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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選妃

  • 寂寞梨花落
  • 沁色
  • 3136字
  • 2010-07-22 22:59:59

第二章選妃

宸德三年,四月。天子頒詔,普天接旨,凡足十四虛齡,家中親族官至四品以上,完璧女子皆須參選太子正妃、側妃、庶妃。

素聞太子未娶正妃卻早已*****禁宮,上至未寵幸的宮嬪,下至侍候主子的奴婢,大都被這太子殿下臨幸。歡愉之后竟是連名分也未給,任由這些無辜的女子被處以不貞不潔之罪,含冤枉死。我自然是躲這風波遠遠的,以抱恙在身不能侍奉太子之名推脫掉了選秀。

這日,正與哥哥在書房練字,忽聽的房外一陣喧嘩,手下一斜,甚好的字已廢,我瞥眉不悅。

“綰兒,出去看看何人吵鬧。”綰兒應諾,絲毫不敢怠慢,退了出去。

我將眼前廢紙揉作團扔了在旁,卻發現周遭不知何時已堆滿紙團。今日心緒不寧,竟是不能靜下心思,卻又說不出為何煩擾。

“玲瓏,這字是寫的,怎到你手里竟成了糟蹋的?”哥哥皮笑肉不笑的說著,不時還撿起地上的紙團唏噓一番。

我氣急,也順勢撿起一團扔向哥哥,怎奈力氣不足,哥哥不動不移也挨不到分毫。我亦懶得計較,也早已習慣哥哥的逗弄,反倒不再理會。

“小姐,探到了。”綰兒立在門框邊,不知是否背向陽光,連她的容貌都迷蒙似霧。我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說話。“是老爺與宮里遣來的人生了口角。小姐快去勸勸罷,興許是宮里哪位主子手下的人,得罪不得。”

我聞言速起,哥哥亦突然面色沉重,顧不得其他,我拽過哥哥的廣袖,一路奔至前院。一眼便望見爹背對我們立于樹蔭之下,另外一人,著一身暗紅宮人服飾,頭帶花翎黑帽,恭敬卻不shi身段的與我爹交談片語。

哥哥拉我躲在假山之后,作了“虛”的手勢,我即刻不敢出聲。

“王宮人不必再說,請你回宮奏明皇后,小女子夫,自小身子虛弱,不能侍于太子殿下,望皇后另擇佳人。”

我身子一軟,徒然地跌坐在了地上,哥哥握住我的手,卻感受到他的手如這地面般冰冷無力。

“莊將軍可想好了,此事乃天賜良機,既有皇后在背后撐著,還怕令女受委屈不成?且皇后已允諾,莊子夫當得太子妃之位。如若將軍執意不從,奴才也沒法子,只好照實了稟明皇后,到時只怕將軍就要福禍不知了。”

爹的臉色已極難看,卻又說不出反駁的話。我在暗處聽得心驚膽顫,又不敢放肆沖了出去,慌亂中只能緊緊握住哥哥的手,好似一個不小心就丟失了,再也尋不回了。

“皇后這步棋走得甚好啊,太子娶得我女,既是得了老夫的兵權又穩了太子的儲位,此乃一舉兩得之事。老夫若是從了,亦等于歸附了太子,若不從,他日太子登帝位,要除掉的第一人,既是老夫罷。”

爹顫抖的聲音從喉腔中發出,我聽著如天塌地陷般的痛苦。我如何會不懂得呢,位極人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且擁兵百萬,朝廷上誰若拉攏了莊氏,亦等于站穩了半壁江山。皇后此舉確如爹所說,魚與熊掌兼得。

“奴才的話已說完,權衡利弊,請將軍早做決斷,切莫誤了選秀之日。”

那官人說完便作揖離去,留下爹一人凄然苦笑。忽然過了一陣清風,吹起了爹的袍角,我竟無奈的發現,爹的鬢角有了幾根若隱若現的銀絲。淚水不知覺的順著臉頰滴落在了我與哥哥緊握的手上,哥哥無語,眼神似無助又似憐憫。我卻對他嫣然一笑,心里苦得已說不出。

終究是要做出決斷的,爹亦可為了莊氏浴血沙場,如今,已輪到我莊子夫來背負整個家族的榮辱興衰。我緩緩起身,一步步的朝著爹走去,路總歸是要走到頭的,即便我再不愿也不能停留。

“爹,讓我去罷,子夫愿意。”我低頭,無論如何也無法抬起頭看著爹,我只是怕,眼淚不能停歇,既是改變不了,何必讓家人徒增悲傷。

“子夫,爹會想法子,我知你不愿,爹怎可拿你一生去換我這條老命?”

爹的聲音已有些許顫抖,那是一個慈愛的父親對于即將步入深淵的女兒發出的愧疚。我搖了搖頭,俯身雙膝著地,地面與膝蓋的碰撞發出了一聲干裂的聲響。將頭重重的磕在地上,痛亦不覺得。

“爹,女兒的一生不是只能換來你的命,還有娘,哥哥,乃至整個莊氏,不是嗎?爹不必自責,子夫心甘情愿。”

接連磕了三個頭,額上瞬時一陣冰冷,輕輕將那刺眼的紅抹掉,卻聞得一陣腥味,我頓感暈眩。幸得哥哥及時上前將我扶起,我微微屈膝,向爹行了退安禮,默然走遠。

五月初八,一場浩大的選秀典禮拉開了序幕。

我坐于轎中,手里緊緊握著的是爹在臨行前送我的紫玉佛,他說,如此,定能保我平安。想到此,淚水奔涌而至,紫玉佛,是我爹隨身之物,每每征戰定會戴在胸前,他常言,佛能救贖于世間眾人。我卻有一問,為何佛不救我于水火,是遺忘了世上還有莊子夫一人,還是我真正該受得這苦這痛呢。

轎子還未停,便聽綰兒在轎外說道:“小姐,綰兒有些害怕。皇宮可是個牢籠,一進便不知何時能出。”

我心下一緊,綰兒一席話將我從悲傷拉回至現實之中。是了,宮里只存在著兩種人,一種是風光無限,受盡恩寵,但卻不得長命,一種是平淡度日,謹言慎行,最后只能是老死宮中。

我掀開轎簾,徐徐說道:“綰兒,別怕,皇宮再是個吃人的地方,有人死便有人活不是嗎?我們為什么一定要做死的人呢,你要相信,我們可以活,而且可以活的很好。”扯出一個許是比哭更難看的笑容,想是給綰兒寬心,卻寬不了自己的心。

下了轎,才見一路上全是待選的秀女,其中不乏我認識的幾位官宦之女。粗略一算,竟是有上百人之多,我心下哀嘆,其實能選上的只有正妃一人,側妃二人,庶妃五人,而太子正妃之位也早已內定于我,如此一來,未選上的秀女只能是待嫁閨中,受盡白眼譏諷。

“皇后到,眾人回避。”

宮人尖細的聲音傳來,我顧不上想那些無關緊要的人與事,著了綰兒下跪接駕。一襲紅綢儒裙拖著地紗緩步朝我走來,那綢上繡著騰空而起的鳳凰與嬌艷欲滴的牡丹,一絲絲鍍金絲線,閃著奪目耀眼的光,似是要灼傷人一般。

“你就是人傳昭陽美人的莊子夫?果然生了一副絕代驚世的模樣,本宮很是喜歡。”

我應聲答著,不敢抬頭相望,然這聲音卻隱藏了無比的高貴與皇室風范,也許這就是一國之母應有的做為與修養,我想著,不知多年后,我是否也會有這一刻。周圍瞬時感到有無數雙眼盯著我,有嫉妒,有羨慕,甚至還有那不易察覺的悲憫。

接下來一月,既是授禮,學儀,驗身等一系列的關卡。人數每天都在減少,剩下的也不盡然都是佼佼者,因為這個皇宮處處存在危機,當你以為平安闖過時,其實是越陷越深。終于,到了那一個眾人期盼的日子,六月十八。每個人皆是一副焦急不安卻又暗藏欣喜的表情。

我默然地看著,結果早就注定,我連體會這樣心情的機會亦沒有,只能等著奉旨上殿,接住那卷明黃的圣旨,我既是太子妃。不能反駁,不能拒絕,只能安然接受一切的安排,早在我一腳踏入皇宮的那一刻起,我已經沒的選擇了。我只有等著,等著,可能是等榮寵,也可以是等冷宮,可能是等新生,同樣也是在等死亡。

當我與其他秀女跪于大殿上時,我才終于得以看見太子的容顏。

一雙劍眉之下承載著深邃似看不見底的眼,顴骨微高,薄唇緊抿,浮出一抹淡淡的淺笑。陽光自窗外打進殿內,映在他的身上,似乎整個人都沐浴著一種區于凡塵的帝王之氣。如此一人,竟是荒淫之徒,古話:相由心生。然,他似乎是一個例外。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秀女莊氏賢德兼備,聰穎敏慧之性,實有母儀風范,即冊封莊氏為太子正妃,望尓攜眾妃嬪,共為皇室開枝散葉,莫辱正妃之名,欽賜。”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秀女秦氏、肖氏封側妃,居于正妃之下。秀女袁氏、陶氏、宋氏、劉氏、康氏封庶妃,爾等七人,謹遵正妃之命。欽賜。”

宮人終于一氣呵成的讀完了圣旨,我木然接過,握在手中卻似鉆心般難受。待一切事畢,已近未時,踏步走出中宮,抬頭卻睜不開眼,日光生生地刺痛了我的眼。我忽然很想落淚,可以肆無忌憚的大聲哭喊,亦可以卑微隱忍的無聲啜泣。但,我什么都不能,連落淚都不是我的權利。這偌大的禁宮里,我擁有的只是這具行尸走肉的身體和太子妃的虛名。

僅是,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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