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許帶著欣慰的笑容出了學(xué)校大門，第一眼就看到任澗站在人群之中等待著他。
“居然來接我了。”曾許喜出望外。
“想快點見到你嘛?！比螡菊f。
曾許嘿嘿一笑，方才看見任澗身邊的劉戀，連忙問好：“阿姨好?！?
“好，你們倆既然見面了，那我就不打擾了?！眲僖残χf，“祝你生日快樂。”
曾許愣了一下，然后連連點頭。并問：“阿姨，天可是黑了，你就這么放心把任澗交給我了？”
劉戀回過頭揮揮手：“任澗跟著你，比跟著我都放心啊。”
看著劉戀離開，曾許受寵若驚，自顧自地?fù)u了搖頭，對任澗說：“你媽的變化真大。”
“你罵誰呢？”任澗給了他一拳。
“我說，你媽。”曾許捂著胸口，“前后變化真大?！?
“是哦。以前你們兩個好像老死不相往來。記得她知道我倆同住一個旅店時恨不得扒了你的皮，沒想到現(xiàn)在居然這么放心?！比螡绢D了頓，“大概是你這段時間來對我的照顧，改變了她對你的看法吧。”
曾許看著她，任澗的雙眼在路燈下泛著光芒。
“吶，生日快樂！”任澗捧起一個盒子，伸長手臂送給曾許。
“??？給我的？”曾許很是驚訝，說出了這樣的傻話。
“你過生日不給你難不成給我??？”任澗把盒子塞到曾許懷里，“拿著，回家再拆?！?
“哦哦?！痹S慌亂地把盒子抱在懷里，側(cè)過頭去，看到幾位同學(xué)并排從身邊走過，看到曾許和任澗二人全都在那里起哄。
一時，曾許的臉染上一抹紅暈。他假作咳了幾聲緩解尷尬，嘴里嘟囔著：“這幫家伙真是的，總是喜歡亂起哄，你不要介意啊?！?
“我不介意呀。”任澗歪著頭，黑胡桃似的眼睛閃著光。
曾許一怔，臉更紅了。
好在那幾個同學(xué)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不然看到曾許也有這一面的話，以后曾許沒法抬起頭來了。
“這個也給你?！比螡居植恢獜哪睦锬贸隽艘粋€盒子，又塞給了曾許。
“還有？”曾許吃了一驚，手里已經(jīng)拿不下了，東西都差點掉到地上。
“這是給你買的點心?！比螡菊f，“宋詞給我推薦的，她說要我多吃甜品來增加多巴胺，我覺得你應(yīng)該也會喜歡?！?
曾許打開盒子，精美的禮品盒上寫著馬卡龍，里面躺著八塊小蛋糕，樣子精致小巧，惹人憐愛。他盯了好久，才抬起頭問：“這東西老貴了吧？”
“害，過生日嘛?！比螡緭u搖頭，“嘗一塊。”
曾許從中拿出一個綠色的馬卡龍，其層次分明，外酥內(nèi)軟，咬一口，外殼薄而酥脆，接著是用奶油做的又軟又綿密內(nèi)層，杏仁餅的韌勁將餡料撐起，又給軟膩的餡料增加了嚼勁。
“好吃誒！”曾許一邊吃一邊說，嘴里直掉渣。
任澗眼睛都瞇成一條縫了，抬手去抹他的嘴角：“好吃就行?！?
“你也嘗一塊?！痹S把剩余的塞進(jìn)嘴里，又拿起一個粉藍(lán)色相間的馬卡龍遞到任澗嘴邊，“生活這么苦，吃點甜品?！?
任澗微微一笑，掰成兩半，把另一半放回了曾許的盒子里，細(xì)細(xì)品嘗著獨特的味道。
秋風(fēng)蕭瑟，兩個人在清冷的路燈下品著不屬于這座城市風(fēng)格的高檔甜品，不約而同地笑了。
曾幾何時，他們也是這樣坐在路燈下。他們兩個幾乎把桂花街壓遍了，在這一條街上也發(fā)生了大大小小的往事。
吃了兩塊以后，曾許就把盒子收了起來說：“這么好吃的東西必須留著慢慢品嘗?！?
任澗捂嘴笑了笑，“那你可別放壞了?！?
兩個人肩并著肩，手牽著手，從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路燈照在路兩邊的樹上影影綽綽，二人穿梭于參差的樹影中，如同過了一道又一道險關(guān)。
即將邁進(jìn)十月，夜晚的風(fēng)已經(jīng)很涼了。風(fēng)侵入衣服，使其盔甲般寒冷，可彼此手心的溫度卻相互溫暖著。
“都怪學(xué)校，不然今天能好好過個生日的?！比螡距街?，“這么晚了，好多地方都關(guān)門了。”
“沒關(guān)系，又不是一定要出去玩?！痹S看著她，“有你陪著就夠了。”
任澗還是不開心地說：“那本來周日也能陪一天的啊?！?
曾許摸了摸任澗的頭：“明天就放大長假了，不差這一天的。接下來我們可以肆意地去游玩了。”
任澗一聽就喜笑顏開了。曾許看著她，眼睛里滿滿都是她。任澗比以前愛笑了，而且一看就知道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十足純粹。
又走了一會兒，任澗在手心哈了哈氣，搓搓手，有些失落。
“怎么了？”曾許察覺了她的不開心，問道。
“就是覺得過生日也沒吃上蛋糕，有點不完美?！比螡菊f完跺跺腳，和曾許訴苦，“都怪這個破學(xué)校，大周天的上什么學(xué)啊，蛋糕店晚上都關(guān)門了，白天買的話放到晚上奶油都不新鮮了，只能買些甜點代替，真是生氣……”
曾許看著她氣鼓鼓的樣子，不由得笑了出來。
“你笑什么？”任澗又給了曾許一拳。
“因為看到以前經(jīng)常沒有情緒波動的你居然也會因為一些小事喜怒哀樂了?！痹S欣慰地說。
任澗一怔，停在原地不走了。
“而且呀，我在學(xué)校吃過蛋糕了?！痹S轉(zhuǎn)過來，摸摸任澗的頭，“今天一到教室我那幫同學(xué)就給我準(zhǔn)備了大蛋糕?！彪S后曾許尷尬地?fù)蠐项^，“但是也因為把蛋糕帶進(jìn)教室，讓主任給了個處分……”
“??？這么過分??！”任澗瞪大眼睛。
“但也還好啦，只是個警告而已。”曾許說，“相比之下，我在那張通報上看見了好多人給我寫生日快樂。所以說，這個生日還是很開心的?！?
任澗嘿嘿一笑：“你人緣不錯嘛。”
“其實我也奇怪?！痹S說，“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我是個十惡不赦的混蛋，但是好像大家都沒有疏遠(yuǎn)我。我以為我做了這么多傷天害理的事，早就成了大家口誅筆伐的死對頭?！?
任澗背著手，咧開嘴：“因為你是個好人?！?
“?。俊扁Р患胺赖暮萌丝ò言S搞得一懵。
“我之前就說過了。因為你做事有底線，有原則，就算做壞事也都是為了達(dá)成一些迫不得已的目的，但打心底是不壞的?！比螡疚⑿χf，“再加上你特別重情義，講義氣，并且敢作敢當(dāng)，這才是男子漢?！?
曾許不知道的是，他下意識里的那些見義勇為，例如沖進(jìn)人群救下被猥褻的蘇侃、跑到樓頂拯救跳樓的任澗、見到廁所里有血就沖進(jìn)去破門、見到死對頭陳離遇難也伸出援手，這些事都是他發(fā)自內(nèi)心的善良。這些針對陌生人的勇敢出手，絕不是與幫崔楚秋棕這種好兄弟打抱不平一樣的。這種意識，也是曾許最受人歡迎的地方。
“你想哦，你為什么能擺脫賭博？因為你有負(fù)責(zé)任。很多賭徒走上絕路都是因為不愿承擔(dān)自己欠下的債，不愿面對自己犯下的錯。”任澗說，“可你不一樣，你不僅敢于承擔(dān)，還能意識到錯。俗話說，浪子回頭金不換嘛?！?
曾許終于明白過來，眼神逐漸柔和下來，心中釋然。
原來，自己不是一無是處的混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