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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宋國:向魋之亂,熒惑守心

  • 春秋魯國十二君
  • 桃木寶劍
  • 3375字
  • 2025-04-06 16:26:15

魯哀公十四年(公元前481年)注定是不平靜的一年。齊國的陳恒弒君專權(quán),宋國也發(fā)生了向魋之亂。

宋景公非常器重向氏兄弟,大哥向巢在朝中任左師,位同相國,是名義上的軍隊統(tǒng)帥;老二向魋任司馬,掌管軍政實權(quán),是宋景公最寵信的臣子。老三子牛是孔子的學(xué)生,也有自己的采邑;老四子頎、老五子車則都是跟著二哥向魋做事。向氏家族(也稱桓氏家族)是當(dāng)時宋國都城商丘城里炙手可熱的風(fēng)云望族。

也正是由于國君太過寵溺,司馬向魋感到有些飄飄然,做了幾件讓宋景公不快之事。

孔子周游列國來到宋國的時候,宋景公本想重用孔子師徒,讓他們?yōu)樗螄鍪拢螋s嫉賢妒能,說孔子師徒是一班文武干才,如果他們在宋國做起亂來,誰能抵御?這不是引狼入室嗎?他未經(jīng)宋景公許可,處處刁難孔子一行人,砍伐了孔子率弟子們習(xí)禮的大樹,還威脅要帶領(lǐng)人馬去殺孔子,孔子只好趕快逃離了宋國,宋景公為此怏怏不快了許久。

幾年前衛(wèi)卿太叔疾從衛(wèi)國出走,來到宋國投奔了司馬向魋,做了向魋的家臣,還獻給向魋一顆碩大的珍珠。向魋接納了太叔疾,賞給他城鋤作為采邑。宋景公找向魋索要這顆珍珠,向魋居然不給!宋景公大怒,說你這個司馬都是寡人封的,找你要顆珍珠你都不獻給寡人,眼里還有沒有國君!更讓宋景公氣憤的,是向魋居然向宋景公請求,用自己的采邑鞍邑與公室的亳邑進行交換,這引起了宋景公的警惕,心想:你這個向魋,寡人真是把你寵壞了,如此狅悖的要求你也敢提?他回答向魋說:“向卿,這可不行啊!亳邑,是宋國祖先、殷商祖廟所在地,怎能隨意賞賜給臣子?”為了給向魋保留面子,宋景公還特意額外賞賜給了向魋七座城池作為采邑,此事才算作罷。

宋景公感覺到向魋已經(jīng)羽翼豐滿,他的勢力足以威脅到公室的安全了,于是下詔免去了向魋的司馬一職,改由右?guī)熁疏サ牡艿芑室埃ㄗ肿又伲?dān)任。宋景公預(yù)料向魋定然不肯罷休,他讓夫人邀請向魋到宮中赴宴,說是要厚賞向魋,其實是準(zhǔn)備趁機將其拿下,除此禍患。向魋聽說國君夫人突然請他赴宴,頓時警惕了起來。他對前來傳命的宮中寺人說:“請轉(zhuǎn)告國君和夫人,魋為答謝國君賞賜七座城邑,明日中午在府中特設(shè)享禮,以招待國君,萬望國君賞光!”其實向魋在府中密布了甲士,意圖搶先下手、圖謀不軌。

宋景公聽了寺人的回稟,知道向魋這是要借機謀害自己,他召來新任命的司馬皇野,對他說:“寡人是將這個向魋寵壞了,現(xiàn)在他要加害于寡人,你要想辦法救寡人啊!”

司馬皇野答道:“臣下不忠順,神靈皆厭棄,何況是人呢!君有所命,臣豈敢不接受命令?但此事如果沒有左師大人的支持還真不行,請國君召見左師。”左師向巢,是向魋的哥哥,皇野是擔(dān)心左師向巢與弟弟向魋一起謀反。宋景公允準(zhǔn)了,讓皇野乘坐公室車駕前往左師向巢府邸,皇野施禮道:“跡人(宋國掌管偵察野獸足跡的官員)前來報告說:‘逢澤出現(xiàn)了一只大麇鹿。’國君說:‘即使向魋不來,寡人有左師,與他一起去田獵如何?’國君不便直接召您去田獵,皇野對國君說:‘臣試著私下和左師說說看。’國君希望左師大人能快一點前往,故而派出車駕,命皇野來接您。”

左師向巢從司馬皇野的話中已經(jīng)聽出了端倪:田獵這種事,國君從來都是叫上弟弟向魋陪同的,這次怎么不叫向魋一起去呢?國君又派新任司馬、右?guī)熁疏ブ芴匾獬塑噥斫樱y道是弟弟向魋出事了?本來向巢對自己這個弟弟就有些不滿,多次勸說他要知道收斂,尤其是驅(qū)逐孔子、拒獻珍珠和索要亳邑這幾件事,導(dǎo)致國君賞了向魋七座城池,但免了他的司馬之職,這明顯說明弟弟向魋已經(jīng)失寵。

向巢不敢耽擱,跟著皇野來到了公宮。拜見國君后,宋景公跟向巢說了實話,向巢更是嚇得跪在地上不敢抬頭。弟弟怎能如此行事?弒君之罪是要滅族的!他伏地叩首道:“向魋意欲加害國君,臣確實一無所知!臣發(fā)誓忠于國君,絕不會反叛!”

皇野在一旁言道:“國君可與左師盟誓。”

宋景公與向巢在神靈牌位前盟誓,宋景公說:“寡人絕不會讓左師因為襄助國君而遭受禍難,上有天、下有先君為證!”向巢野發(fā)誓道:“向魋不恭,是宋國的禍難。臣定唯君命是聽!”

司馬皇野請宋景公賜予兵符,以持符率軍攻打向魋府邸。皇野的兄長是右?guī)熁疏ィ鸵恍┡f臣都反對皇野帶兵討伐向魋;然而朝中不少新臣,早就對向魋的胡作非為不滿,這次國君頒賜兵符,詔命討伐向魋,大家都躍躍欲試,大喊“誓死服從國君之命!”,跟隨皇野猛攻向魋的府邸。

向魋的弟弟子頎得到了國君命司馬率軍攻打向府的消息,騎上快馬給向魋報信。向魋聽后怒不可遏,當(dāng)時就要率領(lǐng)府中甲士攻打公宮,弟弟子車勸阻道:“不能事奉國君,而又要攻打公宮,百姓是不會親附你的,那是找死啊!不如另想他法。”向魋于是帶領(lǐng)全府兵丁逃出了都城商丘,占據(jù)了曹邑(原曹國都城陶丘。四年前,公元前485年,曹國被宋國所滅),公開反叛。

六月,宋景公派出左師向巢率兵攻打曹邑的向魋叛黨,但是向巢在這證明自己清白的關(guān)鍵一役中卻未能取勝。向巢擔(dān)心自己說不清楚,國君會不會懷疑自己私通弟弟向魋?本來向巢主動請纓率軍討伐叛黨,是想證明自己的清白;結(jié)果遲遲不能攻克曹邑,弄得自己很被動。他回到都城商丘之前,希望國君能夠派出朝中大夫到城外營中為質(zhì),然后才敢進入國都,但是宋景公沒有允準(zhǔn)。向巢這下慌了,擔(dān)心自己進入都城后會遭到不測,于是返回到曹邑與其弟向魋會合在了一起。由于先前率軍討伐曹邑,現(xiàn)在又進入曹邑,他擔(dān)心曹人報復(fù),于是命人劫持曹人子弟作為人質(zhì)以保證自己的安全。

此時向魋倒沒有怪罪哥哥曾來討伐自己,反而勸說哥哥向巢道:“兄長不可。既不能事奉國君,而又得罪當(dāng)?shù)匕傩眨@怎么能行呢?”向巢也覺得弟弟說得有道理,只好釋放了人質(zhì)。曹邑民眾本來就為被宋滅國而心存怨氣,現(xiàn)在又因為向氏兄弟而遭逢戰(zhàn)亂,他們便對向巢、向魋兄弟倆群起而攻之,向魋被迫出逃去了衛(wèi)國。向巢則投奔了魯國。宋景公派人追上向巢挽留他說:“寡人與向卿曾有盟誓,不可以絕向氏之祀,向卿還是留在宋國繼續(xù)作向氏宗主吧。”

向巢辭謝道:“臣的罪過太大了,國君就是滅了向氏全族也不為過。如果國君因為向氏先人的緣故而保留向氏宗祀,則是國君對向氏的大恩。至于臣,肯定是無顏再見國君了。”向氏老三司馬牛一看兩個哥哥都逃出了宋國,自己還呆在宋國等死嗎?就是國君不誅滅向氏,自己也沒臉在宋國呆下去了。于是他交出了封邑和守邑的符信玉珪,投奔了齊國。

向魋逃到衛(wèi)國后,又遭到了衛(wèi)大夫公文氏的圍攻,公文氏逼向魋交出隨身攜帶的鎮(zhèn)國之寶“夏后氏玉璜”,向魋找了一塊與夏后氏玉璜相近的玉佩交給了公文氏,自己則掉頭也投奔了齊國。齊相陳恒任命向魋為次卿,又賜給向魋的三弟司馬牛采邑,但是司馬牛不想與自己這個忘恩負義的哥哥同居齊國,他又交出了采邑,轉(zhuǎn)投了吳國;但是吳國人并不歡迎他,司馬牛只好又返回了宋國。晉國正卿趙鞅聽說司馬牛是孔子的學(xué)生,就召他去晉國,陳成子(陳恒)也派人一再來迎請他去齊國。司馬牛最后哪兒都沒去,死于魯國都城曲阜的城門之外,魯人阬(kēng)氏將他葬在了魯國的丘輿。

經(jīng)過向魋之亂,已經(jīng)在位三十六年的宋景公開始反思,自己偏寵向魋,導(dǎo)致了十八年前(宋景公十八年,魯定公十一年,公元前499年)自己的三位兄弟公子仲佗、公子地、公子石彄據(jù)蕭城以叛;更有甚者,向魋居然索要亳邑作為其封邑,這是恃寵而驕、目無國君社稷,到最后居然都演變到了要弒君作惡!宋景公從此以后心念社稷和百姓,再也不做偏寵佞臣的事了。

宋景公三十七年(魯哀公十五年,公元前480年),也就是向魋之亂后的第二年,宋國太史兼司星官子韋觀測到了“熒惑守心”的天象。“熒惑”是指火星,由于火星熒熒似火,行蹤捉摸不定,中國古代稱它為“熒惑”。“心”是指天蝎座最亮恒星“心宿二”,“熒惑守心”這種天文現(xiàn)象指的是土星、火星、心宿二這三顆星在夜空中連成了一條直線,古人認為這種天象不祥,它預(yù)示著災(zāi)禍;而宋國正好處于與心宿對應(yīng)的地域,因此司星官子韋立即稟告了宋景公。宋景公也非常憂慮,問子韋有何破解之法?

子韋說:“可將災(zāi)禍移至相國之身(左師、右?guī)煟!?

景公說:“不可。相國是寡人之股肱!”

子韋又說:“那將災(zāi)禍移給百姓?”

景公馬上搖頭道:“百姓為國君之本。”

子韋低頭思忖了一下,又道:“移給年歲收成?”

景公憂慮地說:“年歲收成不好,百姓就會困乏,寡人還給誰當(dāng)國君啊!”

太史兼司星官子韋深受感動,他伏地而拜,對景公說:“國君這三句有君主之德的話,上天會聽到的,熒惑應(yīng)該會移走的。”

子韋受景公之命再仔細觀測天象,發(fā)現(xiàn)熒惑星移開了三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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