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秋白著實沒想到,進入程府竟然如此容易。
他們掩去氣息,裝為一般修士,“裝神弄鬼”地在程府“勘測”了一通,稟告程衍這程府里有妖魔之氣,就輕而易舉地留了下來。
得歲月眷顧,近四十的程衍看上去像三十出頭,容貌間仍能看出年輕時風流倜儻的瀟灑模樣。
他聽到俞秋白的一通天花亂墜的“報告”,沒有多大反應,只是點了點頭,安排人給了他們兩間房。
“沒想到這程府中,程衍的妖魔氣最重啊。”俞秋白玩味道,“我們先留在程府靜觀其變,看看他有什么反應。”
“嗯。你要多加小心。”顧念之幫她把肩上一片落葉捻了下來。
俞秋白看著他認真的模樣,不禁樂了一下。
“都說女大十八變,怎么男的也是這樣,你小時候可沒這么乖巧,那時候我說什么你都要嗆上兩句,簡直是個小冤家。”
也不知回想起了啥,顧念之臉紅了下,收了手,不自然地說道:“我……當年……不懂事。”
俞秋白觀察他的反應,心里倒是樂極了。
自那夜她“吐露心聲”后,二人的關系倒是親密不少。俞秋白想。
是夜,程府里靜謐無聲,俞秋白懷著四分的警戒心閉上了眼睛,她隔壁就是顧念之,想著這可疑的程衍,她著實不敢睡得太死。
誰知這警戒心果然奏了效,約摸子時的時候,她被門外的響動聲驚醒。
“噔……噔噔……”
似乎是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落定在她的房門前。
今夜的月光慘白,稀稀落落地灑在窗前,像是死人蓋的白布。
俞秋白祭出寄秋扇,凝神聽那聲音。
下一刻,房門被敲響。
“咚咚咚……”這敲門聲如鈍化的斧頭一下下砍門上,在寂靜的夜里十分令人心驚。
俞秋白心想:這門材料真好,也不知什么材料做的。
她悄然走過去,一把拉開了房門。
什么也沒有。只有一地慘白的月光。
忽然,一只手從身后伸出來,一把蓋住了她的眼睛,她的肩膀,則被另一只手按住。
一片漆黑中,她感受到后面那人湊到她的耳邊,接著熟悉的聲音響在耳跡。
“俞秋白……你想去哪啊?”
顧念之!
俞秋白眉頭一皺,那蓋在眼睛上的一雙手忽然向下一放,一把勒住她的脖子。
背后的聲音似哭像笑,尖銳刺耳。“你當年為什么違背諾言,棄我而去!”
俞秋白艱難地呼吸,寄秋扇化作一把劍,她挽了個劍花,毫不留情地向后捅去。
“因為,你是假的啊!”
身上的束縛頓時消失,俞秋白回身,那“顧念之”在一片尖叫聲中化作黑煙消失。
就在這一刻,周圍的情景忽然一換,變成了茫茫無際的荒野。
俞秋白收回扇子,平復了呼吸。她的心在方才使劍的時候有一瞬猛烈的跳動,她凝緊了眉。
幸好是一個夢。俞秋白想。
她審視了下周圍的環境,遍地荒涼,寸草不生,一絲生命的跡象都沒有,一團團魔氣從地里扭動著掙扎出來,頭頂如火爐的太陽,光芒刺的人想流淚。
鳥拉屎也不想挑這個地方。
“這是……蠻荒?”
她往前走了幾步,無數魔物嗅到了生命的氣息,統統朝她涌了過來,它們亮出尖銳的牙齒,叫囂著要將她撕碎。
“畜生,非要在這時候來送死!”
俞秋白眼神冷冽,飛到半空,捻了個訣,一層金黃的光罩立刻從半空降下,將魔物牢牢的罩在了地上。
而后寄秋扇化作千萬支黑箭,嗖嗖嗖戳向地面,無數魔物瞬間化作了灰。
可俞秋白心中沒有絲毫松氣。
她落向了地面,朝周圍的空氣揮劍。
她每一次揮劍,神力就如水一般流逝。再加上她剛才的法術,不久她身上的神力便流失了十之三四。
俞秋白收了劍,看向頭頂的太陽。
“你倒是想的挺美。”俞秋白冷笑一聲。
雨后春筍般的魔物,源源不斷地從地上長了出來,俞秋白停止了揮劍,沒多久她的身上就被被撕咬的血肉淋漓。
俞秋白看著頭上的太陽,思索片刻,將劍架在自己脖子上。
血花一濺。
周遭場面如泡影般湮滅。
此時,寂靜的房里,俞秋白睜開了眼睛。
她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完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