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豫文漫不經心地喝著酒,輕聲笑到:“少年將軍有那份心是好事,但家里總的有個賢內助幫襯著你主內不是?想當年你父親在你這個年齡的時候,早已與你母親一起了。”
“臣非父,自然不及父親。”
兩人就這么僵持著。
南豫文耐心已快耗盡,就差直接明了地下旨給葉謹臨。
場面一度陷入僵局,二人都不退讓。
文康璋在席間悠悠開口:“陛下,這葉將軍有此報國之志乃我國之幸,然葉將軍日理萬機,今后恐怕無多少時日常伴君側。”
他頓了頓又道:“聽說,近日葉將軍與草原部落來往甚密啊。”
南豫文拿著手中的酒杯,神色凝重。
徐嫣向沈洛書遞了個眼色,沈洛書頓悟,準備起身隨徐嫣一同道出事因。
南文姒站了出來,跪在南豫文面前:“陛下,臣妹無其他要求,只要葉將軍。”
南豫文有些惱:“姒兒,不得無理。”
“哥哥!你忘了當初的諾言了嗎?你是一國之君不可辜負任何事啊。”
“朕是天子,你怎么能如此說朕。朕是不想今后你與葉將軍以后的日子不安穩。朕念你想家,故想將葉將軍一并接入宮中。”
“陛下。”葉謹臨開口說話,“臣,不愿娶郡主。”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誰人不知葉謹臨與南文姒的婚約關系,今日就算是毀約也當是皇帝來做。這葉謹臨居然先提出悔婚,這性質一下就變得嚴重了。
“葉將軍,你可知你在說什么?”南豫文的臉上卻多了一分笑意。
“臣深知配不上郡主,故今日拒婚。還有一事……”
葉謹臨看了一眼葉秉,又看了一眼沈洛書。
葉秉微微點著頭,葉謹臨才繼續開口:“臣辭去總將一職,自請駐守邊關。”
這已經是葉家做的最大的讓步了。
辭去了最高的軍權,只做一個權少事多的將軍。這下應當可以消除陛下對葉家的猜忌了。
南文姒不可置信地看著葉謹臨,眼眶瞬間濕潤:“葉將軍,你說什么?”
葉謹臨面不改色:“郡主,臣配不上您,望郡主以后能尋得一個真正的如意郎君。”
南文姒笑了:“葉謹臨!我哪里做得不好了,是不是我太任性了,你覺得我霸道不講理?還是我太煩你了,你告訴我,我哪里做的不好了……”
“郡主,你很好,只是臣不配。”
“我很好,那你為什么不喜歡我?你寧愿去守邊關都不愿意娶我?”
“臣一心為國,只怕是辜負了郡主的心意。”
南文姒站起身來走到葉謹臨面前蹲下,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謹臨哥哥,你娶我好不好?”
葉謹臨沒有回答南文姒,而是提聲高喊:“臣心意已決,望陛下恩準!”
南文姒淚流滿面,她起身毅然離去。
南豫文故作惋惜:“這本是一門好親事,奈何葉將軍志不在此,既如此,準了。”
“謝陛下恩典。”
沈洛書還有些發蒙,這葉謹臨怎么不按計劃行事?這葉秉沒同他講過嗎?
沈洛書愣地一抬頭,剛好撞上蘇予鶴的目光。她慌亂地四處張望,激動地一連喝了好幾口酒,刺激的喉嚨發癢直咳嗽。
蘇予鶴見此小酌一杯微微一笑。
這場宴席的后半段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剛才的事情就像沒有發生過一樣。
沈洛書喝了很多酒,頭腦有些不清楚,差人知會徐嫣一聲便離開了宴席。
葉謹臨看了一眼沈洛書離開的背影。
蘇予鶴悄然跟了上去。
沈洛書來到御花園的無人之處,在池塘邊找了處石塊坐下,一只手捂住胸口。內部作嘔,轉頭她就往草叢里吐了出來。
吐完以后沈洛書有些難過,喃喃地說了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吐的……”
蘇予鶴走到她身旁蹲下:“你怎么了?”
沈洛書一下哭了出來:“我吐了,吐在了草叢里,皇上會不會罵我啊……這是他的家,被我弄臟了。”
蘇予鶴看沈洛書的樣子,小臉通紅,說話有些奶聲奶氣。然后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有些發熱,應是醉了。
蘇予鶴安慰她:“沒關系,陛下他不會怪你的。”
“可是我真的好難受啊,其實我今天很不開心的。”
蘇予鶴哄著她:“那你能告訴我為什么不開心嗎?”
沈洛書慢慢湊近蘇予鶴,兩人鼻尖相碰,少女的胭脂香氣瞬間侵入了少年的鼻中。
蘇予鶴沒料到沈洛書的動作,心里崩得厲害。
沈洛書一下又離開蘇予鶴:“不行,這件事情不能讓蘇予鶴和葉家知道。”
蘇予鶴慢慢平復了自己的心跳,然后說:“你,既不想讓我知道我就不問了。”
沈洛書拉住蘇予鶴的衣袖,遲疑問:“你,是誰?”
“你認不出我了?”
沈洛書搖了搖頭。
“那你在哪你知道嗎?”
“知道呀,我在皇宮。”
“那你為什么來知道嗎?”
沈洛書沒說話,用力點了點頭。身體一下重心不穩栽到了蘇予鶴懷里。
蘇予鶴措不及防地抱著沈洛書,有些緊張的喚她:“沈,洛書?”
沈洛書閉著眼,很小聲的說:“還好,我沒有起到作用,我還是我,我還能和蘇予鶴一起玩。”
“你,為什么想和,蘇予鶴一起玩?”
“因為,因為我們是朋友啊,我很喜歡,很喜歡他這個朋友。”沈洛書本來是笑著的,然后哭了,“可是,可是我不想和他一起玩了。”
蘇予鶴不知為何內心有些動容,但聽到沈洛書哭著說的話時,又有些失意。
“為什么?”
“我不喜歡文相,他是文府的門客,我真的很討厭很討厭文相,他是壞人。”
蘇予鶴靜默了會,靜靜地聽著沈洛書哭了一會,然后說到:“對不起。”
沈洛書的哭聲漸弱然后沒有了,蘇予鶴抬起她的臉發現她已經睡著了,有些無奈的笑了笑。
看著沈洛書又回想起剛剛他們的對話,蘇予鶴竟生出一些愧疚之感。
就這樣在池塘石邊,蘇予鶴抱著沈洛書坐了很久。
簡遇找到蘇予鶴:“公子。”
蘇予鶴看了一眼沈洛書:“你找人給葉謹臨送消息,讓他來接沈洛書。”
“是。”
葉謹臨正飲酒,身后被人遞了一張紙條過來。
閱完,起身離席,來到池塘邊。
沈洛書抱著一個石頭睡的正熟。
葉謹臨忍俊不禁,還是上前打橫抱起沈洛書,差人通知葉秉徐嫣一聲,然后帶著沈洛書出宮上馬車回府。
蘇予鶴躲在角落里觀望著這一切,內心五味雜陳。
簡遇輕喚了:“公子,文相那邊……”
“他想要的,不就是這樣的結果嗎?剩下的事情,我就不參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