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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相見不恨晚(一)

  • 寂寞梨花落
  • 沁色
  • 3049字
  • 2010-09-23 18:42:16

第六十八章相見不恨晚(一)

這樣坐了有多久了?久到窗外本是大雪紛飛,現(xiàn)在都平靜停止了,久到本是日落西沉,現(xiàn)在都是月兒攀空了。我一直這樣坐著,我讓自己不要想、不要聽、不要說,可是眼淚為什么還是不能停歇,為什么滿臉淚痕,都止不住滴滴落下的決心。

屋子里燒著地龍,榻案上燃著暖爐,可是無論怎樣,冷意還是一股股的襲來,鉆入骨頭里,鉆入血肉里,我似乎只是一個有生命的雪人,沒有溫度,冷血的女人。所以我那么殘忍,呵,殘忍啊,別人給我傷害是因為他要得到快樂,而我給別人傷害,偏偏也在抽自己鞭子,我把自己的心,埋在雪里,麻木了,可是不代表能止疼了。

“太子妃,殿下要回了。”綰兒丟了一把新的熏香進爐子里‘滋滋……’暴起火花,本已淡下來的香氣,忽又濃郁迷人。

“嗯,長皇孫睡了么?”我張嘴說話,唇瓣早已凍裂,嘴角一張一合,些微生疼。

綰兒扶我下榻,我顫抖著雙腳,實在站不穩(wěn),無奈道:“打盆熱水來,腳已經(jīng)凍壞了,得用熱水通通血脈。”

不多時,就有小宮人捧著金盆,進了內(nèi)室。綰兒伺候我將腳緩緩放入冒著熱氣的水中,當冰涼觸及熾熱那一刻,仿佛心被人從雪堆里挖出來,放進了溫暖的屋子,可是接踵而來的灼痛又讓這顆心粉碎到無痕,墜下的碎片,伴隨著陣陣痛處,慢慢地、慢慢地灰飛煙滅。

身體里就像是有兩股力量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沖撞,腳下傳來的溫度直達心底,可是冰冷始終固守著城池,那一顆心,明明已經(jīng)碎了,為什么?為什么不給我一絲暖意?

廷曦來的時候,盆里的水已經(jīng)涼透,他彎腰單手托起我的腳踝,用干凈的棉布細細擦干,動作輕柔,像是手中捧著至寶,那般憐惜呵護。順著小腿肚子擦到每一根腳趾,棉布在他手中,漸漸潤出了一圈一圈的水漬。

“你身子性寒,看你這雙腳凍成什么樣了,真真是要惹我心疼嗎?”他坐在我身邊,將我的腳放在他懷里續(xù)暖,溫熱的掌心摩擦著我白皙冰涼的雙腿,一陣暖、一陣涼。

鼻子忽感酸意,忙閉了閉眸,阻止了正欲洶涌而出的眼淚,睜開眼時,看到廷曦眼中閃爍地柔情,緩了口氣說道:“我今日見著裴煜了?!?

感覺到覆在我腳背上的手掌微微顫抖了一瞬,他不看我,只是低著頭,重復著同一個動作,力道卻越來越重。

“知道了。”

只是這么淡淡地回了一句,甚至不問我后來,可是這樣更讓我難過不是嗎?明明痛,明明傷,但他選擇了沉默,選擇不聞不問,他到底承受了多少傷懷?到底隱忍了多少發(fā)泄?此刻心像是蘇醒了一般,碎片又重合在了一起,只是裂口仍在,血流淌不息。

我撲入他的懷里,用盡僅剩的那一絲力氣將他抱緊,柔軟的弧毛披領摩擦著我的臉頰,那么輕飄,那樣柔和?!拔乙呀?jīng)很恨我自己了,能不能不要對我這樣好?你的寬容,只會讓我更愧疚。”

“不需要愧疚,我不問,并不代表我不在乎,可是我知道這是一個傷口,你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妻,我不允許你受傷害,我更不允許給你傷害的那個人,是我?!?

他的唇抵在耳畔,說話間呵出的暖氣灌入耳朵里,仿佛整個身子都被暖化了,感覺不到心疼還是不疼,像是被定格在了瞬間,安然于此。我趴在他的肩頭,鼻尖都縈繞著獨屬于他的氣息,我貪婪地深深呼吸。

“廷曦,我沒有這么好?!?

自喉間發(fā)出聲音,輕地僅能自己聽見,然,廷曦笑了一聲,也像是在自言自語那般,我卻聽得清晰,一字不差。

“沒辦法,已經(jīng)陷入了你的陷阱里,就由著我越陷越深吧,我沒有一絲后悔要掙扎,要逃脫??墒俏冶仨氉屇阒?,沒有人能把你從我身邊搶走,不管他是誰,不管他有多好,莊子夫都不會屬于他,因為你,永遠,只能是我的女人?!?

窗外月色朦朧,白雪繽紛而落,幾片隨風飄進窗內(nèi),覆在臉上,如晶透的淚珠順著下顎滴落進他的頸項里,微感甜,澀滿心。

次日,日月交替之時,金輝劈開夜空,東邊一抹冉冉升起的驕陽,將這滿地的皚皚白雪映照出如夢似幻的光暈。

接過綰兒手中的蟠龍朝服,每一個步驟都做的細微小心,站在廷曦身后將他的手臂套入劍袖里,理順在外的胸襟,拿過桌上的墨色金絲玉帶環(huán)在他腰上,挑了一塊青玉翡翠佩系在玉帶上,最后一步,既是戴正紫玉冠,垂下玉冠繩在胸前,如此,不怒自威的俊貌,英姿勃發(fā)的氣度。

“好了,去上朝罷?!鄙焓謱⒂衽逑碌乃胱臃黜?,風一吹,既蕩漾。

他雙手握住我的雙肩,低頭在我額上輕輕一吻,“今日裴煜的晚宴,你若不愿去,大可不去?!?

不禁莞爾,搖頭道:“我去就是了,為何要躲著避著。你信我嗎?”他忽地將我擁進懷里,溫熱的手掌輕撫我的后腦,毫不猶豫地說出那個我早已知的答案。

“信!”

他走后,我獨自一人坐在軟塌上,手拿一件已縫制好的棉衣,細膩地繡文圖。這是今年給靖涵做的第一件棉衣,打算面上繡松鶴騰云,寓意平安長命。一針一線我都唯恐出了差錯,至極小心,針穿下又穿上,一絲絲銀線在我手中越來越短,衣上的鶴身已初具閑逸神態(tài)。

靖涵趴在我身邊,望著窗外紛落的雪花,伸出小手去接,落入手中,化作一灘無痕的雪水。許是這孩子出生之日,正是大雪紛飛之時,他睜開眼看見的就是這滿目的皓白,所以他十分愛下雪的天兒,十分愛這雪片飄旋在空中,獨舞絢麗的美景。

“唔……”

這低聲的嗚咽,在我聽來就像利刃刺穿我的耳朵,別人家的孩子滿歲之后,就是再不濟也能勉強喊出一聲爹娘,可是我的靖涵,這對于他來說有多難?這是多大的奢望,他這一生連開口說句話的資格都被奪去,他只能傾聽,不能表達,他擁有尊貴的長皇孫身份,可是獨獨失去了最平凡的權利。

剛好繡完一只獨占云間的松鶴,我抬眼看向窗外,只覺一瞬,竟然殘陽已西落。忽地想到晚宴一事,對綰兒招手道:“為本宮更衣?!?

坐在銅鏡前,挽發(fā)百合髻,兩股青絲用碧色瓔珞流蘇緞帶環(huán)繞垂在高聳的胸前,配以鎏金穿花戲珠步搖,額間用朱砂點彩蝶花鈿,雙耳戴金襄瑪瑙墜子,一顰一笑,臉頰上印出極品瑪瑙的七色幻彩。挑了一串翡翠玉琉璃釧戴在皓如凝脂的手腕上,舉手投足間,盡顯雍容華貴。

換一身秋菊色縷金百蝶合襟百褶紗裾雙襦裙,呈煙紗于皓腕,舉步玲瓏嬌媚,湘紋飄逸,隨步搖姍姍作響。抬眼對鏡中宛笑,美人如初,班姬續(xù)史之姿,謝庭詠雪之態(tài)。

我扶著綰兒的手,坐上玉攆,轉(zhuǎn)頭對她說:“你回宮照顧長皇孫去,不必跟來?!?

綰兒點頭告退,玉攆起步,搖搖晃晃穿過悠長狹隘的甬道,最終停在了長樂大殿。我拍了拍攆架,實在受不住這樣左搖右晃的折磨,匆忙走下玉攆。

一眼就看見了站在臺階上與廷昭談笑的廷曦,心忽然一緊,還是無法從容不迫地面對廷昭,看見眼前如此瀟灑清逸的孝賢親王,哪里還有半點兒大婚當日那個廷昭的影子。

走過去站在廷曦身邊,對廷昭扯出一抹淡笑,他微微愣了一下,繼而神色坦然道:“今日赴宴的都是自家兄弟姐妹,也算起家宴了,只是這世子怎么還沒到?”

話音剛落,就聽遠處宮人宣道:“南寧世子到!”

“今日都是皇家的兄弟姐妹嗎?”我隨意找了個話題,開口問道。

廷曦伸手握住我的手,笑著點了點頭,我環(huán)視一眼,果然殿上都是皇子公主,或者郡主侯爺之類的同輩之人,正如廷昭所說,的確算是家宴。

隱隱感覺到裴煜走進我們,我一直望向別處,只是沒有焦點,模糊一片。下意識地更緊的握住廷曦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握住就不會放手。

“裴煜參見太子,王爺?!甭曇粲行┥硢?,略帶鼻音,他染上了風寒嗎?

“憐君給殿下,王爺請安。”

是她?聲色中透著一絲嬌柔,就算是這平淡的一句問候,聽來都會不禁讓人想到小鳥依人的嫻雅女子。

廷曦倒是得體自然,揮了揮手道:“不必多禮?!?

隨著廷曦一道走向殿內(nèi),在案前坐定,我就算再不想看,可他還是入了我的眼。眼神淡然,隱藏一絲我僅能捕捉到了傷情,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悲喜情感,安靜地坐在位上,一杯復一杯的喝酒,仰脖飲盡。別人看來也許覺得他是高興,可是我知道,廷曦知道,酒能醉人,醉了就不感傷心,何苦,這是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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