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1月22日。
曾許高燒不退,簡直是讓任澗擔心死了。她忙前忙后,又是買飯又是買藥,又給打熱水又叮囑多喝水的,還時不時陪在他身邊,就算曾許趴在桌面上睡覺,任澗也愿意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
這一幕把全班其他同學都羨慕壞了。他們都慨嘆曾許怎么找了個這么好的女朋友。
就連秋棕都說:“許子這是找了個家人啊。”
在上午得到休息以后,曾許在中午時好多了。任澗給他把午飯帶了回來,是一份精致的快餐。
“還難受嗎?”任澗抹了抹曾許的額頭,“把飯吃了吧,吃完飯再吃一粒退燒藥。”
曾許有氣無力地打開餐盒,里面全是他愛吃的菜,但說實話,由于生病,他實在沒有胃口。
“真是浪費這么好的菜了。”曾許拿起筷子,感覺喉嚨緊緊的。
“都吃了就不浪費了。”任澗說,“多吃飯身體才有和病魔抗爭的力氣。”
曾許揉了揉眼睛,感覺眼球都要燒爆炸了。
“都怪我,沒有及時了解你的情況。”任澗后悔道,“要是知道你當天發燒難受,我肯定不會讓你一個呆著。”
“你陪我我就不發燒了啊?”曾許哭笑不得。
“我肯定能看出來你狀態不對啊,那我就不會讓你去打比賽了。”任澗嘟嘴道,“大冬天就穿個號碼背心,肯定要發燒的,你的隊友們都是大老粗,一點都不細心。”
曾許終于是露出了點笑容,摸了摸任澗的頭:“還是你關心我。”
任澗甩頭躲開:“不是說了以后別摸我頭。”
“還生氣呢。”曾許瞥著她,“我都保證過以后不亂摸別的女生的頭了。”
“渣男。”任澗隨口一句。
“啊?”曾許無辜地指了指自己。
任澗沒再多說,只是默默把水溫適宜的保溫杯放在曾許面前。
“對了,你比賽贏沒贏?”任澗關心起比賽結果。
“當然輸了,我狀態不好的情況下我們還能贏?”曾許聳聳肩,自戀地做了個空氣投籃。
“嘁,自作多情。”任澗翻了個白眼,“帶病上去還沒贏,你真是虧死了,下次身體有恙就不許再上場了。”
“是是是。”曾許腦袋點得像啄木鳥。
曾許雖然吃得慢了點,但還是把快餐全部打掃干凈了。就算吃得要吐出來了,但曾許還是逼著自己多吃,因為他意識里還是要增肥的,不能因為一場大病就又讓身體瘦削了。
任澗看著曾許把藥吃了以后才心滿意足地離開,走時全班同學都起哄似的歡送她。任澗不知不覺已經在十班混得臉熟,大家對她的好感也越來越多。
回到自己教室以后,任澗坐下來沉思了幾分鐘,而后才默默從書包里拿出了一個本子。
她沉思是思考昨日與曾許交談的內容。她一一反思著曾許用解釋所擊碎的流言,想想的確都是些會產生不好影響的話。
正如曾許所說,非議是一座難以逾越的大山,與偏見一樣,都會使人落在山谷無法自拔。任澗經歷過千夫所指,所以更加討厭宣傳這些流言蜚語的人們。
翻開本子,映入眼簾是任澗用漂亮字體寫的小詩。她鬼鬼祟祟,翻一頁抬一次頭,生怕被誰發現她在做什么。哪怕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抓到,任澗始終還是離不開寫詩,文字仿佛就是她的生命,離開了文字的任澗,就如同西方沒有了耶路撒冷。
可她上一次被班主任撕毀本子的一幕也真真正正成了她揮之不去的噩夢。因此她把課本放在上方,打算在班主任進門的瞬間翻開書。
這時,一個人影從她后方出現,嚇得任澗差點發出尖叫,火急火燎地把本子收了起來,抬頭驚慌地看著。
原來是文蕙。
她果真還是不適合偷偷做事,如果這是老師的話,她又免不了被說一頓了。
“又在寫詩呢?”文蕙湊過來,摟著任澗,“可別被老班看見了,上次那一幕真是歷歷在目啊,他太恐怖了。”
任澗都嚇出冷汗了。她的笑容都略顯緊張,點點頭說:“是啊,所以我也一直在避著他。”
“怎么樣,你和曾許?”文蕙又提起了這個話題,“他還沒承認?”
任澗不由得皺了皺眉,她瞥向這個最近總是把曾許掛在嘴邊的人,心中有一些莫名的反感。
“他都和我解釋過了,我們說開了,沒什么的。”任澗裝作心不在焉,“都是一些流言蜚語罷了,他什么樣子我還不清楚么。”
“他什么樣子你真的清楚么?”文蕙卻不打算放過這個話題,“我跟他隔壁班兩年了,你才轉學三個月,我知道的肯定比你多啊,和你說這些也是想讓你認清他的真面目,可別被他渣了。你的精神情況本來就脆弱,不要被……”
“文蕙。”任澗打斷她,目光冰冷地盯著她,“曾許是我男朋友,我比誰都了解他,請你不要說他壞話。”
“你看你,真是當局者迷,他解釋了就是真的嗎?他不會說謊嗎?”文蕙企圖把任澗從迷霧中拉出來,“男人啊,為了不讓你生氣會編造很多巧妙的謊言騙過你,你真是單純,他說什么你信什么。”
任澗頓時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惡心。或許曾許和她解釋過后,她還抱有一絲懷疑的態度,也自己思考過是否都是真話。但當文蕙及其他部分人不斷提起曾許的不好時,任澗打心里覺得,哪怕再可疑的謊話,她也要無條件相信了。
因為無論她想通了一件事,無論曾許從前如何,但結識了自己之后對自己的照顧是無微不至的。盡管他從前可能真的是中央空調,對誰都很好,但至少在她認識曾許的這段時間里,他只對自己和宋詞好過。
曾許現在的情況就和當初的自己一樣,同樣被流言蜚語包圍。既然當初曾許都選擇毅然決然相信自己,那現在她就沒理由不相信曾許。就算曾許再不好,任澗也必須護短。
“文蕙,把嘴閉上吧。”任澗忽然鼓起勇氣,逆著心跳說出了一句可能從前十七年里從未說出過的話,“我的男朋友不需要你指指點點。”
一時半霎,氣氛凝結成了冰點。
“不是,任澗,你什么意思?”文蕙一下子也拉下臉了,“別忘了在你被看不起的時候只有我愿意接近你,你不感謝我就算了,還這么和我說話?我是看在我們是朋友的份子上我才為了你好的。”
只有她愿意接近?
那她把曾許和宋詞放在什么位置了?
任澗只覺得可笑,情不自禁嗤笑一聲,冷冷道:“文蕙,或許我根本不需要那么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