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8月20日。
經歷了宋詞的大病以后,曾許和任澗似乎又打破了那層隔閡,開始適當地聯系起來了。
說實話,他們就是互相想要接近,于是假借以宋詞為話題,很自然地聊到一塊了,不必像之前那樣處于一個尷尬的處境。
但任澗仍然對曾許對自己隱瞞的事耿耿于懷,可并未表露出來。她總是在精神內耗,盡管曾許解釋得很明白了,可任澗還是會有一些猜忌。
她甚至在想,曾許還有多少事瞞著她呢?
這是大多數女生都會出現的心理,放在一個極為敏感的女生面前,這更不足為過。
但偏偏曾許是個不細致的人,從簡單的三言兩語和微表情看不出任澗的真實想法。
不過,二人目前都沒有為彼此花費太多的精力和情緒。他們共同關注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躺在醫院里的宋詞。
當檢查結果出來以后,對于在場所有人來說都是晴天霹靂般的存在。曾經宋詞腦袋里可以保守治療的良性瘤子,不知為何突然就變成惡性了。這就說明近期不得不進行手術了。
宋詞父母因此大吵一架,始終郁郁寡歡,曾許和任澗也陷入悲傷之中,不知如何是好。
任澗甚至在網上查詢了一下惡性腦腫瘤的治愈幾率,居然只有百分之二十。這無疑是聽天由命。
曾許和任澗在任澗家小區門口約在了一起。他們要去看望宋詞。
“走吧,以前宋詞總是很照顧我,這下我還很愧疚呢……”任澗嘆了口氣,“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能做什么……”曾許也想了想這個問題,“面對病魔我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默默陪伴了。”
“陪伴。”任澗自顧自地念叨一句。
“嗯?”曾許沒聽清。
“如果陪伴有用的話,我寧愿住在醫院。”任澗聳聳肩。
“病人的心情如果好了的話,疾病的治療率也會提升的。”曾許安慰她,“別小看了自己帶來的溫暖啊。”
任澗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說:“我們去買點東西吧,看望病人怎么能空手去呢?”
曾許也正有此意,便商量起來:“買點水果嗎?”
“嗯……可以,她喜歡吃桃子和蘋果。”任澗想了想。
“啊……夏天蘋果好貴的。”曾許不禁埋怨。
任澗當即掐了曾許一把:“你還在乎多少錢,你是不是真心去看她的啊?”
曾許撇撇嘴,揉了揉被掐的地方。
“然后再去買一束花吧。”任澗說,“據說百合送給病人最合適不過了。”
邊說著兩個人就行動起來了,直奔著最近的水果店就去了。
一邊在店里挑選著,任澗一邊嘟囔:“馬上就要上高三了,宋詞一住院肯定會落下好多課程,這可怎么辦啊。”
“先別在乎學習的事了,學習落下了可以留級,后年再沖刺也不晚。”曾許拿起一個巨大的桃子,“現在還是考慮一下怎樣才能降低手術風險吧。”
“嗯,宋詞爸爸當初不愿意手術就是因為良性腫瘤做手術都有風險,別說惡性的了……”一提到這里任澗就低落起來,“怎么會這樣呢,太突然了……”
曾許看著她,不由揪心。這對于任澗來說確實太突然了。要知道,宋詞可能是她唯一一個好朋友了,突然得知宋詞的疾病,就相當于任澗唯一的依靠也不堅固了。
還好任澗轉學以后,自己也能為任澗提供一些照顧。只不過自己經常好心辦壞事罷了。
買好水果以后,二人向附近的花店逛去。街道兩旁有七八家花店,門口擺放的花束令人眼花繚亂,心情不由得都好了起來。花兒的美麗和芬芳會讓人從視覺和嗅覺兩方面分泌雙重多巴胺,最重要的是送花的人本身又帶有一種特殊的情感,因此花兒總是能夠帶給人快樂和幸福。
花香溢滿了街道,交錯的香味鉆進曾許的鼻腔里,讓他有一種不安分的感覺。
“這家不錯。”任澗指了指一家裝修帶有浪漫風格的花店,店里一位長發男生正在精心修剪著花枝,抬頭一看,這家花店的名字也別出心裁,叫做《我在花店販賣人生》。
很有詩意的名字,任澗非常喜歡,一眼就認定了這家店。曾許隨口附和,走進花店的一瞬間腦袋便開始暈乎乎的。
尤其是聞著花香味,曾許就開始頭痛。不知是花粉過敏還是香味刺激了他的神經,剛剛還一切正常的曾許忽然就感覺到了那種難以忍受的真空性頭疼。
任澗并未發現他的異常,在店里和老板交涉,老板也細心地為她介紹著五彩斑斕的花兒。店里裝飾非常漂亮,有老板精心布置的倒懸花頂,有一面寫滿心愿便利貼的墻壁,還有一個擺滿鮮花茶的玻璃櫥窗。任澗被這些充滿浪漫主義的事物給深深吸引,伴隨著店內音響微微放著的歌曲,整個人都徹底放松下來。
“曾許,你看這個。”任澗指著一束獨角獸狀的花束,回過頭,卻發現曾許站在門外,雙手拄著雙膝,一副難受的樣子。
任澗怔了一下,不顧老板的呼喚,徑直來到曾許身邊。曾許頭痛欲裂,對任澗的到來都沒有明顯感知。
“怎么了?”任澗俯下身子問。
曾許嚇了一跳,連忙直起身擺擺手:“沒什么。”
“看你臉色差的,到底怎么了?”任澗看著曾許臉色煞白,不由得心都懸起來了,“你是不是在騙我?你是不是也生病了?”
“我真沒有。”曾許有點不耐煩,隨后又控制了一下情緒說,“我可能是有點花粉過敏。”
任澗眨了眨眼,恍然大悟似的扶著他遠離了這一條遍布花店的街道,身后的花店老板還一個勁兒在門口揮手,也沒能吸引起二人的注意,
帶著曾許來到長椅上坐下來,任澗蹲下來說:“你在這等我一下,我去買點抗敏藥。”
一看有機會脫開任澗,曾許連連答應。目送任澗消失在轉角,曾許趕忙掏出藥瓶,倒出兩粒塞到嘴里。
藥丸的苦澀順著口腔所有神經四處散去,嘴巴已經麻木了。吞到肚子里后,頭痛感明顯地在消退。
“對了,你是什么癥狀啊?我是買氯雷他定還是抗敏……”
突然傳來的任澗聲音讓曾許渾身一抖。他回過頭,看到折回來的任澗就站在自己側面,直勾勾地盯著自己手里的藥瓶。
曾許反應過來時急忙往兜里藏了藏。
“曾許……你那是……阿片類藥物嗎?”任澗瞳孔震顫。
曾許吞了下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