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花相似歇斯底里，翁祥兵也有點無可奈何，軟下了口氣：“我們也不是想難為你，你爸就你一個兒子，還這么有出息。都是親親眷眷，你爸他不借給他，他就鬧，要不就拿刀砍自己，我們也是沒辦法呀。”
花相似抬起頭，露出憂傷的神情，有一點無可奈何，有一點傷心絕望，他嘆了口氣隨后用一種不符合年紀的老成和冷靜說道：“欠條呢？欠條我看看，我統計一下數目。”
翁祥兵長吁一口氣，掏出一個工作手冊的舊本子：“你自己看吧。”
花相似收好了本子，沖這些個親戚說：“我知道了，大家的錢我想辦法，現在我要到醫院看我媽，各位走好。”
“走吧，走吧。”余美惠充當著和事佬，大家也就走向陡峭的樓梯。
花相似不知怎的，眼淚都要下來了，他搖搖頭讓自己清醒點，開始收拾家里的一切，然后出了門，經過了樓旁的老字號“勉吾軒”參藥店鄙夷地看了一眼，然后往中山醫院走去，很快找到了病房。
余蘭惠氣息奄奄地躺在床上，花相似趕忙上去，輕輕地叫了一聲“媽”。病床上的女人一聲不吭，花相似看了坐在旁邊的小姨余永莉，只見她也一直抹眼淚。花相似趕忙問值班護士要來了病歷，一邊又問小姨拿來了醫保卡，細細閱讀。余永莉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痛哭流涕地說：“都是地段醫院的醫生不好，給你媽開了中成藥。蘭惠一看有中藥成分，怎么也不肯吃，是我我也不吃，中醫哪有西醫靠譜，結果就生病了。相似，你想想辦法，現在要住ICU，家里還有多少積蓄都拿出來，救命要緊。”
錢、錢、錢，花相似的頭都炸了。他突然感覺頭上一緊像有一根緊緊的發條突然剝離，咣當一聲倒了下去。“怎么樣，你沒事吧，能自己起來嗎？”“沒事，小姨，別擔心，我自己能起來。沒事。”他這才想起自己已經兩天沒睡好覺了。
洛杉磯 Legacy公寓
舞蝶對正在拖地的阿蔡說道：“阿蔡，手機給我看看。”阿蔡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不由得打趣道：“干嘛呀，人家有自己的小秘密。”舞蝶撇了嘴：“什么秘密？”阿蔡一臉神秘：“不告訴你。”“呵，不告訴我，扣工資。”阿蔡拿起拖把就往沙發上的舞蝶作出一副攻擊狀態，舞蝶看了臟兮兮的拖把，只能投降：“好了，好了，尊重你的個人隱私，幫我看看那個叫花相似的回復了沒有？”“哇塞，你是不是喜歡上那個人了，整天要看信息。”“啊呸。”舞蝶在沙發上盤起了腿，“這種無腦中醫黑，最好別讓我碰見！不然我打不過他，也追著他罵。打小人啊，叫他黑我爺爺，叫他黑我爺爺，我祝他啊，早死早超生！”“用不用這么慘啊？”阿蔡在沙發旁邊的小腳凳上乖巧地坐下，“萬一人家是個超級大帥哥呢？”“不可能，這種黑中醫的，肯定是賊眉鼠眼、陰險刻薄的面相。還帥哥，我是他，出門都不敢露臉，小心嚇死人。”阿蔡搖搖頭，還是不肯放棄開玩笑的企圖：“如果真的是個大帥哥呢，你下得了手？”“你不要小瞧我。”舞蝶突然起身地站在沙發上，“誰敢詆毀我爺爺，我要誰下地獄。”阿蔡做了個鬼臉：“別別別，哎呀，我覺得還是應該告他。”“對哦”，舞蝶靈機一動，趕緊把花相似的公眾號都挨個地截了圖。
突然，微信傳來了視頻邀請，一看居然是爺爺程頤和，舞蝶慌忙按下視頻鍵，出現了戴著眼鏡的程頤和。老人家仙風道骨，正沖著屏幕前的舞蝶微笑。舞蝶比了個“耶”的手勢，程頤和抬抬眉：“程驊告訴我，你在看這篇《打擊弄虛作假、坑蒙拐騙的巫醫程頤和》？”“姐姐怎么知道我看這個文章的？”舞蝶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程頤和笑笑：“你不是在下面用阿蔡的賬號舌戰群儒嗎？她一看就知道是你，跟我說了。”“爺爺，你是不是覺得我太沖動了？”“有點，但你也是為我好。只是舞蝶，你這快人快語不經腦的毛病要改改，你看程驊就比你穩重的多，現在工作室大大小小的事情她都處理的蠻好。你父母忙著做生意，程驊照顧我挺好，配藥什么的都靠她。”“可是，爺爺，他這樣是侵犯了你的名譽權，我們可以通過法律途徑來維護自己的正當權益。我在美國，學會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什么都要爭取，這種無理取鬧的中醫黑應該為自己的錯誤言行付上代價，而且他這么直接地污蔑您和中醫是侵犯了您的名譽權。”“舞蝶啊，中國有句古話叫善善從長。對中醫有意見，不相信中醫是一種長期存在的現象，對于別人提出的意見要充分思考后予以接納，有則改之，無則加勉。爺爺看過了，這篇文章行文很好，只是觀點有所偏駁。這個公眾號對于中醫的批判也不是空穴來風，中醫界現今確實也存在諸多問題。別人提出尖銳批評，我們就要打要殺，這和流氓有什么區別。我說，由他去。不用反駁，不用自證，順其自然，真相自會大白的。
舞蝶默默腦袋似乎若有所思，程頤和問道：“對了，叫你有空抄錄的《醫經原旨》現在學的怎么樣了？”舞蝶點點頭：“有抄錄，但還覺得一知半解。”程頤和嘆了口氣：“讀書千遍，其義自現。你不要忘記自己的家學，總是有用處的。我讓程驊發給你每日做方解的文章看了沒？”舞蝶搖搖頭：“她很久不與我聯系了。”程頤和按了按側面的按鈕，手機那頭傳來貝多芬的歡樂頌。“阿姨，阿姨，快過來。”程頤和招了招手：“你把我每天寫的東西拍個照發給舞蝶，讓她好好學習，然后回答我提出的問題再發回給我。你已經會開方子了，只是不可驕傲，還是要每日精進，不要把時間浪費在無聊的口舌之爭上。”舞蝶點頭如搗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