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至暖關心
- 曾許人間第一流
- 狼丶瞳
- 2189字
- 2024-02-21 19:02:36
2018年,8月12日。
一大早醒了以后,曾許就渾身難受。
與其說醒了后難受,不如說難受得醒了。
在他還處于夢境中時,五臟六腑的疼痛就把他折磨得半夢半醒,迷迷糊糊之下,他是再也睡不著,只好起身服藥。
藥吃下去五六分鐘藥效才起作用。曾許有點害怕地捂著胸口,這樣的他居然還妄想戒藥。
他靠坐在床頭發呆,不知是在沉思還是單純的思維被麻痹了,直到有人敲門他才恢復意識。
曾鐵站在門口:“吃飯了。”
曾許應了一聲,準備下床洗漱。忽然,他叫住曾鐵,欲言又止,仿佛難以啟齒一般,對視的眼睛都不禁躲避。
“沒……沒事。”曾許把頭偏向一側。
曾鐵便繼續轉身出門去了。曾許感到不甘,一狠心一咬牙大聲問:“能不能給我拿兩千塊錢?”
曾鐵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情不自禁地抻著脖子問:“多少?”
“兩千。”曾許硬著頭皮說,“暑假我看崔和秋他們都在補課,我也想補。”
曾鐵站在原地發愣,他印象中他兒子就沒補過課。不過他到最后也沒懷疑曾許,只是口頭上抱怨了一句:“補課這么貴嗎?”
“高三了,暑假二十天,這是沖刺班,一節課一百呢。”曾許說完,還不忘給自己留條后路,“這還僅僅是一門數學,他們物理化學都補,過兩天我看看,如果跟不上我也得加強一下了。”
曾鐵點點頭,沒說一個不字:“我知道了,先吃飯,一會兒我給你拿。”
得到同意后,曾許如釋重負,暗自竊喜,果然還是親爹的錢好要,還不用還。
拿到錢之后,曾許找了個理由出門去了,第一時間趕到明海洗浴,并翻越上銹的鐵大門,來到鍋爐房。
不久,交易人也如約而至。
這一次他們似乎沒有以前那種合作愉快的氛圍了。自從曾許直白地拋出對方是否有騙錢企圖后,對方就有一種撕破臉的警惕感。
但曾許并不后悔那么說,不然他還一直被蒙在假惺惺的表面后。
交易完成后,曾許看了一眼對方。那個人戴著帽子口罩,完全看不清面貌,只有一雙眼睛賊溜溜的,臨走之前還瞪了曾許一眼。
曾許抿著嘴,他著實想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如果這個人最后真的不賣自己藥了,他該怎么辦。
正在苦悶之時,曾許的手機響了。他發現是任澗給他發了消息:「今天我能出來。」
「你媽放你出來了?」曾許有點驚訝。
「她今天臨時加班,剛走。」任澗回得蠻快。
曾許當即約她:「碰碰涼,我等你。」
從洗浴到碰碰涼還是有一段距離的,不過考慮到任澗出門也需要時間,他也就沒有打車。現在的他需要在任何能省錢的地方省下來。
到了店里,曾許在柜臺前徘徊著。他看著單子,摸了摸下巴,單獨點了一杯檸檬水。
在廁所吸了一支煙以后,曾許來到二樓等候。這里的音樂還是那樣婉轉,給予炎熱的夏季一些平和的氣氛。
巧的是,他剛坐下沒一分鐘,任澗就到了。
“喏。”曾許把檸檬水推給任澗,“終于見著你了。”
任澗聳聳肩,接過檸檬水,不禁問:“你沒買喝的嗎?”
“喝光了。”曾許撒了個謊,“路上比較渴。”
任澗默不作聲,點點頭,把吸管插入,默默地飲起來。曾許坐在對面盯著她的面龐,忽然覺得她比出去旅游的時候憔悴了許多。
暗沉的肌膚,濃重的黑眼圈,還有毫無光亮的眼睛,都在訴說著任澗低落的情緒。
“到底怎么了?”曾許擔心地問,“那天以后又發生什么了?”
任澗眼睛瞟向別側,心不在焉,連接嘴巴的吸管中的檸檬水都停滯了。
“還有什么是對我不能說的?”曾許見她不愿敘述,便不解地問。
任澗嘆了口氣:“我媽知道我撒考級的謊出去玩以后,覃老師還親自主動幫我作證,到我家里去和我媽解釋,但是她還是識破了,認為我和覃老師是一丘之貉,不再讓我和覃老師待在一起。”
“啊?”曾許聽得下巴都要掉了,“這算什么啊,覃老師好歹也是幫你入了桂花高中的大門,不能因為這種事就不念恩情啊。再說了,覃老師又沒錯。”
任澗無語地笑了一聲:“我怎么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曾許愧疚地低下頭,雙手扣在一起,說道:“不好意思啊,都怪我,因為自己的一時沖動,說去旅游就毫不顧慮地帶你去了,害你又被說了。這已經是你第幾次因為我受罪了。”
“不……沒有……”任澗無所適從地搖搖頭,“跟你有什么關系,明明我也答應了。別再往之前我說的話上套了,我才沒有因為你受罪……而且,這幾天我也真的很開心。”
曾許張了張眼,抬起頭,但任澗并沒有看他。周圍的人漸漸少了,談話聲弱了一點,繞梁的歌曲顯得加重,《醉赤壁》的鋼琴前奏戛玉敲冰。
“這件事過幾天一定會好的。”任澗忽然又說,“覃老師真的幫我報名了鋼琴考級,只要我努力練習考過十級,我媽一定不會再追究這件事了。”
曾許點點頭:“但也別強求自己,不喜歡彈就不彈,別逼自己每天苦苦練習,那樣壓力很大。”
任澗欣慰地笑笑,搖搖頭:“怎么會呢,鋼琴是我最好的伙伴。”
曾許釋然地松了口氣,又關切地問:“你的病怎么樣了?沒有因為這件事加重吧?”
“沒有。”任澗回答,“我在按時吃藥。”
“好。”曾許心里更加通暢了。這時,他卻聽見任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怎么忽然變成這樣了?”任澗笑吟吟的,好看極了,“又是替我說話,又是向我道歉,還這么關心我。”
曾許臉微微泛紅,心臟也跳得加快了。他微微抬起頭,紅撲撲的臉看起來好似微醺一般。
“因為……”曾許抿了抿嘴唇,尷尬一笑,“誰讓我們關系好呢。”
任澗眼睛彎彎的,是發自內心的笑。
二樓的人漸漸走光了,變得很空闊。由于開著空調,所以緊閉的窗戶也隔絕了外界的聲音,室內顯得很安靜,徒有音響在輕輕地環繞著歌聲。
“一次緣分結一次繩,我今生還在等,一世就只能有一次的認真……”
任澗的手指隨著音樂起伏輕輕敲著桌面,抬起頭,剛好與曾許的雙瞳對視上。
“確認過眼神,我遇上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