有秋棕一人,在碰碰涼里相聚。
“許子昨天真是厲害了,那種球都能進啊。”楊零夸獎。
“害,運氣罷了,我又不是很擅長投三分。”曾許說,“要是崔沒被罰下,他才是最后的救世主。最后一分鐘打得多掙扎啊?!?
“一提這個我就來氣?!贝蕹籽?,手里的玻璃杯都被他捏得咯吱作響,“黑哨居然能這么明目張膽地出現在高中生聯賽里,真是難以置信?!?
“可能這就是成年世界給我們上的第一課吧,有權有勢的人甚至不需要躲躲藏藏?!痹S聳聳肩。
“但是許子確實厲害,最后那個三分幾乎是頂著三個人投啊,我看到了,那個裁判還進場干擾,太不要臉了?!贝蕹f,“投進那一刻,球館里像時間暫停了一樣,那些觀眾好像也都支持他們,一聲不吭,我們還在氣頭上,當時也沒反應過來,也沒慶祝。倒是你,投進了絕殺,你居然那么冷靜?!?
“也算不上絕殺,還有一秒鐘不是么?!痹S回憶著,“以他們那個造型,我生怕這一秒,裁判再操控一下比賽,給柳旭送上兩個罰球那就慘了。我也不敢慶祝啊。”
“還是你冷靜,這個時候大腦還在思考?!贝蕹@了口氣,“我跟馮宇他們都要崩潰了,遇到這種比賽心態都炸了,還怎么打?”
“嗯……畢竟,以前的我就是個不冷靜的人,失去了錯過了很多東西,所以現在也慢慢學會冷靜處事了?!痹S邊說邊看向旁邊的任澗。
此時喝著雪頂奶茶默默聽著二人談話的任澗忽然小臉一紅,連不用看曾許都知道他說的是什么。
無非就是之前他們兩個相處時總是出現的情緒用事,在經歷了很多矛盾之后,曾許和任澗都變得冷靜了許多。
“誒呀,一不小心就打進總決賽了?!贝蕹е鴹盍?,“不過。再過十天就過年了,這個賽程安排得還真是緊湊?!?
“在過年前打完比賽也挺好的?!痹S說,“那樣就能安安心心過年了?!?
“也是,對了,過年都有時間吧,一塊出去玩玩吧?!贝蕹嶙h。
“我初一初二沒空?!睏盍慊卮?。
“我當然什么時候都行?!痹S說得很苦澀。
崔楚尷尬地撓撓頭,又看向秋棕:“你呢?”
“你還記得這個桌子上有我這個人啊?!鼻镒匾荒樅诰€,仿佛自己都快被忘記了。
“啊哈哈哈……”崔楚尷尬地笑了笑,“怎么會忘了呢……但是,話說,你也快找個女朋友啊,我們果凍三劍客就差你還單身了?!?
“你以為女朋友是天上掉下來的啊!”秋棕沒好氣地說,“我得能找到啊?!?
“過年出去玩給你物色一個?!睏盍惆腴_玩笑地說。
“那還是算了吧?!鼻镒財[擺手,“我跟你一樣,初三以后才有時間,頭兩天我要回老家。”
曾許見他們聊得火熱,扭頭問了問沉默的任澗:“你能出來嗎?”
任澗頓了頓,點點頭:“可以,避開初一就行,看他們的樣子不也得初三往后嘛?!?
曾許嗯了一聲,笑而不語。
“我去上個廁所?!比螡九呐脑S,起身向衛生間走去。
曾許點頭后,扭頭發現秋棕說:“學校的自習也總算是結束了,明天正好是小年,我們要不要出去一起吃個飯啊?”
“怎么,你爸不在家?”崔楚問。
“明天周一,小年也不放假,家里沒人?!鼻镒鼗卮?,“他得晚上能回來,也包不了餃子了,我就從外面打包兩份回去吧?!?
“行,正好我家白天也沒人?!睏盍阏f,“正愁放假第一天沒地方去呢?!?
“那后面幾天,你們都有什么打算?”崔楚又問。
“下周我基本上沒有時間?!痹S忽然提出。
“怎么,你要干嘛?”秋棕一臉不愉快。
“我要陪任澗做點事。”曾許解釋,“你們還記得上次我托你們幫忙,在她專輯里刷好評的事吧?”
眾人點點頭。
“她現在正準備發第二張專輯呢,還差三首歌就錄制完了,我得陪她。”曾許說。
“哦——又發歌啊?!贝蕹D了頓,“許子,眼看著高考了,這個節骨眼搞這些,是不是不務正業啊?”
“去去去,你懂什么?”楊零拱拱他,“誰還沒有點愛好啊,你還死皮賴臉要去校隊打比賽呢?!?
曾許見狀笑了笑,連忙解釋:“她也說了,這是她高考前最后一次發歌了,所以才想在寒假抓緊完成,等過完年就一心學習了。不過,我想以她的成績,走音樂生綽綽有余?!?
“那倒是……”崔楚又頓了一下,“但是,說實話,你覺得她發歌有必要沒?”
曾許一愣:“什么意思?”
“要知道她第一張專輯成績慘淡啊,那些好評都是你托同學們刷的?!贝蕹f,“她還蒙在鼓里,但你想騙她一輩子嗎?她的歌好不好聽,有沒有人聽,你最清楚,說不好聽點,她真是有點浪費時間。”
“去去去!你說話這么不招人待見呢?!睏盍阋话盐孀∷淖?。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曾許還想繼續說,卻發現任澗回來了。
“聊什么呢?”任澗笑吟吟地坐下來。
“啊,在說寒假計劃?!痹S心虛,笑容都有些勉強。
“對對,這該死的自習,就留給了我們十幾天的假期?!贝蕹睬袚Q角色般,拄著腮幫子,“不過,也還有半年,哦不對,就剩四個多月了,就解脫了?!?
“時間過得真快啊,上一屆學長畢業的那一幕還歷歷在目呢?!鼻镒鼗叵肫饋?,“當時我們還在聊考哪個大學,當時崔也下不了決定,許子也說無所謂,轉眼間就快要百日誓師了?!?
“是啊……”曾許慨嘆,那時的他還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剛與任澗相識。
“大學生活會比高中有意思嗎?”秋棕已經在暢想了。
“反正肯定沒有現在累?!贝蕹豢谝Фǎ拔乙呀浧炔患按郎蕚潆x開這個苦哈哈的苦海了?!?
“我倒是得在接下來的時間里好好體驗體驗高中生活了?!痹S攤攤手,“畢竟我大部分時間過得還是很失敗的?!?
“不是哥們,你這還失敗???”秋棕覺得他簡直太凡爾賽了,“你在校隊拿過MVP,奪過冠軍,考過年級第一,還談了這么好的女朋友,你還想干啥?”
“但他也打過架,抽過煙,賭過博,磕過藥?!比螡竞敛涣羟榈劂躲洞链┧?,氣氛都從歡快降了下來,“他的惡習,讓他錯過了整個高二的美好時光。”
“那不都是過去了嘛?!睏盍愠鰜泶驁A場,“他現在不是很好嘛。”
“是啊,但這不代表他過去一年就不失敗?!比螡颈瘒@道,“青春才幾年,他就這么渾渾噩噩了一年多,我只希望他能在青春里過得好一些?!?
這一番話,讓所有人都愕住了。眾人都以為是她在批評曾許,沒想到卻是遺憾的關心。
“但你也是啊,如果你不生病,也許高中生活也會豐富多彩吧?!痹S說,“你會成為萬眾矚目的鋼琴家,在聚光燈下成為理想中的自己。我們……都很不幸罷了?!?
“我感覺,你們兩個就是因為這種不幸,才能理解對方。”楊零說,“通過彼此的幫助,也都慢慢走過來了?!?
“我感覺你們倆就像托爾斯泰寫的復活?!鼻镒睾鋈话l現。
曾許眉頭緊鎖。任澗轉頭問他:“你讀過嗎?”
“沒有。”曾許一臉黑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