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4章 當上了林場的護林員后

當上了林場的護林員后,江少成的精神面貌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他也把這份工作看成是實施理想抱負的一個舞臺。以前山林對于江少成見慣不驚,現在他突然對山林生出了一種特殊的感情----這些山林就象一群弱小的孩子,它們需要自己的保護。

進入臘月,天氣已經變得很寒冷,冷空氣和寒潮到來后,半高山就會下雪。林場平均海拔1000米,每年至少會下三四場、五六場雪。臘月三十,受冷空氣的影響,白鶴下了一場比較大的雪。白天雪花紛紛,地面上積起了一二十公分厚的雪。

春節,江少成帶著妻子和孩子回柏樹灣耍了兩天,第三天就回縣城去了。

按照國家的規定,春節放假3天,到初三,假期就結束了,單位就要上班了。雖然在鄉下要求不是很嚴格,特別是江少成剛剛入行,遲去一點也不會有人說什么。但江少成有一種急不可待的心情,想到林場看看。

春節這幾天一直雨雪交加。如果雪下在晚上而且不大,第二天早上雪就開始融化;如果雪下在白天而且不大,就會邊下邊化。

初四早上,江少成決定出發去林場。

“奶子,”江少成對母親說,“我想到林場去看看。”

“路不好走,”林文英說,“等幾天再去吧!”

“反正在家里也沒有事,一天到晚都是烤火、閑逛。”

“管得你喲!”

“我今天到林場去,把鋪蓋和鍋碗瓢盆帶一些上去,我就不回來了。明天,你讓宏偉把油鹽柴米帶上來,我們要在那里住下來。”

“好。”

吃了早飯,江少成就背上鋪蓋卷和鍋碗瓢盆往林場進發。白鶴國有林橫跨長興、沱池、石門、柏樹等四個村,從柏樹灣到林場要經過老鷹窩、范家坪、磨子嶺、堰塘坎、中嘴、苦草灣,最后到達林場。緊走慢走,要3個小時左右。

白鶴國有林大都是70年代中期飛播造林和人工造林共同奮斗的結果,到現在這些樹已經生長了接近20年了,很多樹都高過20米,樹徑超過一尺,直立挺拔、威武雄壯!

但每到冬天,總有一部分樹木因為營養不足、病蟲害或者滑坡而變黃枯死。枯死的枝丫會很長時間地呆在樹上,和那些綠色的枝丫混在一起。這讓江少成想起了也產生了共鳴,樹是如此,人何嘗又不是這樣呢!作為林場新的護林員,他的到來就要帶來新的氣象,帶來新的希望。

林場在整個國有林大概中間的位置,在一個叫母家坪的地方。林場是一幢4開間、一樓一底的土墻房。底樓的右邊是臥室,一共有2間,左邊是雜物和廚房。樓上全部是臥室,一共有四間。

房屋的前面有一塊100來平米的壩子,壩子用石板鑲砌而成。壩子的邊上有一塊大石板。大石板的外邊是一個坎子,坎子下面有一些零星地塊,這里也是林場的菜園地。

在壩子的左右兩邊,各栽有三四棵柏樹。這些樹木有十五六米高,樹徑超過一尺,枝葉茂盛。在房屋前的左右兩側,還栽有兩棵李子樹和兩棵櫻桃樹,可見當初這里的建設者還是很有情懷的,對未來充滿了美好的期望。

林場以前的護林人有兩人,一個是高技術員,一個是老程,他們在樓上各住一間。因為調動的消息兩個人已經知道,趁春節回家,他們已經把家當帶走了,房門僅僅用板扣扣著,并沒有上鎖。江少成選擇了高技術員的房間。他清掃了房屋,在床上鋪上草席,放上棉被。把桌子板凳擦干凈,把帶來的茶瓶、搪瓷盅放上去,把洗臉帕晾在繩子上。頓時,屋里又充滿了生活的氣息。

在方桌上,江少成發現了一本小冊子----《中華人民共和國森林法》。他拿在手上,把上面的灰塵拍了拍,然后就坐在板凳上看起來。但看了不到10分鐘,他覺得還是有點枯燥,就把書放下。從樓上下來,來到廚房。灶膛一共有兩孔灶、兩口鍋,灶面用水泥淌抹,光滑平整。在邊上還有一個櫥柜,一個米缸。在窗戶下,還有一個長1米5,寬1米的火塘。整個廚房顯得寬敞整潔。在廚房和雜物間,還碼放著一些沒有燒完的柴火,廚房的比較零亂,雜物間里碼得整整齊齊。這些柴火至少可以再用1個月。

火塘上面有一個吊繩,吊繩的下端有一個半米長、10來公分寬,兩三公分厚的分掛板。分掛板由雜木做成,非常堅硬。分掛板上有兩個孔,吊繩先一分為二,然后分別從兩個孔穿進去,然后打一個結,這樣在分掛板的下方就形成了兩個掛點,每個掛點可以掛一個鼎罐。鼎罐由生鐵鑄造而成,是火塘上的常見鍋具。一個冬天,總有一個鼎罐一直在火塘上吊著,它的任務是燒熱水;隨時燒,隨時用,隨時添加。另外一個鼎罐主要用于煮飯和燉肉。很多時候,為了省事,山民把洋芋、白菜、大米、臘肉等放在鼎罐一鍋煮。逐漸地,這樣的湯鍋也成了高山、半高山地區的一道特色美食。

林場的房屋建成時并沒有進行內粉,在柴煙長期的熏燎下,墻面已經變成了黑色或者淡褐色。

江少成找來一些柴塊放進火塘里,把塘火燒起來。

江少成坐在塘火邊。他又想起了《森林法》,就上樓把小冊子拿下來,然后邊烤火邊繼續閱讀。很多內容江少成不是很懂,但大部分他還是理解。

看了半個小時,江少成突然想到應該寫一個《告示》。這個念頭在他得知自己成為護林員時就想到了。江少成再次回到寢室,從掛包里把本子和筆找出來。回到火塘邊,他開始起草《告示》。告示的內容早就有構思。花了大半個小時,《告示》就起草好了:

各位白鶴鄉村民:

經過縣林業局的研究,決定把以前國有林的護林員調走,聘請柏樹村柏樹組江少成、江宏偉兩位同志為新的護林員。白鶴林場的樹木屬于國家財產,受《森林法》保護。長期以來,國有林經常遭到盜伐,村民到國有林砍柴、放牛的現象也很普遍。現將有關問題公告如下。

第一、國有林實行封山育林,任何人不得攜帶火種進入林區,不得在林區用火,嚴防森林火災的發生。

第二、不準偷盜國有林樹木,違者罰款100元。

第三、不準到國有林砍柴,違者罰款30元。

第四、不準到國有林放牛、放養、打豬草,違者罰款10元。

響鼓不用重錘,話說多了是水。希望各位村民互相轉告、認真遵守,免得麻煩。

白鶴國有林場

1990年1月30日

江少成把《告示》修改了一遍,然后就開始謄抄。林場附近一共有5個組,每個組他準備張貼兩張,他需要謄抄10份。用了1個小時,江少成謄好了5張。很長時間沒有寫字了,他握筆的手有點酸。江少成放下筆,準備明天再謄。

中午,江少成吃了一點帶來的干糧,然后準備到山林里轉一轉。

從林場出來往西,在山路上走了20多分鐘,汗水也上來了。繞過了苦草灣,從前面山林里傳來“咔--咔--”的聲音。江少成警惕起來,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摸去。

江少成已經猜到,這就是有人在偷樹。從砍伐的聲音大小上判斷,這個時候應該是在剔樹丫子。一般情況下,偷樹人如果發現護林人,首先會選擇逃跑;實在跑不了,那就只能面對了。這個時候偷樹人手里有家伙,要制服他并不容易,智取是上策。江少成知道,偷樹人把樹丫子剔完后截斷,然后就會扛著木料出林。

江少成停止了前進,他隱蔽在山道一個轉彎處的巖壁后面,準備在這里守株待兔。

過了10多分鐘,透過林間的縫隙,偷樹人終于出現在了江少成的視線里。那人穿著一件破舊的中山裝,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大約30來歲,身形非常壯實。

偷樹人扛著木料一步步走過來。他將斧頭的把柄作為橇杠擱在肩膀上,這樣走路的時候一是可以保持平衡,另外,這樣也可以增大木頭和肩膀的接觸面積,讓肩膀感覺舒服一點。

“唰唰、唰唰、唰唰,”偷樹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江少成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

江少成深吸了一口氣。

“唰唰、唰唰、唰唰,”江少成緊緊地盯著拐角處。

樹棒首先進入到視線內----

就在偷樹人現身的一剎那,“啊----”江少成大叫一聲,突然從隱蔽的地方跳出來,向偷樹人猛撲過去。

“啊!”偷樹人也驚叫一聲,他完全沒有想到壁彎處有人。說時遲那時快,江少成朝樹棒用力猛地一掌推過去,頓時,偷樹人站立不穩,和樹棒一起倒了下去。就在偷樹人倒地的一瞬間,江少成撲上去,一個鎖喉,把對方的脖子卡住。隨即,他舉起右手,向偷樹人的臉上打去。

偷樹人也比較靈活,見拳頭下來,急忙往旁一閃,然后順勢一使勁兒,把江少成掀開,翻身起來。江少成也沒有料到偷樹人有這么大的力氣,他打了一個趔趄。調整好重心后,江燒成準備向偷樹人再次進攻。這個時候,偷樹人往旁邊緊跨兩步,拉開了和江少成的距離。

“好漢!”偷樹人大喊一聲。

聽到這個詞語,江少成愣了一下,因為在當地,一般人是不會用“好漢”這個詞來進行稱呼的。這個詞帶著明顯的道上的痕跡。江少成覺得對方不簡單。

“好漢住手!”偷樹人揚了揚手。

然后,兩個人就互相仔細打量起對方來。

“你是啥子人?”偷樹人問。

“我是白鶴林場新來的護林人!”江少成回答。

“誤會,誤會!”

“為啥子來偷樹?”

“哎----”偷樹人長嘆一聲,“也是生活所迫啊!”

“這么多人,哪個生活不困難,為什么他們不來偷呢?”

“哪個說的,偷樹的人多得很!”

“你不曉得偷國有林的樹是違法的嗎?”

“兄弟,”偷樹人換了一種稱呼,“我也是第一回來!”

“第一回,誰知道是第幾回!”

“真的是第一回。”

“不管是第一回第幾回,現在被我抓了個現行,你說啷個辦?”

“嘿嘿。”

“笑解決不了問題。”

“我還是希望----你放我一馬!”

“不行!”江少成斷然拒絕,“以前他們怎么護林我不管,既然我來了,就要好好管;如果還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那和以前有啥子區別呢?”

“你說的都對。”

“既然做了,就要勇敢地把責任承擔起來!”

“那你準備啷個辦呢?”

“按《森林法》的規定執行。”

“《森林法》里是啷個規定的嘛?”

“《森林法》第39條規定:盜伐林木的,處盜伐林木價值3倍以上10倍以下罰款。嗯----這根樹按照市場價,10塊錢要管嘛,我不罰10倍,只罰最低,3倍,你各自算,是好多錢?”

“嘿嘿。我身上沒有帶錢哪。”

“沒有帶錢,我可以和你到你家里去拿。”

“我是說----這次就算了!”

“不行!”

“那我----”偷樹人的臉色有點變了,“如果不將就呢?”

“不將就?”江少成壓著嗓子,“那你今天就莫想走!”

“恁個說來,你硬是要來真的羅?”

“你說呢?”江少成反問道。

“我再向你請求一次,放我一馬!”

“不放!”

“不瞞你說,”偷樹人顯得很自信,“在雞公堡,能夠和我過得了幾招的人還不多!”

“好吧,”江少成想了想,“既然你這樣說,那我們今天就來比試比試。如果你贏了,我放你就是,如果你贏不了我,那就只能乖乖地認罰哎!”

“可以!”

不遠處就是一塊小平地,地面上的野草也不多。

兩個來到小平地,雙方擺好架勢。突然,偷樹人向江少成沖過來,飛身就是一腿。江少成早有防備,轉身側跨一步躲過。偷樹人忽地一蹲身,一個掃堂腿掃過來,江少成又一小跳跳過。然后,江少成也向偷樹人發起進攻。他猛撲過去,想把偷樹人壓住。偷樹人順勢抓著江少成的手,然后一個后滾翻。偷樹人瞬間就變下方為上方,騎在江少成的身上。偷樹人想掐江少成的脖子,被江少成一把抓住手指,然后一用力,偷樹人就感到了生痛。趁偷樹人顧痛,江少成一個翻滾,從偷樹人下面翻身起來。江少成往旁邊閃移幾步,拉開和偷樹人的距離,雙方再次處于對峙狀態。說時遲那時快,江少成再次先發制人,朝偷樹人飛身一腿踢過去,偷樹人沒有躲閃,而是用手想來抓江少成的腳。但江少成的飛腿很兇猛,他不但沒有抓住,反而手腕被踢中。

“啊呀!”偷樹人發出了一聲痛叫。

江少成再跨前一步,兩個人形成了近身搏斗之勢。江少成用右手朝偷樹人的眼睛戳去,偷樹人用手擋開,江少成順勢一個肘擊,擊中了偷樹人的肩頭。

“哎喲!”偷樹人再次發出痛苦的叫聲。

在江少成的袢擊下,偷樹人向后倒去。江少成沖上前,壓在偷樹人的身上。這次偷樹人沒有再對抗。他出著大氣,不一會兒,臉上的汗水也出來了。

江少成也沒有繼續進行攻擊。

“兄弟,”江少成瞪著偷樹人,“你現在老實了吧!”

“哎----”偷樹人嘆了一口氣,“沒想到,兄弟也有兩刷子哎!你叫啥子名字?”

“江少成,柏樹灣的。”

“柏樹灣的啊,”偷樹人楊了一下頭,“我姑爺就在那里住哎。”

“你姑爺是哪個嘛?”

“說來你肯定認識,就是何醫生,何宏毅哎。”

“我們是一個大院子的,啷個不認識哦!”

“嘿嘿。”偷樹人笑笑,“嗯----看兄弟這套動作,也是習武之人,那你也應該聽說過陳家勝這個名字吧?”

“是不是在下落壩住的那個陳家勝?”

“是。”

“聽說他在外面哪個雜技團當演員哪,你是他啥子人嘛?”

“在下就是陳家勝。”

江少成有點不相信,在他的印象里,陳家勝名聲很大,是一個相當厲害的人。

江少成仔細打量。偷樹人平頭,身材壯實、胳膊粗大、寬額大臉、五官肥厚、相貌威武。有點像。

“那你不在雜技團,”江少成問,“回來做什么呢?”

“哎----”陳家勝又嘆了一口氣,“外面也不好混哪!”

“那你回來了,還去不去呢?”

“不想去了。”

“不想去,在家里準備做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

“嗯----”江少成想了想,“剛才我們說了,打得贏就走,打不贏就認罰。你說,我們之間,誰打贏了呢?”

“你打贏了。”

陳家勝這種態度在武林上也經常可見,是一種耿直謙虛的表現。江少成覺得自己也應該退一步。

“好吧,”江少成揚了揚頭,“剛才的較量,你可能也是有所保留,我們就算打個平手吧。至于處罰----一個我是敬武之人,另外,也看在何醫生的份上,這次就算了,下不為例!”

“多謝!”陳家勝行了一個抱拳禮,“后會有期!”

對于江少成來說,放走陳家勝其實也沒有多少心理壓力。畢竟,以前國有林管理太疏漏,偷樹的事情很多,這種狀況也不是一時一事就能夠扭轉過來的,需要一個長期的過程。如果事事認真,急于求成,很可能欲速則不達。自己按武林規矩辦事,也許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回到林場,江少成又開始謄抄《告示》,1個小時后,后5份也抄好了。江少成感到有點困,就到寢室睡了一會兒。起床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江少成又吃了一點干糧,算是晚飯。林場不通電,晚上只有點煤油燈。林場外面是漆黑一片,寒風不時從樹梢刮過,發出“嗚嗚”的尖叫聲,聽起來有點瘆人。江少成知道,林場的房門厚重,窗子也嚴實,人在房里,安全還是有很大保障的。

江少成在火塘前烤火看書。到了10點鐘,他的困意再次襲來,就到樓上臥室睡了。睡到半夜,江少成突然被凍醒了。雖然把身子蜷縮成一團,還是抵御不了沉重的寒氣。側耳傾聽,外面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還不時聽到雪塊從樹枝上滑落的聲音。江少成知道,天又開始下雪了。

江少成堅持著,不久又睡了過去。冥冥中,樹木們突然變成了一個個精靈,涌向前來向他訴說----

“我們雖然出生很好,長在國有林,有專人看護,但那些護林人太不負責任了,我們的兄弟姐妹經常遭到偷樹賊的毒手。我們正值青春年少,還等著長大后為國家的‘四化’做貢,但不幸早早地就命喪黃泉!我國早就頒布了《森林法》,有這樣強有力的武器,為什么我們還得不到很好的保護,我們不服啊!現在林場換人了,但你們真的是負責任的人嗎?你們真的是有能力的人嗎?你們真的能夠保護我們嗎?如果你們真的為我們流了汗、流了血,我們會永遠記住你們的恩情,人民也會永遠記住你們……”

“咔嚓!”,外面突然傳來樹枝折斷的聲音,江少成又被驚醒了。他回憶起剛才的夢境,突然感到有一股熱血在心中涌動,讓寒意減輕了不少。江少成再也無法入睡,等待著黎明的到來。

天漸漸亮了。

江少成猛地掀開被子,一股寒氣頓時讓他打了一個寒噤。他堅定地穿好衣服,然后推開房門----啊,好一派冰天雪地的景象。

這是一場比較大的降雪,雪在地上墊了有二三十公分,大地、房屋和樹木都被白雪覆蓋,放眼看去,雪茫茫的一片。但也就在昨夜,冷空氣最終過完,雪停了,天空亮出了一片一片的藍天。今天應該會是一個大晴天。

江少成突然來了興致,他返回寢室,拿上竹笛。江少成來到壩子外面的石板上。把雪拂去坐下,江少成就開始吹奏起來。江少成的竹笛吹得不錯。頓時,一曲《過雪山草地》的旋律便在山谷間飄揚起來----

雪茫茫,路漫漫,高原寒,路斷腸,紅軍都是鋼鐵漢……

上午10點鐘左右,林文英和江宏偉也來到了林場。

雪化得很快,山路異常稀滑,林文英和江宏偉的腳上粘滿了稀泥。兩個人把背兜放下,然后就各自找一根樹棍刮擦鞋子上的泥巴。

“化雪的時候路最難走,”林文英感嘆說,“一腳踩下去,就粘一大跎泥巴,越走越多!”

兩個人的臉上流著汗水,頭發也給打濕了,正冒著依稀的水蒸氣。兩個人不光鞋子沾滿泥巴,褲子上也粘附著不少泥團、泥點。

“奶子,”江少成笑著問,“今天上來摔跟頭沒有?”

“大跟頭倒是沒有摔,”林文英笑笑,“但小跟頭還是不可避免!”

擦完鞋子,大家進到屋里,然后就圍著火塘烤起來。

“這是我老漢今天早上煮的,”江宏偉對少成說。說著,他從褲兜里摸出兩個雞蛋遞給江少成,“還有點溫,趁熱吃了。”

提到吃的,江少成的食欲頓時就給喚了起來。昨天到林場,中午晚上都是吃的是米花糖、炒洋芋片、炒紅薯條、炒包谷泡等干糧,今天早上依然是這些,吃得都有點膩煩了。

江少成接過雞蛋,剝了一個,然后一口塞到嘴里。

“奶子,”江少成對林文英說,“你快給我煮碗面吧,這個時候好想吃一碗面條啊!”

“我馬上煮。”林文英憐愛地說。

突然,江少成“咳、咳!”地咳起來。他張開嘴,喘著粗氣,顯得很痛苦的樣子。原來,他吞咽過快,讓雞蛋給噎住了。

“宏偉,”江少成用手比劃著,“快來給我捶捶背!”

江宏偉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急忙站起身,走到江少成的背后,開始拍打起來。拍了10多下,雞蛋慢慢地滑了下去,江少成呼吸通暢了一點。

“哎----”江少成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不到20分鐘,兩碗熱氣騰騰的面條就煮好了,林文英把面條端給江少成和江宏偉。

林文英:“慢慢吃。”

江少成:“奶子,你不吃啊?”

林文英:“我不餓。”

吃了面條,江少成領著江宏偉到樓上。在江少成的房間,江宏偉看到了江少成謄寫好的《告示》,就拿在手上看。

“少成哥,”江宏偉有點擔心,“罰款恁個高,他們拿不拿得起喲?”

“拿得起要拿,”江少成瞪著眼睛,“拿不起也要拿!”

“這錢罰來是我們得呢還是林業局得呢?”

“要開收據,交給林業局!我們得了,那就是貪污了!”

兩個人商量,江宏偉就住老程原來住的房間。兩個人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屋子,然后下樓繼續烤火。

林文英這次帶來了兩塊臘肉。她把一塊臘肉一分為二,一半今天食用,一半以后再吃。林文英把臘肉用火燒了,然后用熱水開始清洗。

“現在看著肉就流口水!”江少成感嘆。

“你才好久沒有吃肉哦,”林文英嘟囔,“就這樣餓癆!”

“嘿嘿。”

林文英把鼎罐洗干凈,把切好的臘肉放到里面,再放上一些江蒜和辣椒,然后把鼎罐吊掛在火炕上煮。

“把火傳大點!”林文英對江少成說。

“好的。”

江少成往火塘里丟了幾根大的干柴,不多一會,干柴就“轟轟隆隆”地燃起來。因為火力太大,江少成和江宏偉不得不往后撤退一些。

不到10分鐘,鼎罐里的水就“咕嘟咕嘟”地響起來。鼎罐口冒著一股股熱氣,臘肉的香味撲鼻而來。隨著沸騰的加劇,里面的水不時地就把鼎罐蓋頂起來,撲出的水掉落在火塘里,發出一陣“滋滋”的聲響。

“奶子,”江少成喳喳嘴,“好香啊!”江少成把蓋子揭開,“我現在就想吃了。”

“還沒有煮過心。”林文英嗔怪道,“莫慌,煮得多,夠你吃!”

12點鐘,飯做好了,三個人圍坐在一張方桌前大吃起來。

“有人來探,”林文英對江少成說,“是我們院子的冉隆萍。你愿不愿意呢?”

“奶子,”江少成看著母親,“我給你說過,這個問題,你不必擔心。”

“我就是有點擔心哪。”

“在周圍團轉,”林文英感嘆,“我們家庭不在人前,也不在人后。從小到大,不少人都夸你聰明,但為什么到現在連個對象也找不到呢?你各自看吧,周圍團轉,象你這樣的年齡還有好多沒有取同意嘛!”

“他們是他們,我是我。他們要嘆是他們的事,我只能管我自己。”

“如果周圍團轉的你看不起,那別的地方有沒有看得起的呢,你說出來,我們去給你嘆哪!”

“嘿嘿,暫時還沒有發現。”

“你到底要找一個啥子人嘛?”

“我想找一個----知音!”

“啥子是‘知音’嘛?”

“給你說了你也不曉得。”

“你不給我說,我啷個曉得呢。我是怕好媳婦都被別人嘆完了哎!”

“只要有出息,我不相信找不到好姑娘。”

“你這樣說,好象將來那要找好多錢,當好大的管呢!”

“反正到時候肯定比現在要好。”

吃了中午飯,林文英就指揮江少成和江宏偉對林場進行了一次大掃除。林文英還從家里帶來了一些報紙,她用米湯作黏合劑,把寢室的一些破洞補上。一趟做下來,林場的內外煥然一新。

到了下午4點鐘,林文英就離開林場回家去了。

吃了晚飯,江少成和江宏偉在火塘烤火。到了8點鐘,兩個人就準備睡覺了。江少成開門到壩子邊上小解。之后,他又在壩子上小跑起來,同時還不住地做擴胸和振臂運動。天黑之后,氣溫下降很快,在戶外走動,會感到有一團冷氣始終包圍著你。江少成開始做起了擴胸運動。因為手指劃動,冷空氣帶走了更多的熱量,指尖的冷感更突出,那是一種刺痛的感覺。周圍的一切都好像被禁錮在冷酷之中,難得看到一點生氣。

“咕!”突然,從黑黢黢的樹林里傳來一聲貓頭鷹的叫聲。江慶成側耳傾聽。“咕!”七八秒之后,貓頭鷹的聲音再次傳來。

主站蜘蛛池模板: 剑川县| 大足县| 贵定县| 通许县| 漳州市| 泰安市| 潍坊市| 隆回县| 原阳县| 曲阜市| 东平县| 商洛市| 高雄市| 漯河市| 南宁市| 禹州市| 叶城县| 茶陵县| 桂东县| 西城区| 黔江区| 萍乡市| 壶关县| 苏尼特左旗| 手游| 阿拉善盟| 新闻| 分宜县| 茶陵县| 大洼县| 合山市| 卓尼县| 寻乌县| 绥滨县| 漯河市| 安乡县| 栖霞市| 成武县| 西华县| 海南省| 潮州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