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回校的第一天
- 小說麥穗
- 作家bapwvE
- 7003字
- 2025-02-26 21:48:21
“告訴我你幾點的火車,還要幾點能到,我想過去接你,好嗎”她發了一條信息。
“不用了,你在家準備好吃的等我,估計還有半小時才能到南陽。”我回復了一條信息。其實,我是害怕別人看見我和她在一起。發完信息,我心里很難受。說謊是難受的,更難受的是將這個她應該心知肚明的謊言一直說下去,并且相信它沒有被識破。而且更可怕的是,這種狀況將會一直持續下去,無法解決。
“你是說家嗎?嗯,我在家等你。晚飯我差不多弄好了,就等你了。”而后,她又發了一條信息。
從火車站始發到學校的公交車駛到了終點站。從公交車里出來,記憶中的學校外的街道,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是熟悉而又令人恐懼的感覺;今天忽然變成另一番完全不同的感觸:陌生,親切,友善。是的,用不著再去擔心會遇到熟人。今天是舉家團圓的元宵節,并且學校還未正式開學,這些理由完全讓我沒有了顧慮,放松了下來。我在人群里歡快地行進著,奇怪著這心境的變化。
本以為多日不見后的重逢會是件高興的事情,我開心等待她從樓上下來為我開大門。
門開了,我微笑地望著她,她始終難受、愁苦地低著頭,不敢抬眼看我。我走近她的身體,親昵地伸出手,觸碰她的身體。她推開了我的手,臉上顯現出極不愿意、又極其為難的痛楚神情。
“怎么呢?”我問。
“沒有。”她低聲說,不愿別人打擾那個只屬于自己、別人無能為力的感情世界。我意識到這點,不再追問了。雖然我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但是對她古怪的、變化無常的性情已經習以為常,沒有多想,跟她一起往樓上的小屋走去。
房間顯然是被收拾整理過了,床鋪、那張舊桌子以及房間內的一些東西已經不在原先的位置,可能是沒有設計好物品擺放位置,東西雜亂地堆放著,感覺很不適、壓抑。進了小屋,我連忙脫下背包,躺到床上,說道:“讓我躺會,坐了一天的火車,累死了。”她開始專注忙著擺放桌椅和餐具,以及晚飯事宜,整個人沉浸在忙碌中。
自從寒假她高興發來了一則信息,告訴我她變漂亮,我心里就想象著她會漂亮成什么樣。見到她第一眼,我就開始仔細地打量,發覺雖然她穿著新買的、時尚的衣服,反而因為衣服款型不合她的身型和氣質顯得更加難看了,心里很是不悅,現在我又仔細地觀察她,忍不住氣憤地數落道:“你不是說變漂亮了嗎?不還是和原來一樣?”
“什么啊?”她專心地準備著飯菜,面對著突如其來的指責有些愕然,怔怔地望著我。
“沒有。”我不悅地回答,拒絕了向她解釋。
沉思了一會,我繼續說道:“女孩子要學會打扮自己,不是什么衣服都適合自己穿的。哪里有哪個女孩不會打扮自己的?”說完這個指責的話語,我陷入最近經常出現的困惑、愁苦之中。雖然認為女孩愛打扮、會打扮在我的家鄉城市是極其普遍的,正常的,尤其是在這次回家之后這種感覺愈發強烈,但又不得不承認她不會打扮的事實。因為想不通這個問題而發愁、困惑。
“那你又不幫我挑?”她連忙接著我的話說,趁著我主動提出這個事情,似乎這么說是為了我不再發愁、生氣。
“那又不關我的事。”我嚴厲地說道,斷絕她將自己的責任推卸到我身上的企圖。
“我的衣服都是我姐或親戚穿過不要的,我才拿來穿。給什么,我就穿什么。你給我買呀!”
我不語了。
“來,起來吃飯。”她說道。
我坐到桌旁,嘗了桌上所有的菜。以為特意交代了,會有一桌可口的美味,結果失望了。我邊用筷子指點著,生氣地說:“這些都不好吃,除了這個芹菜炒肉。”
“怎么啦?”她帶著無辜的神色,問。
我不快地皺著眉頭,沒有回答。
“哼,愛吃不吃,光知道指責別人,你知道我花了一下午做這些菜。”她委屈地說道。
我沒有再說什么,但心里仍舊不服氣:“這菜就是難吃,又沒錯。”
草草地吃完元宵節的晚飯后,她朝著床邊走去,我立馬警惕起來,見她將手伸向床尾的背包,連忙從椅子上起身,搶先抓住背包,并用身體護著。
“不要碰我的書包。”
“哼,不碰就不碰。”
那背包里藏著我在寒假從家鄉城市帶給她的東西。那些時間,我有空就琢磨買什么給她好呢,或者“跑進”市區的商超尋找什么樣的東西,既能禁得住一天多的旅程不變質,又是能夠買得起,還是她沒有見過、吃過。像是做一件美好的善事,心情愉悅,異常投入。仔細留意著身邊平日里司空見慣的東西,心里想這東西他們那里有嗎,能帶嗎,她會喜歡嗎。
但我心里又想,能藏到什么時候呢?雖然不甘愿以這樣的方式展示寒假里精挑細選的物品,最后還是從背包里取出那些東西一一介紹給她。當我期望她能為我所付出的心存感激,能夠得到同樣的回報時,卻發現我這樣做是應該的。“我那么用心的付出,居然變成本來就應該的。”這是無法接受的。我是忠于自己的人,在內心深處,有一條永恒不變的原則:只有某人為我做了真正幫上忙的事,我才能心甘情愿地為這個人付出所有。
二、相處
來學校一周了,學校系里安排學生到外地實習了,想著獨自面對充滿未知的旅程,與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我便感到恐懼。這難題怎么想也沒辦法解決了,恐懼感一直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
“可以去小屋找曉儷,到那里什么都可以忘掉。”這一想法剛一冒出來,我就決定立刻實施。
“劉蕾說那個壞了,給扔了。”當我剛進小屋坐在床邊,她走上前來,抱怨地訴說道。
“什么?”
“就是前些天送給她的魚丸。”
“啊?我可是從家鄉帶過來的啊!”我氣憤地、惋惜地說,想起當初還為了從為數不多的魚丸分多少粒給劉蕾傷透了腦筋,既要不顯得寒磣,又不能留太少給曉儷。
“這個劉蕾,哼,看我怎么收拾她。”雖然她臉上仍舊帶著熟悉、好像很是氣憤、蔑視、報復的表情,但是這一次我怎么感覺她明顯只是在安撫我,而不是她所表現的那樣,和我持一樣的態度。而且當看到我嘆了口氣,不再追究了的時候,她那么快地改變了臉上的表情,歡快地說起了另一件有趣、高興的事情。
“我給你看一個東西。”
她充滿歡喜、迫不及待地從床尾的箱子取出一條黃色、珍藏著舍不得穿的裙子,穿上裙子后站在床上,一邊歡喜地轉動著身體,一邊低著頭專注地欣賞這條穿在自己身上、屬于自己的、飛舞起來的裙子,急不可耐地展示給我看。然后,她用那雙含笑、歡快的眼睛望著我,笑著說:“我穿上這條裙子漂亮嗎?”她的臉上帶著異常的心滿意足和快活的表情,期待著得到我的贊美。
那條心愛的裙子,或許是她真正擁有的第一條裙子。從懂事開始,她身上的衣服大多是親戚、朋友穿舊的,送給她的。當別的女孩炫耀身上嶄新的、漂亮的裙子時,她心里雖然很是羨慕,然而卻表現不以為然的樣子,硬要說:“哼,這有什么了不起!”
我躺在床上,看著這條在她身上轉動著、并不非常惹眼的鮮亮裙子,笑了,笑她小女孩的情結,用手招呼她過來,她順從地走近我,我將她擁入懷里,由衷地喜歡這個女孩。
學校舉辦了一場教師專場招聘會,辛曉儷應聘歷史老師的工作崗位,被一所老家附近的中學錄用了。于是,在余下的閑暇的大學時光里,找了一份銷售的兼職。
我在她的小屋里等待著她下班回來,約好了在小屋里一起吃飯,聽見有上樓的腳步聲,我走出房屋,看見她順著樓梯往上走。她忙了一天,疲憊地神情有點恍惚,似乎腰都直不起來,那兩手用力撐在左腿上,仿佛要支起無力直起來、似乎要掉下來的上半身,艱難地踏上最后一節樓梯。她勞累了一天,希望得到關愛和安慰,于是夸大自己疲憊程度。我感到她給予的壓力,但我無法找到關愛她的理由,無法理解她為什么要讓自己這么辛苦。“她為什么這么勞累還要去賣東西呢?又不是為了我?我沒有理由去關心她。”我以為她走完樓梯之后,疲憊的表情、喘氣的聲音應該停止或者消失,結果反而仍然持續加深的。她越是表現得疲憊、虛弱,我越是感到沉重的負擔。而令人苦惱、痛苦、難受的是,我無法找到一個理由說服自己承擔起她的責任。看著她這樣子,兩人一起開心地吃飯的愿望泡湯了,不由地心生怨氣。
“晚上吃什么?”我問道。
“隨便吃點吧。”她虛弱地回答。
“不是說好買東西回來自己做嗎?”見她沒有什么興致,我有點不悅。
“行啊,那誰去?”
“你去。”
她詫異地問道:“我上了一天的班,還要我去?”
我沒有說話,不快地低著頭,頑固地堅守著自己的主意。
看著我臉上固執、不肯改變主意的樣子,她妥協地大聲說:“好吧,好吧,我去。”
明白她是傷透了心,很是委屈,但是我依然頑固地堅持著自己的意見。
她走后,我獨自一個人呆在她的小屋里,回想起剛剛發生的事情,心里有點愧疚,便忙著準備等下做飯的事宜,作為彌補。
半個小時后,她回來了,把買回來的東西擱在桌上,就坐到了床邊,一邊喘著粗氣,一邊疲憊地說:“今天的超市很擠。就剩下一點水餃,被我買到了。”說到最后一句,她得意地笑了。
“她沒有把剛才的不快記在心上。”聽完她最后的一句話,我這么想。
我從桌子的柜子里取出裝著酒精的礦泉水瓶,走到門旁邊,將酒精倒到在門后的一個簡易的爐灶,開始生火煮東西。她走到我身邊,兩手搭在我的大腿上,依偎在我身旁。我明白她已經不介意剛才的沖突了,我也釋懷了。
“我去洗碗。”她忽然開心地說,然后轉身就去了。
“你知道嗎?今天我在哪里賣泡面?”沖洗了一遍碗筷,進屋的時候,她興奮、快活地說著,沒等我回答就迫不及待地說出了答案:“在你的二膠廠。今天不知道咋地買泡面的人可多了。我估計今天泡面賣的最多就是我了。”
我不想讓她發覺我這么快就對剛才的沖突釋懷了,勉強地露出點笑容,作為對她這段自問自答的話語的回應。
小鍋里的水開始從水底向上冒出熱氣泡。
“這個煮水餃的水需要燒開嗎?”
“你直接放進去吧,沒事。”
我照做了,繼續煮了幾分鐘,聽電視節目上說煮水餃過程中可以適當加入冷水,防止水餃的表皮被煮破。于是,我加了兩次的冷水。
“你看一下熟了嗎?我不懂。”
“嗯,姐來看一下。”“好像是煮熟了。我嘗了一個試一下。”
我用勺子從鍋里舀了一個水餃出來,說道:“小心燙。”
她俯下身子,調皮地用力吹了幾下,用牙齒咬了一口,臉上露著歡樂的笑容,一邊品嘗,一邊笑著大聲說:“嗯嗯,熟了熟了。”
“那出鍋吧。”
“好。”
我端起鍋,放在身旁的木桌上,滅了酒精爐灶。我們開始用餐了。
她一邊吃水餃,一邊不安分地站起身,歡快地說著她認為新鮮、有趣的事,還稱贊了一下水餃的美味。我安靜地坐在桌子旁的凳子上吃著晚餐,一邊聽著她說著話。
雖然準備晚餐的時候有點不盡如人意,發生了點不愉快,但是還是按照原來的想法用完晚餐。因而,我心里是很滿意,高興的。
收拾完桌子的碗筷,她說道:“我幫你掏耳朵吧。”
“啊?為啥?”
“我掏耳朵技術可好了。在家里他們都找我掏耳朵。你有沒耳扒?”
“有,鑰匙串里有。”我順從地將掛有耳扒的鑰匙串遞給她。
“來,躺下。”她示意我躺在她的大腿上。我照做了。
那耳扒在耳朵里輕柔地撥動著,感覺很舒服,第一次體會到掏耳朵是如此的舒爽的一件事,我愜意地都想就這么睡一覺。
她見我很享受的樣子,似乎是妒忌了,停止了手上的活,連忙撒嬌地說道:“你也幫我掏。”我起身在床邊坐著,她迅速地將耳扒交給我,躺在我的大腿上。
我慌忙地說:“我不會啊。”
“沒事,我教你。”她開懷地笑著,興高采烈地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享受和幸福。我有點猶豫,因為我不一定能學會,帶給她期望的享受。
她興致沖沖、帶著美好的期待躺好后,說道:“可以開始了。”
我將耳扒伸進她耳朵里,不敢伸地太進去了,生怕會捅破耳膜什么的,然后就開始輕輕地掏。
“你在太外面掏了,伸進去點。”她發話了。于是,我將耳扒再伸了一點進去,繼續掏耳朵。
“掏的還是不夠深啊。”
“啊?我已經很里面了,再進去,我不敢了。”
她沒有堅持,順從我折騰了一些,就結束了。她起身坐在床邊,還是那么的開心的樣子,沒有表態我的這次服務是否達到了她的期望。
三、開始實習
半個月后,學校實習安排有結果了。學校系里安排我這個電子信息專業,這些畢業班的學生到廣東惠州的一家電子廠實習。出發的那一天,我不讓她為我送行,秦曼事先知曉這個情況,很是不滿,但改變不了什么。她借用曉儷的手機給我發了一條短信,邀請我下午到她們的住處聚聚,希望能陪陪心情欠佳的曉儷。我正緊張、焦慮地等待出發通知,本來計劃早上出發的,拖到了下午,又拖到傍晚。因為是秦曼邀請的,我不好推脫,便答應了,心里想著一定是曉儷跟她說了什么,事情才會是這樣。在她們的住處,秦曼說了一些客套話,我站在那里敷衍地陪笑著,即將面對未知的世界的、茫然緊張的心境讓我無法分神。簡單的聚了會,我便離開了。秦曼似乎認定我不會和曉儷長久在一起,又或許曉儷跟她說了些什么我們之間的事,因而在我實習期間,她勸說曉儷離開我,雖然她也曾說過我和曉儷是她見過最般配的一對。
到了實習的地方,才知曉原來學校組織的實習,實際上是到一家電子工廠當普工,這與我們大學生的身份和期望相差甚遠。因而,大家明白之后紛紛另謀出路了。
我和幾個同學一起來到了深圳,在一個人才市場附近的小區租了個套房。
夜里,我躺在床上,沒有睡意,望著房間的天花板沉思起來。“明天找什么工作呢?如果找電子專業方面的工作,我什么都沒有,沒有優勢,經驗,和同學們一樣,那樣的話,就等于承認自己的平庸,就像隨波逐流那樣抓不住自己的命運,沒有了主動權;如果找軟件編程方面的工作,那樣會好點,至少我有信心,和電子專業相比。”
第二天,我興致勃勃地來到了人才市場,仔細察看了每一個招聘攤位上的廣告信息,發現沒有一個崗位是編程方面的,心里十分沮喪、難過,不敢相信會有這種情況。“怎么辦?沒有軟件方面的,都是些附近工廠招人,會不會是這里不是市中心,而軟件行業是在市中心招人。沒錯,有這種可能。那就到市中心人才市場。那電子類的工作,投不投簡歷呢?還是不投吧,既然決定了從事編程的工作。”
這樣的決定等于徹底將自己推向軟件編程這條路,沒有回頭的余地,使我的心情更不安、沉重了。
下定決心之后,我毅然地走出人才市場,現在這個時候是人才市場剛開放不久,路上沒有遇見什么人,出口處站著一位保安人員,我是不能不被這個討厭的人注意到了。“他心里會怎么想?這個時候都是進去的人,而沒有這么早出來的,會不會以為我是臨陣脫逃?”
走出人才市場,我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打電話給曉儷,在附件路邊的店鋪找到一家話吧,打通了她的手機。
“姐,今天我去人才市場,到里面轉了一圈就回來。”我故作瀟灑,炫耀地說。
“啊,你沒投簡歷嗎?”
“沒有,我想找軟件方面的,里面沒有。”
“這樣不好,別的工作也看看。”她支支吾吾、為難地說出和我不同的觀點。
“但是我電子方面沒有優勢;軟件方面,我是有信心。”
“嗯,一個人就是應該有追求。”她歡快地說。
我心里很詫異,她怎么這么隨意地就改變了觀點。我沒有把心里想的說出口。工作話題在她的這句話之后似乎就結束了。但是我怎么感覺還有話要說呢。其實我心里也很矛盾——放棄應聘苦學四年的電子專業方面的工作。
爾后,她愉快地講著這幾天她身邊發生的一些瑣碎的趣事。我越聽越發覺沒意思,開始心疼這長途話費,看著電話顯示屏上通話的時間一秒一秒地增加,也就似聽非聽,沒有在意她說些什么了。
走出話吧,一路上,我一邊往租房方向走去,一邊痛苦地思考著。“為什么我和她之間聊不起來呢?只是說那些好像千篇一律的話呢?”我感到很是苦惱、忿憤。苦惱的是,任憑我怎么思考也想不明白;忿憤的是,這原因肯定不是我,我是很想和她好好聊聊,如果原因不在我,那就是她的原因。
四月的深圳,天氣已是很熱。我和一起來深圳的一個男生坐在大廳的沙發上,晚飯后閑的沒事可干,無聊地玩著手機。
“林萍那個朋友知道嗎?”他說道。
“當然知道,不是在富士康嗎?”那是前幾天晚上,林萍和她的朋友一起吃了晚飯,她的朋友順道來林萍的住所看看。因而,我們和她的朋友有一面之緣。送走了她的朋友,回來后,林萍吃驚地脫口而出:“你們知道我的朋友一個月掙多少錢多嗎?三千多,我今天和她吃飯才知道。”我們幾個都很震驚,這幾乎是我們找工作開出的薪資的三倍。“在哪里上班?做什么能掙這么多錢?”“是在富士康上班,好像說在是用英語跟客戶溝通什么的。”
“嗯嗯,昨天她們兩個去超市買東西。她的朋友買東西都不看價錢,隨便拿。”他用帶著怨氣、氣憤的語氣說道。
“誰說的?”我憤恨地問道。
“林萍說的。”他仍舊用剛才語氣回答。
“一個月三千多,我如果能掙這么多,我也可以啊。”
“對,媽的,我有那么多錢,我才無所謂多少價錢呢。”
我的心情被這場對話弄得不平靜,想到陽臺安靜一下,我站起身,走向可以看到馬路的小陽臺。
“我還以為是誰噢?原來是張斌!”能夠在各自奔波各自前程之際,收到同學關心自己近況的信息,是一件幸福、開心的事。范莉莉站在租房的小陽臺前,看見我朝她這邊過來,幸福地笑著,忍不住大聲地說出來。
這段時間,我除了自己的工作,其它的什么也不關心,并且害怕收到來自同學的信息。因為大家現在聊天,工作是繞不開的話題,這樣我不得不向別人承認現在尷尬的窘境——來深圳半個月了,還沒有找到工作。因而,看到她高興地回著信息,我在另一側臉上露出不屑的嘲笑。
“他現在在哪?”我冷冷地問。
“我給他發了信息,他還沒回。前段時間好像是在廈門。”
我心里猜想他應該是在實習的電子廠沒了工作才跑到廈門,心里寬慰了許多。同時,又為這種可恥、墮落的心理而痛恨自己。
“他不是在惠州嗎?去廈門干嘛?”
“他不干了。”
“他干嘛不干呢?不是技術員嗎?”
“沒有,也是在流水線的普工。”
“哦。”
“他剛回的信息說他回學校了。”
“回學校?回學校干嘛?”
“聽說他要補考。”
我緊張地思考著這個最新的消息。“是的,回學校。學校里的同學很可能和我一樣沒有找到工作,灰心喪氣地回去了。又一個和我一樣,沒有找到工作的。”我感到安心,但是不可能大家都找不到工作。我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是在自欺欺人,這讓我更加難受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