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雞……”花從南沒想到小地方的消防隊連抓黃鼠狼的事都愿意管。想到昨天他們連送吃蘑菇中毒的師兄去醫院的事都愿意干后，花從南釋然了。

“舍不得母雞套不著黃鼠狼。”陳勇憐惜地拍拍母雞的頭。

“好了，我們走吧。”鐘飛白不再在門口耽擱時間。

側門，李思遠已經開著三輪車出來了。

“這回，我要去！”姚茂茂不愿意再看家，第一個跳上了車。

“隊里只有你能制得住它，這回，姚茂茂，你可以出任務?！辩婏w白說出本來的打算。

陳勇心里只道不好?？善沉搜壅驹诎嚅L身邊的花從南，突然覺得這次不出任務也就不出任務吧。

“我也要去?！被ㄒ阅系诙€搶先上了三輪的后車廂。

“你，是廚娘?！辩婏w白強調花從南在青森消防隊的定位。

“是啊，可時間還早。而且，我也是個記者。你們可是我的年度專題人物。我得貼近你們的生活。”花從南說得有理有據，“讓我去嘛，大叔～”

壞習慣。鐘飛白板起臉，“沒你能坐的位置?！?

“副班長～”花從南及時轉換撒嬌對象。

“好，你坐我旁邊?！比喦白鶎挸ǖ睾?。只是之前李思遠不提，大家也不好擠上去。

兩個大男人擠在一起像什么樣子。

“謝謝副班長！”花從南下了三輪后車廂，坐在李思遠的身邊。

連花從南的發尾兒都在訴說它的主人現在很高興。收回注視花從南背影的視線，鐘飛白翻身上車，“出發。”

許文峰他們匆匆忙忙上車，等人一坐穩，李思遠腳踩油門，三輪疾馳而去。

等陳勇真的一人被剩在清冷的山道上時，他才后知后覺，今天，他既不能出任務，站里也沒有漂亮小廚娘。虧大發了阿！

來到山腳下張大媽的家，消防隊員們在氣急敗壞的張大媽的帶領下，去往屋后的雞棚。雞棚是個茅草屋子，緊鄰這靠山的菜地。

姚茂茂不舍地把站里養的老母雞放在空空的雞棚里，“放心，我們一定平安接你回去?！绷裘蝗私o母雞進行情緒疏導，其他人離開雞棚。

“這黃鼠狼真是黑心，我一共養了七只雞，生生給我咬走了三只！我今早起來，連忙把剩下的四只放到了我侄女婿那里。可不能再少了，不然過年就沒雞殺啦！”張大媽絮絮叨叨地在布陷阱的李思遠他們身邊講養雞的不容易。

鐘飛白長得兇，張大媽不敢拉著鐘飛白絮叨。倒是這個副班長，看上去就很和善。

李思遠給鐘飛白投去求救的眼神，對于養雞，他真的和張大媽沒有共同話題。沒準茂茂有，可茂茂現在在雞棚。鐘飛白視而不見李思遠的求救眼神，看了會兒許文峰他們布置捕捉黃鼠狼的陷阱后，他抬腿往左后方走。那兒蹲著一個花從南。面向雞棚，不知道在做什么。

嘴上說著要采訪記錄他們的日常，可到了張大媽家，只見她來回走動，像個問題多多的偵探。完全沒有個記者的樣子。

“發現什么了？”鐘飛白突然的出聲嚇了花以南一跳。

她回頭看了眼逆光站著的鐘飛白。發自心底地原諒了鐘飛白的不招自來?！氨葎澅I洞吶。”花以南亮了亮她的手掌，以她的手掌長度往盜洞上量，足足有三跨半?！斑@洞的大小，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可以讓一只黃鼠狼輕松通過，也可以讓一個人擠進雞棚?！辩婏w白點破花以南話里未盡的意思。

能被人Get到自己的真意，這個人還是鐘飛白的事實，讓花以南溢于言表的愉悅。“是啊，這個盜洞很有意思吧。大叔～”

“不要這么叫我。”鐘飛白也在花以南的身邊蹲下。

“吶，大叔也可以叫我小花喔?！被ㄒ阅辖o鐘飛白騰了點兒地兒看盜洞?！按笫?，你說一只黃鼠狼真的能一口氣咬走三只雞嗎？”

鐘飛白從盜洞往里望，正巧看見姚茂茂給蹲在地上的母雞捋毛。

“茂茂可真是鐵漢柔情阿。”花以南感慨。雞棚里的雞在花從南的眼里只有烤著好吃還是炒著好吃的區別。

“走吧。”鐘飛白不再去看雞棚里的姚茂茂，“張大媽屋后的菜地直通彩云山，我們去山上找找黃鼠狼，或者偷雞賊?！?

如果偷雞的是人，這件事就該從119移交到110。

“好嘞?！被ㄒ阅舷駛€忠誠的信徒，緊跟在鐘飛白的身后。鐘飛白路經李思遠時，他依舊被張大媽揪著聽養雞辛苦史?！八歼h，上山找黃鼠狼?！?

李思遠感動地想著班長終于良心發現了。“張大媽，要是你新發現了黃鼠狼的蹤跡，你去找許文峰，就是那個在布陷阱的光頭男人。”趁著張大媽顫巍巍戴上老花鏡去看哪個是光頭男人的功夫，李思遠快步走在鐘飛白的左側，三人從山后背陰面的小路上山。

村民們平常也有上山采蘑菇采藥草的，生生踩出了一條光禿禿的小路。世界上本沒有路，人走多了，也就有了路。

“飛白，動物可比人精多了。它躲在山上，你能抓的住它？”他們是消防員又不是獵戶，對捕捉動物沒有那么在行。

這次的出警，他們最多也就布幾個陷阱，用站里的老母雞當當誘餌。明天留下陷阱，帶著老母雞回去也就算是完成了這次的報案處理。

“我抓不住，但是花以南能?！辩婏w白指出花以南發現的盜洞，足足有三跨長。一般來說，以黃鼠狼的體型，不會多此一舉擴大盜洞。

“沒想到大叔這么信任我?！被ㄒ阅闲澚艘浑p眼睛，羞澀地用手背遮住嘴角的笑?！翱墒前ⅲ乙膊欢近S鼠狼。就是觀察能力強一些。沒準能發現些別的什么蹤跡?！?

看著眼睛撲閃撲閃的花以南，李思遠移開視線。這誰頂的住。

鐘飛白能。

仔細觀察花以南狀似無辜的神情，鐘飛白無視花以南對他的眨眼。

從來到張大媽家開始，花以南在引著他們把偷雞的家伙從黃鼠狼轉到人身上，這是為什么？花以南到消防隊的目的就真的是采訪消防員的日常生活嗎？鐘飛白心知，省里的消防隊比青森消防隊的采訪價值大多了。

兩個省臺記者不惜千里迢迢來到邊陲小鎮，又是為了什么？鐘飛白在青森過了好幾年的平靜日子，習慣安逸的大腦隨著花以南的到來，逐漸回歸運轉。

“哎呀，你們看！”李思遠發出驚呼聲。

鐘飛白連忙往李思遠手指的方向看去。

不被鐘飛白高壓的視線盯著，花以南長舒一口氣。偷偷用手揉了揉笑僵的嘴角。做朵純潔無辜的小白花可真不容易。

順著李思遠驚呼的方向，鐘飛白只看得見一群棕黃色的真菌長在一堆腐殖質上。“難得的大朵見手青?！崩钏歼h笑呵呵地走到蘑菇群那兒蹲下，利落地拿出隨身帶著的塑料袋，摘下一朵又一朵。

看著李思遠熟練的動作，花以南深深懷疑李思遠上山早就打著采蘑菇的念頭。鐘飛白看著不思進取的李思遠，忍無可忍，一腳踹在李思遠的后背。李思遠‘哎喲’一聲，朝著菌群摔了個狗吃屎。

不去看還在可惜見手青被壓扁了的李思遠，鐘飛白抬腳繼續往上山走。花以南看了眼沒打算走的李思遠，毫不猶豫地拋下李思遠，跟上鐘飛白的腳步?；仡^看李思遠時，李思遠無聲地給她比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等花以南又想要看仔細些時，李思遠已經低下頭，繼續采蘑菇。奇怪的副班長?；ㄒ阅弦恍囊灰獾馗婏w白上山。

樹木成蔭的山上當然沒有黃鼠狼的蹤跡，但是花以南找到了很多食品包裝袋?！斑@是面句那邊的方便面包裝袋?！被ㄒ阅习颜从心嗤恋狞S白色食品包裝袋遞給鐘飛白。

鐘飛白看著包裝袋上看不懂的外文，垂眼。彎腰從褲袋中掏出一個黑色垃圾袋，“扔進這里?！?

花以南驚呆了，怎么青森消防隊的人習慣帶個塑料袋，方便上山摘蘑菇嗎？可鐘飛白不是不準他們在執勤期間吃蘑菇嗎？

“保護環境，人人有責。我們除了日常的滅火，救援和社會救助，還會去森林和山里撿被亂扔的垃圾?！辩婏w白隨手又撿了一個塑料瓶子。

要不是不符合人設，花以南真想對鐘飛白豎個大拇指，強！“你們最近在撿垃圾的時候，有沒有發現青森附近的山上多了很多生活垃圾？”花以南旁敲側擊。

鐘飛白抬起眼皮，看了眼裝作不在意實則很在意的花以南，“最近沒有去撿。你要是愿意，你可以作為廚娘帶頭保護環境?！?

這也倒是個方法?；ㄒ阅险J真考慮這個方法的可操作性。

“我們這邊是邊境，兩邊時常有貿易。多個外文包裝的垃圾袋不是什么稀罕事。而且，這個牌子的泡面，鎮里的超市就有賣的?！辩婏w白淡淡提醒花以南。

花以南心不在焉地點頭。手上突然感覺一陣滑膩，她漫不經心地望過去。“啊！”花以南趕忙扔了手上的背包，還有手上握著的手機，花容失色地就往鐘飛白的身后跑。

鐘飛白擋在花以南的面前，全身的肌肉緊繃，緊緊看著被花以南扔在地上的包。一截尾巴露在包的外面?；ㄒ阅系淖齑奖粐樀醚┌?，她真的是害怕這些爬行動物，尤其是它們那對黑溜溜的眼睛，都沒有眼白。

花以南打了個寒顫，偷偷又靠近了些鐘飛白，感覺到鐘飛白身上散發出的熱意，花以南的心里稍微安定了些。見鐘飛白現在沒工夫搭理自己，她得寸進尺地勾住了鐘飛白挽到手肘的袖口?！盎謴途窳?？”鐘飛白對花以南的小動作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