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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暮然回首塵世中

杜云英沒有給我進行理性分析的時間,她興高采烈地拉著我問東問西,大部分是關于我最近的情況的。我能有什么情況,還不是被關在家里?只能數數有幾只麻雀飛走了,又有幾只麻雀飛回來;樹上的葉子掉了幾片,哪里的花朵需要修剪……無聊透了。我看出杜云英今天的情緒很亢奮,便問她原因。“你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杜云英夸張地大叫,“我本來就想要去看的,正好你也要出門,那我們可以一起去看了!太好了,還有你兩個哥哥,都是內行人??!這次一定會看得很過癮!”

“什么東西?要看什么?你弄得我一頭霧水。”我搖搖頭,表示我根本不明白她在說什么。

“魯省武行來京擺擂?。∏皟商焖麄兌际侨珓?,今天是第三天了,據說會有很多高手到場,我特意在云來客棧訂了位子,正好能看見擂臺。這個位子可是很貴的哦,要五十兩銀子呢!幸好我跟老板說好了,在擂臺賽的這幾天里我全都包下了,要不然一定被人搶去了。倒是我大哥,連續搶了我兩天位子,幸好今天輪到他值班,要不然也輪不到我了。”魯?。颗?,知道了,就是山東省那片地方,大體差不多吧,可能范圍要稍小一些,靠近海的那部分。

“看擂臺?是不錯,但是我并不是內行,恐怕會讓你們掃興。”我笑道。

楊興在一旁插言:“那沒關系,我跟你們一起去,陪你聊天,就沒那么悶了。”

還是三哥知道我的心意,我確實并不是因為怕掃他們的興,而是因為我自己怕悶。唉,沒辦法,人總是要學會在這種無傷大雅的小事上自私一點的。

三位哥哥收拾妥當,杜云英也依照李鼐的吩咐為我圍紗了白色的絲巾。這是我要求的,如果真的在頭上罩一頂紗帽,估計真的什么都看不見了。李鼐的要求可不是開玩笑,不像電視劇里演的那樣,明明觀眾能清清楚楚的看到戴著圍紗的人的面目,而劇中人物卻渾然不知,甚至連年齡(參見《笑傲江湖》)、性別(參見所有古裝劇)都分不清楚。在我的強烈爭取下,我的紗巾可以像阿拉伯婦女一樣從頭圍到脖頸間,雖然這樣的圍法實在是氣悶,但總比兩眼一抹黑強得多了。接縫處被云英細細用卡子處理好,在反復試驗過除非大力拉扯,應該不會掉落,她這才松了一口氣,帶著我跑到門口去和哥哥們匯合。

“杜小姐,三皇子把你叫去那么久,就是為了交代你這件事情?”二哥皺皺眉頭,有些好笑地看著我,“小妹,我看不到你的眼睛了。哦,你的頭發是什么顏色我也不知道了。這個三皇子,實在是太夸張了,有我和大哥,再加上一個可以貼身保鏢的杜小姐,他用不用得著這么緊張啊。”

“三皇子這是為了胭脂好,什么都替她想到了。我們在在這里聊什么天啊,馬上就午時了,我那位置不是包廂,但正好能看見擂臺,如果不快點趕過去,光靠劉老板那瘦弱的身子,恐怕是擋不住那些武夫了。要想去看擂臺,趕快跟我來啊!”杜云英急匆匆地拉著我上了早就恭候在門口的馬車,免不了又是一路顛簸。三位哥哥騎著馬緊隨其后,楊興雖然身子比較虛弱,但夏天的時候他的氣色要好很多,腿腳也硬朗些,所以騎馬也不成問題,總算能勉強趕上別人的速度。

等我們趕到云來客棧,果然看見幾條街的交叉口處所形成的廣場上架起了一個半人多高的擂臺,目測一下,大概四分之一足球場那么大,鋪著白色的布,正中間有個老虎的圖像,大概是魯省武行的標志。幾個身著紅衣的彪形大漢忙著在臺側支起繪有他們武行的標志的旗子,一個個忙得滿頭大汗,卻仍是神情凝重,沒有一個人喊熱叫累,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戰士。我以為擂臺上都會寫著耀武揚威的口號,什么“腳踢四海,武耀八方”之類的,然后有志之士就會看不過眼,把那些炫耀甚至是侮辱人的條幅給撕下來,導致一場混戰,最終英雄勝出,惡人們自然是自食惡果。但是魯省武行的擂臺上就沒有那些惱人的字眼,只是簡簡單單在空中挑起“戰虎武行”的旗號,這讓我憑空對他們產生了不可抑制的好感。

可能是前兩天的擂臺實在是太刺激了,現在時候沒到,就有很多人聚攏在擂臺周圍,廣場上熙熙攘攘的,好不熱鬧!但是因為人多,導致了非常嚴重的交通堵塞,車夫想了好多辦法都不能過去,如果從后巷繞的話,又要走一大圈,實在是不劃算,于是我們就下車或是下馬步行,讓車夫一人轉到后巷“停車”,畢竟那高懸著“云來客?!闭信频拇箝T,就在眼前了。

我新奇地瞅這瞅那,雖然因為人多而異常擁擠,而且到處都是一股濃重的汗臭味,但也許是因為我的紗巾的緣故吧,我并沒怎么注意這些,很快便對這種環境適應了,甚至有種如魚得水的感覺。我在人群中竄來竄去,云英要很努力才能跟得上我呢。

“唉,這么多人,還怎么做買賣?。縿e把我的菜攤給擠壞了!”一位年邁的老人蜷縮在角落里,一邊極力護著擺滿新鮮蔬菜的攤位,一邊有些憤怒地叫嚷著,但是他的力量并不足以應付這么多人,就像一葉扁舟,隨時都會傾覆。我看他白發勝雪,一臉刀劈斧刻般縱橫交錯的皺紋,就知道他怎么也得六十歲了,這是基于古代貧苦大眾的平均壽命推斷出來的。

“大爺,這些菜多少錢?我們全要了,你就不用看著了,還是早早回家吧!”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搶去了我本來要說的話。

我側過頭,居然是許久不見的周亮!他仍是一身黑黝黝的皮膚,但是他的身高卻不能同日而語了,此時的周亮已經不復當年的矮小,看上去足有兩米高。他就像是一座黑鐵塔,穩穩地矗立在那老人身前,任周圍的人如何推搡擠壓,仍是巋然不動。他的雙眸閃耀著自信的光芒,兩條那么濃密的眉毛居然法遮擋他眼中的神采。我一向都覺得周亮的鼻子是有些鷹鉤的,但是是那種好看的“鷹鉤”,我一向喜歡歐洲人那種高大挺拔但鼻尖卻有些微微下墜的鼻子,有種的紳士的感覺。此時看到他,他的鼻子還是保持這原來的狀態,讓他顯得很平和,很容易讓人親近。

老人點點頭,麻利地將東西收拾好,交給周亮身邊的仆人,然后捧著足夠他賣五六天菜才能賺來的錢,興高采烈地離開了。周亮看著老人的背影,很開心地笑了笑,對那仆人說了什么,大概是吩咐他將菜送回府上,然后轉身準備離開,而他轉身的一瞬間,視線卻那么巧地定格在我身上。剎那,我想到了一句詩:“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彪m然這里沒有燈火,而且也并不“闌珊”,但我仍覺得這句詩最襯現在的相遇,只是不知他是不是這么想的。

“謝小姐,好巧啊,你也在這里嗎?”周亮興沖沖地擠過來。他站在離我大概一米遠的地方,有些憨憨地笑著。

我渾身一顫,猛然想到張愛玲寫過的一句話,這句話曾讓我整夜無眠,更曾為了影視劇中類似的場面而痛哭流涕——“于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遇見的人,于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里,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里,那也沒有別的話可說,惟有輕輕地問一聲:“噢,你也在這里嗎?”一瞬間,劉若英的《原來你也在這里》成為了這個時空的背景音樂,所有的嘈雜都消失于無形。

“胭脂,你跑得那么快,我都追不上了!”云英拍了我的肩膀一下,終于將我從那種狀態中抽離。

我勉強沖她笑了一下,指著對面的周亮說:“哦,我碰到了認識的人。他是周亮,是羽族的王子?!?

周亮沖著云英點了一下頭,笑著問我:“怎么,你也對這場擂臺有興趣嗎?聽說魯省的武者是天下最優秀的,所以我也慕名而來。只是沒有訂到位子,現在只能混在人群中看了?!?

他的漢語已經說得很流利了,不再像原來那樣結結巴巴。

“哎,小心!”我愣神的這功夫,兩個比較瘦弱的青年被強大的人民群眾擠了出來,踉蹌著向我撞來,周亮高喊一聲,迅速跑到我身旁,張開手臂,用自己的后背和手臂硬生生擋住了他們的沖擊。但在撞擊下,他仍是向前邁了一小步,身子也微微弓起來以保持平衡。這樣,我和他之間的距離,居然瞬間縮小到0.01毫米——我好像在他身邊的時候,總是能聯想到很多東西。撞入他懷里的一剎那,我腦中一片空白,下意識的,我往后疾退,卻把本來就站不穩的云英撞得摔倒在地,擠翻了路旁一個賣小飾品的攤子。

“啊,云英,你沒事吧!對不起!”我慌忙扶起倒地的云英,為她彈去身上的塵土。

云英雖然是練家子,但畢竟是女孩兒,而且年齡也不大,更何況事出突然,她也沒準備好,這一下摔得可不輕。被三哥拖累而姍姍來遲的楊義和楊斌見此情況馬上分開人群趕到我們身邊,楊義甚至還有些惱怒地瞪著他已經認不出來的周亮,以為是他導致的這場混亂。

“啊,周公子!”三哥氣喘吁吁地趕來,一語道破天機,楊義的表情這才緩和過來。

“是你啊,長得這么高大,呵,一身腱子肉,我都認不出來你了!”楊義笑呵呵地上前拍了拍周亮的胳膊,“怎么,你也來看擂臺啊?這位杜家小姐在云來客棧訂了位子,要是不嫌棄,就一起來吧!”

唔,對啊,他的樣貌變得如此厲害,而我則被裹得嚴嚴實實,但是我們卻能如此輕易地認出彼此,到底是什么原因呢?我低頭想著,覺得臉上有些熱熱的。

周亮笑笑:“好啊,要是杜小姐愿意原諒我剛才的無禮,那我就叨擾了!”

云英捂著屁股,實在是說不出話來,只能點頭示意她并不在意。于是一行五人變成了一行六人,呵呵,標準的“六人行”啊。

我吐吐舌頭,為自己剛才的表現感到臉紅,卻對周亮的加入感到一絲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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