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鐘飛白從咀嚼到咽下的過程,連眉頭都沒有皺過。看著云淡風(fēng)輕的鐘飛白,花以南挫敗地看著手里的半截酸角,莫非拿的是甜酸角?不信邪的花以南摘出一顆酸角,咽了一口口水后,塞進嘴巴。
“好酸!”花以南苦著一張臉,嘴巴在瘋狂地分泌唾沫。
“哈哈哈……”從頭到尾目睹全程的李思遠(yuǎn)不厚道地笑得高興。“小花,我們班長是出了名的不浪費糧食。只要食物能吃,無論是不是好吃,對班長來說都是口味一般。所以阿,班長做的飯也就是熟了,能吃。從來不會在口味上做改進。”
隊里,就屬飛白做飯的手藝差勁,人人皆知。
“這已經(jīng)不是不追求好吃,這已經(jīng)是味覺失靈了吧?”花以南看著手里剩下的半截酸角,心里在考慮要不要干脆扔了。“別,你把酸角都給我。我把甜的都給你,酸的你盡管喂給你不解風(fēng)情的大叔好了。在他面前,浪費糧食的事可是絕對不能做。”李思遠(yuǎn)善意提醒。
花以南點點頭,交出口袋里的酸角。看著李思遠(yuǎn)煞有介事地把酸角在他面前一字排開。神情認(rèn)真。“哇,思遠(yuǎn)哥,你還會看酸角甜不甜阿?好厲害。”看著面前的酸角,花以南只覺得都是多胞胎,只有大小的分別。
“熟能生巧。等你吃個成千上萬個酸角,你也就會分了。”提到往事,都是一把辛酸淚。李思遠(yuǎn)哀怨地看了眼專注開車的鐘飛白,三下五除二地把酸角一分為二。
一如李思遠(yuǎn)所料,不管花以南喂給鐘飛白酸的還是甜的酸角,鐘飛白全部都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等鐘飛白吃下第五個酸酸角,花以南已經(jīng)原諒了鐘飛白之前忽視她的不禮貌。吃這么多酸酸角,不容易阿。
一想到酸酸角的酸,花以南的嘴巴就瘋狂分泌唾沫。
報警的人家離林區(qū)不遠(yuǎn),在村口的大酸角樹上,好多村民昂著腦袋往十幾米高的樹上看。“快,鐘班長來啦!”人群里不知道是誰喊了這么一聲,大家伙兒像是找到主心骨了一樣,紛紛給三輪車讓路。圍在剛停好車的鐘飛白身邊,“鐘班長,老高頭上樹下不來。你趕快想想辦法吧。”胖溜的大嬸一把拉住鐘飛白的手臂,伸長手,指著比電線桿子還要高的樹冠,“老高頭在那兒吶。”
鐘飛白走下車,抬頭往上一看。一個七八十歲的白發(fā)老頭兒抱著一根手腕粗的樹枝,在綠葉掩映下,滿臉慌張。腳上的拖鞋還掉了一只。鐘飛白低頭看見一截折斷樹枝靜靜地躺在樹底下。在折斷樹枝里還夾著一只黑色的膠拖鞋。
要不是老高頭躲得快,摔下來的就不僅僅是一只黑色拖鞋了。
“思遠(yuǎn),你去村民家里搬一個梯子來。越高越好。”鐘飛白快速判斷目前的形勢,轉(zhuǎn)頭吩咐李思遠(yuǎn)去找梯子。“好。”李思遠(yuǎn)毫不遲疑地執(zhí)行鐘飛白的囑咐。圍觀的村民熱心地領(lǐng)著李思遠(yuǎn)去自己家拿梯子。
擔(dān)心老高頭抱著的樹枝支撐不了多久,鐘飛白沒有浪費等待李思遠(yuǎn)回來的時間。他后退幾步,一個助力起跑,跳高抓住最矮的酸角樹樹枝,做了個引體向上。在眾人的注視下,抓著一根根的樹枝靠近孤立無援的老高頭。
拿著單反,調(diào)準(zhǔn)焦距,花以南拍下上樹救援老高頭的鐘飛白。此時,鐘飛白距離老高頭只剩不到兩米的距離。可是,這兩米之間,沒有任何樹枝能夠用來攀爬。唯一的樹枝已經(jīng)被折斷,掉落在地上。
老高頭的腰上系了一個布兜,里面是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乃峤恰@细哳^一看鐘飛白來了,激動地快要把一口假牙吐出來,“小鐘阿,救命。”顫顫巍巍的右手往鐘飛白的方向伸。只要能抓住鐘飛白的手,他就能夠下去了。
‘咔嚓’一聲,老高頭抱著的樹枝發(fā)出一聲輕響。
“老高頭,你別動!”鐘飛白突如其來的制止聲讓老高頭伸手的動作停在半空,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咋啦這是?樹底下的圍觀村民面面相覷,不知道上面發(fā)生了什么。
鐘飛白盯著老高頭腳邊的樹枝裂痕,讓老高頭保持現(xiàn)在的姿勢,他下去拿繩子來。任由老高頭伸手,可能他還沒握住老高頭的手,老高頭就隨著斷了的樹枝掉下樹。這時候,誰也接不住老高頭。
看著好不容易上來的鐘飛白又下去了。老高頭欲哭無淚。酸角沒吃著,命都要搭進去。
鐘飛白一落地,村民們圍了上來。“鐘班長,你咋又下來了?是不是遇到啥困難了?有困難你盡管說。我們一定幫忙。”老高頭抱著的樹枝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弄他下來可得費老鼻子勁兒。
鐘飛白一言不發(fā),去三輪車上拿了一大捆的繩索。“我去把老高頭的腰用繩索綁住,但我需要一個人配合。”李思遠(yuǎn)到現(xiàn)在也還沒有來,可老高頭抱著的樹枝等不到李思遠(yuǎn)來了。現(xiàn)在必須先用另外一根牢固的樹枝確保老高頭不會摔下樹。
村民面對鐘飛白的眼神,紛紛躲閃。手里的繩索被人拿走,鐘飛白看向大大咧咧卷褲腿的花以南。“我以前可是省臺爬樹小能手。省臺的團建,凡事爬樹的項目,我沒輸過。瞧好吧。”花以南重新給球鞋打了個緊實的蝴蝶結(jié)。原地蹦了兩下,覺得萬事俱備后,她朝鐘飛白昂首,“說吧,要我做什么。”
鐘飛白深深地注視花以南,向她保證,“不會有危險。”
花以南隨意點頭,“那當(dāng)然,我還要晚上回去燒酸角魚吶。我不回去,你們吃什么。”
村民們聽著鐘班長和小姑娘之間的對話,眼睛紛紛在兩個人身上來回轉(zhuǎn)悠。
“我站在老高頭身下的樹枝,扔給老高頭。等老高頭把繩子系在腰上后,他會把繩頭扔給你。你找一處粗壯的樹干系上。等你系好后,我會設(shè)法抓住老高頭的手。”鐘飛白再次強調(diào),“你只需要爬樹,系繩。懂嗎?”
花以南比了一個‘ok’的手勢,“爬樹,系繩。我辦事,你放心。”鐘飛白見花以南明白她要做的事,他搬起繩索,助跑抓樹枝,引體向上往上爬。肩膀處隱隱作痛的燒傷讓鐘飛白的動作稍稍減慢。
雖然沒有鐘飛白的爆發(fā)力,但花以南懂得用巧勁兒。爬樹的速度竟是與鐘飛白不相上下。村民們仰著脖子,往上看消防隊救人。不遠(yuǎn)處,李思遠(yuǎn)和一起去的青壯年搬著一個長梯子緩慢走近酸角樹。
老高頭看著短時間內(nèi)上下樹兩次的鐘飛白,臉色蒼白,后背被汗浸濕,心里過意不去。“我再也不爬那么高摘酸角啦。”
“老高頭,以后的事以后再想。現(xiàn)在,接住繩子!”鐘飛白扔高繩頭。老高頭人老,動作不靈便。鐘飛白扔到第五次,他才抓住。抓住繩頭的老高頭留下往上扔的距離,顫顫巍巍地往腰上系繩子,期間,身下的樹枝搖晃地越發(fā)厲害。
老高頭只覺得頭暈眼花,活不到明天了。系好繩子后,老高頭干脆兩眼一閉,把繩頭往上一扔。幸好花以南時刻關(guān)注老高頭的動作,才能及時抓住繩頭。“抓住啦!”花以南高興地沖鐘飛白甩了甩繩頭。她的兩只手手手心滿是緊張的汗水。
鐘飛白沖花以南點點頭,他放低聲音,用一種安心地語氣對緊張過度的老高頭說道,“現(xiàn)在,你很安全。慢慢地伸手,把手給我。”鐘飛白漸漸在離地十幾米高的樹枝上站起。期間,左腳還差點打滑。
樹下的村民倒吸涼氣。見鐘飛白重新穩(wěn)住身形,才記起要呼吸。
李思遠(yuǎn)把梯子架在樹干上,抬頭看上面的救援情況。突然,一截樹枝從樹頂?shù)粝隆F鄥柕膽K叫聲劃破天空。村民們紛紛往外面跑。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地上掉的只有樹枝后,才慢慢地回來。李思遠(yuǎn)早在樹枝掉下的一剎那,踩住梯子往上爬。他也得去幫忙。
老高頭‘哎喲喲’地叫著,整個人懸空在樹上。全憑腰間的繩子掛在樹上。整個人在半空左搖右晃。鐘飛白在樹枝斷裂的一剎那,飛身撲去救老高頭,只來得及抓住老高頭的衣角。手里攥著一個衣角的鐘飛白倒掛在樹枝上,整個人艱難維持住不掉下去的姿勢。雙手沒有著力點能夠改變目前的困境。
瞬間爆發(fā)的力量也讓肩膀處火辣辣地疼痛。即便如此,鐘飛白還是保持著一貫冷靜的語調(diào),“老高頭,你不要緊張。我們會來救你。只需要一會會兒的時間。”鐘飛白鎮(zhèn)定的話語安撫了驚慌失措的老高頭。
“你們可快些來救我。”老高頭不敢睜開眼睛,也不敢看系在腰上的繩有多細(xì)。早知道這樣,他剛才就多繞幾圈了。老高頭開始在心里求神拜佛。
花以南見突生變故,系在樹干上的繩結(jié)因驟然下降的重量而急劇收縮變緊,嚇的她連忙又追加繞了兩圈,打了好幾個死結(jié)。確保老高頭能夠在半空中晃悠一段時間后,花以南跳下樹枝,往鐘飛白倒掛的地方小心跑去。
樹上都長了青苔,滑膩不堪。鐘飛白倒掛的姿勢維持不了多長的時間。
“你去救老高頭。”鐘飛白收緊腳腕,脖子冒青筋,全身都在使勁,“我還能夠堅持幾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