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青山。

徒留在此數日的江南，終于要返程了。

而此次歸來，他們可謂是滿載而歸。

只是無論是那日松，還是查干，都未能跟著其回來。

對于此，江南卻并不在意。

然而就在江南等人返程之間，卻看到遠處那飄蕩的蘇勒德，以及蘇勒德后方，跟隨而來的可汗特使兵馬。

雙方遙遙相望，一方兵甲森森，而另外一邊，卻只有幾把防身用的短刀，以及在路上，尋找東西，制作的簡易弓箭…

點頭之間，劉劍率人而出，和對方打了個照面。

而那阿木爾看著如此兵馬，其身后所攜帶的戰馬和大車上堆放的兵甲，一時不知該如何言說這一種心思。

他原本是打算帶人去獨青山的，可如今看來，這獨青山是去不了了…

而江南等人也并未針對這些人，只是在通報身份之后，各自行禮錯身而過。

等雙方離遠，劉劍還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江南。

“江管事，可汗的特使啊。”

“那可是跟欽差一樣的人物啊，可他們這……”

劉劍話出半句，瞬間便有了猜測，一臉驚愕的問道“不會是……”

江南緩笑看向劉劍：“除了王爺能做出如此之事，在這一片地方，還有誰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又有誰敢做？”

“可這……是林丹汗的特使啊…”

“王爺遇到了，居然不是直接殺了…”

可一瞬間，劉劍又反應過來：“不多啊，江管事…王爺身旁，可沒有兵馬啊……”

江南微微一愣，也隨即反應：“弟兄們，加快行軍，盡快返回烏蘭夏勒！”

是啊，楊觀如今身旁沒什么軍隊，可能做出如此之事，他實在有一些難以想象！

而與此同時的烏蘭夏勒。

楊觀正在給田萱兒講述著孫子兵法中的一些東西。

田萱兒看著楊觀：“故智將務食于敵，食敵一鐘，當吾二十鐘；忌桿一石，當吾二十石。”

“這說的不就是咱們嗎？”

“公子，你帶著我們深入草原，就是用的這個法子？”

楊觀緩笑點頭，慢慢解釋道：“其實這個法子，早就有人在用。”

“當年驃騎將軍霍去病，率領兵馬攻入匈奴腹地，用的就是取食于敵的法子，他軍中有匈奴人帶路，一路過來都是尋找著各種草場，因為這些水草豐美的草場，即便沒有匈奴人的貴族，也會聚集著匈奴人的牧民。”

“殺敵、掠奪牛羊來充作口糧，然后繼續轉進攻入。”

“一個個的草場清掃過去，總會遇到匈奴人的貴族，王庭…”

“草原上的人，和大明不一樣，所有官府衙門都是明確的。”說到此，楊觀笑看著田萱兒：“如果你是匈奴一方，作為帶兵之將，進入大明要怎么取食于敵？”

田萱兒面色微變，看著楊觀：“我們會攻擊大明嗎？”

楊觀搖頭笑道：“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不管是亂民反叛，還是外敵攻擊，對于大明的軍人而言，都必須知道對方首先會攻擊什么地方…”

“歷朝歷代，各地都有糧倉、軍倉作為儲備應急之用。”

“所以，不管是亂軍、亂民、還是敵人，想要在大明境內成勢，一般不會直接去攻擊官府衙門，而是會直奔著最近的糧倉和軍倉而去。”

“一旦有了糧食和軍械，那么就像滾雪球一樣，勢力會越來越大。”

“可這一次古浪衛不是這樣啊…”田萱兒看著楊觀疑問道。

楊觀點頭：“這一次，古浪衛之事和以上所言不同。”

“作為九邊，糧倉和軍械倉庫的設置本就比較靠后偏遠，韃子攻入之后，想要掠奪這些地方，必須保證后路安全，才能夠將這些東西運出去。”

“可這一次的古浪衛，大城基本沒有損失，而且精良的兵馬也都在，所以，他們只能掠奪周邊的村鎮之后，便著急退去。”

楊觀說著，田萱兒微微點著頭，給楊觀添了杯茶。

楊觀端起茶杯輕呷一口，才繼續說道：“至于此后的官軍叛亂。”

“我是懷疑，這本就是那位游擊…哦，如今是參將的陳仲，故意策劃的，他推動了此次的軍亂，然后襲殺了湯世倡，由此作為進階之本。”

“所以，他不可能讓這一股亂軍嘯聚一起，也肯定會早早就保護好糧倉這類地方。”

“等這些人掠奪了民眾之后，他襲殺了亂軍，反而會收獲更多的銀錢和糧草。”

“至此，軍中原本湯世倡的人，和反對他的人都離去或者被殺。”

“而他又有了錢糧軍械，想要重整一支隊伍并不難…”

田萱兒張了張嘴，到此，她才有些明白官場竟然會如此黑暗，很多事情，是她這種底層之人想都不敢想的。半天后才問道：“所以，公子您才不愿意在長城里待著？”

楊觀微微點頭：“有這方面的原因吧。”

“不過，更多的是，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大明。”

“嗯？”

田萱兒不解，可楊觀卻只是搖頭苦笑。

有楊家在，他不可能在大明之內當一個反賊。

而他孤身一人，如果想要改變大明官場，便必須以文臣之身進階中樞才有那么一絲可能，想要以武將之身，進階到足以改變大明命運的地步，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縱觀大明二百余年，有哪一個武將敢說自己改變了大明的運勢？

他并不比這個時代的人聰明。

所以，他只能借力打力…

既然無法從內部來解決問題，那么就利用外力，來逐漸改變大明，為大明填上一些籌碼…

伸手捏了捏眉心，楊觀并未回答田萱兒。

只是繼續解釋著接下來的言語…

鄭航從外而入，見到此的田萱兒微微行禮之后退去。

“何事？”

楊觀收斂身形問道。

“王爺，公孫賀回報，破軍營在北面，發現了一支數百人的軍隊！”

“數百人的規模？可看清楚是哪一方？”

“正因為不清楚，公孫賀這才拿不定主意。”鄭航連忙回答道：“這數百人，軍列整齊如今還并未發現破軍營，只是他們行進的方向，好像是朝著烏蘭夏勒而來…”

楊觀深擰眉頭…

“江南還有幾日能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