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正常。”張夔行禮間緩緩回道。
“我們的人手有限，只抓到了兩件事，前天，陳仲在古浪衛外的林子里，埋了兩個女人，是湯世倡到此之后，安排伺候湯世倡的。”
“另一件事，便是陳仲從他的軍馬場里，調集了幾匹上等的馬匹。”
楊嘉謨輕點頭顱：“咱們的湯總兵，這么大年紀了，還是喜歡做這些事。呵呵，至于那幾匹馬該是送給湯世倡的，這并沒有什么。”
“是，我們也是這么認為的。”
“那兩個女人的身份呢？”
“都是陳仲這些年暗中養活的，幾年前的韃子之亂，根據探報，陳仲暗中收養了不少的女人，至于養在何處，我們卻一直沒查出來。”
“呵呵。”楊嘉謨緩笑道：“咱們湯總兵，可是給了陳仲不少好手呢。”
“他麾下的夜哨，都是和赤金蒙古那群韃子練出來的。你們找不到，是正常的。”
“不要管這二人了，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董繼舒身上。”
“明白！”
隨著張夔緩緩一禮，楊嘉謨轉身而走。
就在他剛剛走出門口，楊俊卻回返而來：“指揮，巡撫大人遣使到。”
“巡撫？”
楊嘉謨眉頭微蹙，沾上李若星，總感覺沒好事…
“請。”
“是。”
“末將見過楊副總兵。”
來人乃是一年近三十的漢子，朝著楊嘉謨一個抱拳，楊嘉謨卻笑看著此人：“林浩林百戶。”
“呵呵，有勞大人還記得末將。”那林浩緩笑點頭。
楊嘉謨搖頭道：“我怎么會不記得你呢。”
“林百戶前來，不知巡撫大人有何指教？”
“巡撫大人有令，董總兵將至，他與龐監臣明日將從甘肅鎮啟程，前往古浪衛所。”
“巡撫大人和龐監臣深知，此次韃子來襲氣勢兇猛，故而邀楊副總兵前往古浪衛一敘。”
楊嘉謨手指輕點，淡然看著面前林浩。
總兵和巡撫本是一人掌兵、一人督撫軍中及地方，為軍中提供糧草等供應。然而朝廷怕兩個人串通一氣，又怕兩個人視若仇敵，故而在很多方面都施展了措施。
這許多年以來，兩者的地位時高時低，職權時大時小，但是卻有一樣沒變，那就是每個人可以向朝廷舉薦幾人，而這幾個名額都是有相應職位限制的。
眼前這林浩，就是李若星舉薦提拔起來的，而古浪衛游擊陳仲，便是在上任總兵任上，被湯世倡舉薦給總兵的。
“董總兵赴任，無論如何楊某都要去古浪衛候駕的，只是如今北方鎮番衛那邊已現韃子蹤跡，其極有可能南下攻擊鎮番衛。”
“加上古混長城外敵情不明，我夜哨隊伍還未回歸，今日中秋月圓之際，怎么也得等將士們過了今夜，才能趕往邊城堡子，至此，不知巡撫大人可否容我幾天？”
“關于此事，我會遣使先行拜訪董總兵，言明利害。”
林浩緩笑看著楊嘉謨，沉吟片刻后才說道：“楊副總兵以軍事為重，末將必當如實轉告巡撫大人。”
“呵呵，有勞。”
看著林浩離開，楊嘉謨臉上笑意緩緩收斂。
他寧愿置身事外，來被動防御，也絕不能如今就湊到古浪衛，被卷入這場亂糟糟的事情中。
……
入夜的沙漠，天涼好個秋。
星稀月朗，卻正是中秋佳節之時。
旁邊崔征正在幫楊觀的胳膊上換著藥。
楊觀嘴里咬著一塊已經干到快咬不動的月餅，抵抗著手臂上傳來的疼痛。
至此，他們已經深入兩百余里，可卻并未再見一名韃子，甚至于周邊原本活動在此的牧民，都沒了蹤影。
眾人心里都明白，這是韃子將要進攻的實證了。
“小旗，明日我們還往里走嗎？”崔征幫楊觀綁好布條，有些遲疑的問道。
楊觀直接搖頭：“沒必要了。”
“丁酉旗沒得到消息，不代表其他小旗沒得到。”
“說不定此時古混長城沿線堡子，都已經有消息了。”
“今夜你們分別值守，明日一早，我們返回。”
眾騎散落，分開值守。
這山坳中，點點火光映照，驅散著沙漠中夜晚的寒涼。
楊觀目光清冷，掃視著那一個個面孔…
“哥，這次回去，我們是不是該回家了？那個董總兵，恐怕已經上任了。”
楊觀微微點頭：“嗯，差不多了。就是不知道丙丁十二旗，對于韃子的消息探查的如何。”
“呵呵，哥，你這個關心韃子呢？”楊英歪頭看向楊觀：“要我說，來了才好。”
“韃子不來，我們總是擔心他們會來，來了，打回去就是！”
“反正總是要打的，來得早比來得晚好。”
楊觀苦笑一聲：“可是知敵和不知敵，我們的應對總是有差別的。”
他最擔心的不是這個，無論是楊嘉謨還是湯世倡，這些人肯定不會允許韃子逞兇，九邊甘肅，想要攻破沒那么容易。
可偏生最受苦的是下面的民眾。
而且他深知，如今魏忠賢才剛剛起來，接下來幾年時間是其最猖狂的時候，而朝廷里，東林黨人已然接連成片，當雙方在斗爭中，一片片的倒下…
崇禎上臺，卻是各種天災不斷！
他要怎么做，才能在這個亂世中存活…這大勢之下，盧象升、洪承疇、曹變蛟等等一代代的雄將都沒辦法…
他想要在這個時代嶄露頭角，如果只是對內，那就只能等到陜西大亂才可以…
可他不喜歡大明的官場，更擔心的是，自己還未等到那一天到來，就死在了哪里…
沉吟間。
楊觀將目光瞄向了這片草原…
這里…國土之外，能殺韃子，還能躲過明朝的官場，做自己最想做的…
“小老弟，你說我們要是建立一支騎兵，在這韃子的地盤里打出來一片地方，會怎么樣？”
“啊？哥，你想多了吧，那些韃子多恨我們吶？”
楊觀卻緩緩一笑：“你說的，是那些貴族！那些平民奴隸，可不會那么恨我們。”
“如果我們殺了這些貴族呢？利用那些牧民奴隸！尋找一個合適的地方，然后逐漸擴大兵馬，席卷整個草原！”
小老弟笑了笑：“哥，就算你是霍去病，人家也沒這樣干啊。”
楊觀卻手指捻動：“但草原上，有那么一些部族，還是可以拉攏的嘛…”
心中定計楊觀剛要說什么。
就在此時，前方值守之人突然回返。
“小旗，前方…有大量韃子騎兵出現！”