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敲門聲將顧念之從如深淵般的夢中拉了出來。
他睜開眼睛,聽到門外熟悉的聲音。
“快起來了念之!太陽都曬屁股了!”
這聲音同夢中的聲音逐漸重合,他按下心中的悸動,啞聲回道:“知道了。”
俞秋白昨夜想了很久,沒覺得自己的話有何破綻,所以她思慮半天得出兩個結論。
一是這么些年過去,他的性子有變也是應該的,她要好好摸清他的性子才行。
二是時隔多年突然見面,難免生疏,得慢慢親近。
總之,洗腦一事,需從長計議。
她正思量著,門吱呀一聲開了,雪白衣襟飄然而出。
主動認錯是王道。俞秋白想。
于是她道:“那個念之,昨晚……”
“是我不好,讓你費心。”
俞秋白哽了一下,后面道歉的話又堵在了喉嚨里。
小孩長大了,不需要總是哄。俞秋白在心里默念。
他們一起下樓,小二早備好了早膳。
“你覺得,那程衍有何問題。”俞秋白捏著綠豆糕問道。
顧念之不動聲色給她倒了杯茶。
“二十年前有此事件,這里的土地神不可能無所覺。”
俞秋白:“嗯,尋常妖魔被修士所除,土地也會上報神界,登記立表以記錄功德。”
“昨天我們來,并未掩蓋身上的氣息。”
俞秋白聽他這么一說,也回過味來,若是那土地神知道他們來,好歹也會出來打個招呼,而直到現在,別說土地神,連個土撥鼠都沒有,著實耐人尋味。
俞秋白看了顧念之一眼,后者立刻會意,施了一個召喚術。
毫無動靜。
一盞茶后,郊外的土地廟里。
“哎呦,求神君放過我。”白胡子老頭顫巍巍跪下,沖俞秋白磕頭。
俞秋白收了寄秋扇,看了眼一團亂麻的土地神廟,幽幽道:“放過你什么呀?說清楚一點。”
“小神有眼不識泰山,察覺神君親臨,未曾迎接,委實該死。”
“有眼不識泰山?您可言重了,我可沒那么大本事。”
這老頭看著這位本事不大的神君輕輕一扇子就差把他的土地廟連根拔起了,擦了擦頭上的汗。
顧念之恰好回來,看著眼前的一幕,無奈地搖頭。
一看見他,俞秋白眼里就堆起了笑意,問道:“如何?”
“我方才搜查過,這里沒有妖魔之氣,不過倒是有一股醇厚的仙氣。”
“仙氣?”
“嗯。”顧念之說著就看向土地。
那土地一看到他的眼神,腿都軟了,連忙道:“不知戰神有何指示?”
就聽顧念之一字一句吐道:“請問土地,那血魄木從何而來?里面養的又是誰的魂?”
他這話一出,那老頭臉都白了。
俞秋白看著顧念之的側臉,眉頭深皺。
血魂木?那不是若桑族的東西?怎么會流落在這里?
她算是化形成神早的,而若桑族似乎在她誕生以前就存在了,活的比她還長。
她心中有一團疑惑,若桑族自古就像藏在一團迷霧里。
思索間眼前白光一閃,那老頭竟然消失了!
顧念之想追,卻被俞秋白攔了下來。
“這土地跑不出這座城,想抓他輕而易舉。我們得先去趟程府。”俞秋白道。
顧念之看著她,點了點頭。
見他這么乖,俞秋白笑了笑,問道:“那個血魄木是怎么回事?是……和若桑族有關嗎?”
血魄木是個危險又厲害的玩意,既能安養魂魄,又能吸人精血,總之是既能害你命又能救你命的東西。
俞秋白心中也有點忐忑,看他剛才的態度,亡族之事在他心里也是個疤。
俞秋白不想揭人傷疤。
顧念之卻看懂了她的眼神,心中一暖。
“我也是從若桑族的典籍中了解的。”顧念之陪著她邊走邊說。
“若桑族原是女媧造出的第一批人類,連通神界侍奉女媧。因此擁有很多神器。女媧魂歸土地后若桑族變成了很中立的群體,神魔同侍,而后魔族強大,野心勃勃,若桑族逐漸分成兩派。”
“兩派?”
“嗯,一派仍舊保持中立,一派選擇追隨魔族。當年神魔之戰初期兩派相斗,中立派失敗,后來中立的一派逐漸隱匿在山水間。”
俞秋白心念一動,“那我遇到的你那一族……”
顧念之低了聲音,“亂世
中想要保持中立,是何等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